首辅天骄 第473章

　　“娘，不要担心，你不会有事的。”贺云熙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

　　“云熙，我自己知道，我是没有什么力气了，再下去也是生不出来的。云熙，你把两个孩子保住。”柳氏眼角滑落一滴眼泪，“云熙，我想给王爷留下血脉，所以，一定要把孩子保住，我知道你可以的。”

　　梁裕和看柳氏自己这样了，还在想孩子，这辈子从未流过泪的老爷们儿也跟着落泪了。

　　嗯，还没到四十岁的老爷们儿。

　　梁裕和见她越来越没精神了，赶紧说道：“月娥，别说胡话，云熙会有办法的。你会没事的。”

　　柳氏看向梁裕和，努力扯出一个微笑：“王爷，你能在这里陪我这么久，我已经很满足了。月娥这辈子能遇到你，是人生最大的幸事。可惜、可惜月娥福薄，只有下辈子在盼着能遇到你了。”

　　“你说什么傻话，我要你的下半辈子，不是下辈子。”梁裕和说，“你别怕，云熙是有办法能让你把两个孩子生下来的，你不信我，总要信她，是不是？”

　　柳氏又看向贺云熙，结果还没说话，又痛得叫了起来。

　　贺云熙立即吩咐罗芙做好准备工作，她则跟柳氏解释：“娘，你现在没有力气生了，一会儿我要把你肚子划开，把两个孩子抱起来，然后再把伤口缝合上。”

　　柳氏听了，眼睛都瞪大了。

　　贺云熙握住她的手，继续说：“娘，你看过我和罗芙缝合伤口是不是？这就跟那个差不多，所以你不用怕，就当是身体不小心受伤了，我们只要把伤口缝好，上点药，就没事了，是不是？”

　　柳氏没听过剖腹产，但是她见过贺云熙和罗芙的缝合术，毕竟那会儿那么多大夫到家里来学，她也是知道的。

　　听到贺云熙这么说，她的确没有刚才那么恐惧。

　　“那就用你的办法。啊——”

　　贺云熙把产床上方的帘子拉了过来，看到柳氏疑惑，说道：“有了这个，你就不会看到这边的情况，也就不会害怕了。”

　　柳氏这才明白，贺云熙和梁裕和早就想好要给她剖腹产了。只是怕她害怕，才没跟她说。

　　这时候丫鬟端着吃的进来，梁裕和接过来就要去喂柳氏。

　　贺云熙见了，赶紧阻止他：“爹，不能给娘吃东西。”

　　“为什么？你娘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已经饿了。”

　　“娘这样是最好的。”贺云熙说，“手术前三四个时辰都不要吃东西，这样更安全。”

　　梁裕和一听，也不敢给柳月娥吃东西了，让丫鬟把吃的又拿了下去。

　　贺云熙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就等下刀了，看到梁裕和没有出去的意思，说道：“爹，你要不先出去？”

　　“不要。我要在这里陪你们娘。”梁裕和握住柳氏的手，坐在产床边，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贺云熙知道他是怕柳氏害怕，也就没有强行将他赶出去。让罗芙将屋子里多喷洒了些酒精。

　　有麻醉的效果，又有梁裕和陪着，柳氏心里没有特别慌。她感觉到了丝丝的疼痛，但是比起之前痛不欲生的阵痛要好太多。

　　虽然身体上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心里还是怕的。

　　梁裕和握住她的手就一直没有放开过，还一直跟她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哇——”

　　响亮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梁裕和柳氏的注意力，接着就听到那边稳婆说道：“是个小王爷，恭喜王爷王妃，是小王爷！”

　　柳氏动不了，看梁裕和没动静，就用眼神问他怎么不去看孩子。

　　“以后有的是时间看，不着急这一会儿。”梁裕和说，“我陪着你。”

　　刹那间，柳氏的泪水如决堤般，不住地涌出来。

　　她一直觉得，他没有孩子，自己应该给他生个孩子。现在她才知道，在他这里，自己比孩子重要。

　　“哇——”

　　第二道啼哭声响起，都没将柳氏的眼泪止住。

　　“恭喜王爷王妃，是个小郡主。”

　　“恭喜王爷王妃，儿女双全。”

　　梁裕和吻了吻柳氏眼角的泪：“别哭了，你听，我们有儿有女了呢！”

