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翟佰里
张逐日伸手跟苏维民握手。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话不用说的太直白,哪怕不提要求,苏维民都不会委屈了黎善的。
“饭好了,开席吧。”
随着陈芬一声喊,所有人都转回了堂屋,只见原本空档的堂屋摆了张大圆桌,桌上摆着不少菜,有鱼有肉还有虾,张新民更是拿了一瓶酒。
张儒东有些不满意地指挥着:“别拿这个酒,去我床后头拆一瓶茅台,亲家头一回上门,可别失了礼数。”
张新民赶紧将酒放回了相几柜子里,一边往房间走一边抱怨道:“爸你居然还藏着茅台酒,过年的时候也不拿出来给我们喝,你可藏的太深了。”
“去去去,你算老几啊,还喝茅台酒。”
暴躁张儒东想要去踹张新民,结果张新民快走两步,叫张儒东踢了个空。
不过张儒东也不是真生气,相反,他今天高兴的很。
每个月一号几个儿女都会回来看他,现在小一辈的也开始成家立业,张儒东虽然有种岁月催人老的感觉,但更多的,却是子孙满堂的欣喜。
所以,他虽然面上看着挺严肃,其实心理乐坏了。
甚至还抱怨起了张红梅:“你说说你们几个,都不带孩子来。”
“带他们来干啥?今天可是善善的好日子,弄一群毛头小子在这儿,把新姑爷吓跑了可怎么办?”张红梅扶着张儒东的胳膊,将他拉到了朝南大座上:“等善善结婚那天再叫小苏看看我家善善有多少兄弟,让他掂量着点儿,我家善善可不是没兄弟撑腰的人。”
也不知是不是凑巧。
张家兄弟姊妹五个,居然一水儿全生的小子,只有张红珍生了黎善一个闺女。
可惜黎善出生的太早了,张红珍死的时候,张红梅还没嫁人呢,所以也没享受到什么团宠的待遇。
“那是应该的,最好叫张抗和张援都回来。”
家里只有这兄弟俩跟黎善年纪差不多,下面的年纪都太小了。
“估计不行,二哥说过了年部队征兵,得随时过去体检当兵呢。”有张逐本在,兄弟俩的政审就没问题,只要体检没问题,应该是第一批上岛的新兵。
张儒东一听俩大孙子要当兵,又赶紧说道:“那还是别打扰他们了。”
他是退伍老军人,对部队有特殊感情,孙辈当兵他也跟着光荣呢。
张儒东坐在主位上,苏维民和罗玉秀被安排坐在他的左手边,而右手边的那个位置却空着,张逐日主动说道:“我去请邬姨过来坐。”
张红梅刚坐下,立刻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两个人直奔厨房,邬玉年这会儿忙完了,正洗了手,打算盛一碗饭坐在厨房里吃,就看见张逐日和张红梅来了,邬玉年赶紧起身:“怎么了?是哪个菜忘记上了么?”
“邬姨,赶紧去堂屋吃饭吧。”张逐日开口道。
张红梅则手速极快的将邬玉年身上的围裙给摘了,然后推着她肩膀往外面走。
邬玉年挣扎:“我就不去了,我不习惯这个场合。”
“去吧,亲家第一次上门,可别叫人家看笑话。”
张逐日:“更何况,你照顾老爷子这么多年,也带大了我们几兄妹,来客上桌也是应该的,要是平常我肯定不跟你客气。”
邬玉年鼻子骤然发酸:“欸,好。”
也不知被哪句话触动了,邬玉年卸了力,跟着去了堂屋。
苏维民有些意外,旁边的晏安国赶紧解释了一下,他顿时露出了然来,却也没多说什么,只看着邬玉年坐在了张儒东的右手边。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宾主尽欢。
推杯换盏间,也定下了小两口的婚期,就在腊月二十八。
从定下日子到完婚,一共只剩下十二天。
对苏家来说,时间很紧迫,所以夫妻俩吃了晚饭也没逗留,就带着苏卫清告辞了,三个人回了厂里,苏维民连夜给省城的几个弟兄打了个电话,通报了一下苏卫清结婚的消息,让他们要是不忙,腊月二十八到白马县来参加婚礼。
罗玉秀则去找了后勤部的部长钟大玺,这位钟部长手眼通天,跟白马县不少工厂领导关系都很好,想请他帮忙牵个线,让家具厂打一套新家具,最好是加个班,因为时间很紧。
等罗玉秀走了,钟大玺的妻子王娥才满脸八卦地问道:“怎么这么着急,不会是……”她在肚子上比了个半圆,意思是怀了孩子。
“去去去,你一天到晚胡思乱想的,那姑娘也是我们药厂的,肯定没怀。”钟大玺对妻子的八卦很是不耐烦。
他最讨厌王娥这一点。
这些老娘们嘴上没个把门的,没事儿都能说出事儿来。
“那是为什么?”王娥早就习惯丈夫的态度,也不生气,而是继续追问道。
“你弟弟为啥急着结婚,他家就为啥呗。”
钟大玺瞥了一眼王娥,警告道:“你可别出去瞎说,要是把这事儿给搅黄了,你娘家有一个算一个,全给老子下乡去。”
王娥顿时被吓到了。
钟大玺铁杆的苏维民嫡系,她可不敢坏丈夫好事,她虽然嘴坏,但也知道有些事能说,有些事不能说。
另一边,送走了苏维民一家三口,张家人也坐下来商量黎善结婚的事。
苏维民跟张逐日握手告别的时候,透露出彩礼至少一千块,这年月别说一千了,普通人家就是给个两三百,那都是很值得吹嘘一把的高额彩礼了。
人家的诚意给了,张家这边自然也要给足面子。
譬如……嫁妆。
“善善跟我的亲闺女没区别,这彩礼钱不管多少我都不要,全都当做嫁妆,另外我再补六百块钱。”张逐日抽了口烟,他是人事主任,罗玉秀也是正式工,夫妻俩一个月工资也一百多,三个儿子都没结婚,家里也没有要花钱的地方,所以这六百块给的还算轻松。
张逐日这么一表态,张红梅立刻不甘落后了:“我家不好越过大哥,就给三百吧。”
晏安国也跟着点头。
他们夫妻俩工资也高,孩子还小,更何况晏家家底子厚,所以他俩也不费力。
张逐本虽然不在现场,但肯定也不会小气,现在压力给到张新民夫妻俩身上,张新民和陈芬虽然都是正式工,但两个人要养孩子,陈芬娘家也不富裕,还得帮衬陈家,所以夫妻俩这会儿都有些为难。
“要不……我们家给五十?”张新民征求陈芬的意见。
陈芬想想苏维民夫妻俩今天那气势,咬咬牙:“给一百五。”
她虽然心疼钱,但也舍不得丈夫在兄弟姊妹间丢了面子。
而且……
善善嫁的好,以后她儿子们长大了,说不定还能沾一沾这个大姐的光呢。
张新民没想到这一次陈芬居然这么大方,但心里却有些高兴,说到底,谁也不想当矮子,他家跟弟兄们比起来,确实困难了点,但跟其它人家比,也算富裕了。
“我这还有两个,到时候给善善当压箱底的钱。”
张儒东也赶紧表态:“我就攒了这点儿,全给善善了,以后你们儿女结婚我不管,也别说我偏心。”
这钱是他早就准备好了的。
就怕黎善长大了嫁人没嫁妆叫婆家看不起。
现在儿女们各个愿意出嫁妆,张儒东十分满意,但是善善找的婆家门第高,只有嫁妆多了,以后日子才好过。
家家户户出点儿,这样算起来,嫁妆钱都比彩礼钱多了。
“紧着男方彩礼钱给,多余的全当压箱底。”
嫁妆的事谈完了,一家子又说起黎红军,张儒东冷哼一声:“告诉他干啥,反正都说了婚丧嫁娶他一概不管了,善善嫁的好也好,嫁的不好也罢,跟他都没关系。”
他是真讨厌黎红军。
张红珍自从嫁给了他,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说是将亲妈接来伺候张红珍坐月子,结果呢,就因为生了个女儿,那老太婆对张红珍就讥讽挖苦,不帮着带孩子也就罢了,还要伺候那老太太。
要不是邬玉年去看孩子发现了这事儿,将那老太太赶走了,不然还不知道那老太太怎么磋磨张红珍呢。
“肯定不告诉他。”
张逐日可没那么好心,他说的是另外一件事:“善善那工作我已经帮着卖了,卖了六百块钱。”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六百块:“这是工作的钱,嫁妆另算。”
他得当着姊妹的面儿将这个钱给说开了,否则容易说废话。
黎善伸手将钱接了下来:“谢谢大舅。”
她身上可算是有钱了。
工作的事说完,晏安国又说起地皮的事:“置换地皮得等到年后了,吴长春那边也说好了。”
“到时候我跟你们一块儿去签字。”张儒东已经知道张逐日的算计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那房子其实还有张儒东的份儿,毕竟他是张红珍的亲爸爸,当初就是希望黎红军对黎善好才放弃自己的那一部分,但后来黎红军没养黎善,那他也是时候将自己那一份要回来了。
还有张红珍的抚恤金。
张儒东也打算等黎红军房子的事解决了,他去纺织厂找领导处理这事儿。
黎善越听越觉得心惊。
没想到家里人早将后续都想好了。
那么上辈子黎红军一家真的如她看见的那么幸福美满么?
现在想想,她只是看见黎红军嫁女儿就被系统带走,至于后面的事,她就不知道了,这一刻,她突然无比思念曾经的系统,要是系统还在的话,她就能问一问上辈子的后续发展了。
那时候她一心做任务,对后续不感兴趣,哪怕系统问她想不想知道,她也当做没听见。
现在想来……真是后悔啊。
这还是黎善回来这么久第一次怀念起了系统。
所以她也不知道,在遥远的某个空间里,曾经伴随她许多世界的系统突然灵光一闪,追随着旧主的方向飞奔而来。
——
从商定婚期第二天,苏家就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造房子。
苏卫清都从房间里搬出来了,在苏卫萍的小房间里面放了张行军床,暂且留着睡觉,苏卫清房间里的旧家具被搬出来的放在客厅里,罗玉秀先把房间里擦了一遍,又把鼓起来的墙皮给铲了,打算挑个日子请人来重新刮个白。
苏家人讲究,当初住进来的时候,就给刮了白,如今住了几年,已经不鲜亮了,自然得重新刮一下,还有就是地面,罗玉秀有些想铺木地板,最后被苏卫清给阻止了。
“那玩意儿吵死了,踩在脚下‘吱嘎吱嘎’的,走两步楼下都知道,还不如水泥地面呢。”苏卫清想起隔壁卢东升家的木地板,简直要烦死了。
吕庆兰当初铺木地板的时候,被楼里其他人说是小资做派,要是苏家再铺,肯定还得闹。
罗玉秀有些迟疑:“那就真不铺了?”
她想起前头几个儿媳的做派,不由有些担心:“要不还是把善善喊过来亲自看看吧,铺不铺她做决定。”
当初她给前大儿媳妇打了个床,结果被嫌弃死了。
“正好善善还没上过我家门,你带回来一起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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