　　柳氏被他的动作吓到了，这里还有外人呢，怎么能吻她呢？

　　贺云熙倒是注意到他的动作了，还听到他的话了。

　　两个稳婆给两个孩子擦了擦身上的血迹，然后抱上了襁褓，抱到了床这边来给柳氏和梁裕和看。

　　梁裕和这才伸手抱了自己的孩子。

　　“哪个是女儿？”梁裕和问。

　　“王爷，您手上的是小王爷。”稳婆说道。

　　梁裕和看了一眼，然后就将他还给稳婆了，伸手去接了另一个孩子，盯着她的脸看。

　　呀，还是女儿好看呀！

第783章 早产

　　被还回孩子的稳婆有些懵，自己手里这个才是小王爷啊！

　　怎么王爷还去抱另外一个呢？

　　梁裕和才不管其他的，抱着闺女越看越好看。

　　“月娥，你看，我们女儿多像你啊，以后长大了肯定漂亮。”梁裕和把女儿抱给柳氏看，柳氏看了几眼，没看出她哪里像自己了。

　　儿子呢？

　　她用眼神询问他，他才把女儿给了稳婆，自己去抱了儿子给她看。

　　真好。

　　他以后有儿有女了。

　　“还好是儿子先出来，以后就要学会保护妹妹，知道吗？要是让你妹妹受欺负了，我打断你的腿。”梁裕和抱着儿子叮嘱。

　　幸好小家伙在睡觉，什么都没听到。

　　梁裕和一直抱着孩子给柳氏说话，直到贺云熙给柳氏缝合完。

　　罗芙留下来收拾，贺云熙去给柳氏熬药。现在没有输液的药，中药这边就不能停了。

　　贺云熙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担心和害怕的，因为现在没有检测的仪器，她只有隔一个时辰去给她把把脉，确认她的情况。

　　好在后面三日都没有什么异常，算是度过了危险期。

　　这三天梁裕和一直守在柳氏身边，给她喂东西吃，看到她麻药后疼痛，忍不住心疼。

　　晋文帝知道王府没有人住持事情，便安排了宫里的嬷嬷过来给孩子主持洗三礼。

　　柳氏让他进宫去给皇上谢恩，他才不情不愿地进宫去了一趟。

　　晋文帝关心起孩子和柳氏的情况，梁裕和想着贺云熙的打算，就将柳氏剖腹产的事情说了。

　　晋文帝听完大惊：“竟然还能这样？在肚子上开个口，人还能活吗？”

　　“当然可以。臣弟以前在江湖上行走的时候，也会经常受伤。肚子上被开过好几次的口子，也没死啊！这个差不多一个意思嘛。”梁裕和说道。

　　之前乍然一听，觉得这个事情好恐怖好吓人。把剖腹产和受伤联系在一起，好像就没有那么难让人接受了。

　　梁裕和见晋文帝不是很抵触这个事情了，继续说道：“这个事情如果能推广出去，臣弟觉得也算是一个好事。之前罗芙就在一个去世的产妇肚子里剖出了一个活的婴儿。”

　　“还有这样的事情？”

　　“是啊。就是除夕夜里的事情。”梁裕和将这个事情说了一下，又说了贺云熙和罗芙为这个做的贡献，还说了自己找了几个产妇来给贺云熙做剖腹产的事情。

　　“那些产妇，最开始的时候都是好的，只有一个在出月子后，因为风寒去世了。其他的均是母子平安。”梁裕和说，“云熙说这个不是百分百不会死，但是对于那些难产的产妇来说，却也是一个活下来的办法。”

　　这点晋文帝也是知道的。

　　从他记事开始，宫里难产的女人不少，难产后还能生下孩子的，屈指可数。而一尸两命的，却是常态。

　　他曾经了解过，女人生产的可能性有三成之多。如果把这手术推广出去，不说所有的人都能有机会做手术，也不是百分百的妇女都能活下来，但是肯定能增加存活率的。尤其是孩子。

　　增加出生的人，就能增加大梁的人口。增加了人口，也就增加了大梁国的国力。

　　不过……

　　“这剖腹产听起来吓人，只怕百姓很难接受这个事情。”

　　“这是肯定的。但是如果朝廷开始宣传，总会有人潜移默化地接受的。”梁裕和说，“再说，这个事情也不是想就马上能实现的，这个必须要有医女来学，而且学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学会的。臣弟觉得，可以先让医女学，等大家接受这个事情了，也不至于没有医女来做，临时再去培养医女。”

　　晋文帝没有立马答应这个事情：“朕再考虑考虑这个事情。”

　　“行，那您慢慢考虑，臣弟先回去了。”梁裕和现在进宫就恨不得马上出宫回去，事情说完多呆一刻都难受。

　　晋文帝现在都没有心情逗他了，他离开后晋文帝问李玉：“这个事情你怎么看？”

　　“奴才愚见，觉得这个事情也算是个好事。”李玉说道，“若是没有这个，那顺王妃不就没了吗？而顺王的孩子可能也一个都活不下来。”

　　“是啊，至少人活下来了。”

　　比起一尸两命，只是女子肚子上多一道伤疤，那肯定是后者更好。

　　而且这个事情是贺云熙提出来的。

　　护国寺的方丈曾经跟他说过，生而知之之人的想法，都是能普惠大地的。

　　晚上去看裴皇后的时候，他将这个事情跟裴皇后说了。

　　裴皇后听闻柳氏生产是那么凶险，也是吓了一跳，听说后面是剖腹产才生下两个孩子的，第一时间也是觉得太惊悚了。

　　这、这怎么可以呢？

　　然后晋文帝就比喻了一番腹部受伤，说这剖腹产和腹部受伤差不多一个意思。

　　裴皇后从第一时间的恐惧中回过神来，然后就在心里迅速分析了剖腹产的利弊。

　　一个是在肚子上开个口子，一个是丢了性命，哪个更好自然是不用说的。

　　她甚至在想，如果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那肯定也是愿意选择剖腹产，而不是丢掉性命。

　　如果命都没有了，其他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活着，才有一切可能。

　　“若是臣妾，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愿意剖腹产。”

　　“你都生过两个孩子了，医女也说你的胎位是正的，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晋文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