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高源 第248章

作者:唐甲甲 标签: 穿越重生

  赵焕章却喊住了气冲冲的李胜利:“那你说,他们做错了什么?”

  正欲暴走的李胜利愣在原地。

  赵焕章慢慢举起自己的手,看着自己干净整洁的指甲,他低声道:“他们什么都没做错,错的是我,我十七岁就开始行医。无论多脏,多累,我每天都要洗十多次手,晚上都要修剪指甲,我容忍不了半点污垢。所以我这样的人,是做不了领导的。高源,是我辜负你了的期望。”

  赵焕章热泪滚滚而下。

  李胜利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高源心里很堵。

  赵焕章不停擦着怎么也擦不完的热泪。

  高源坐到他的身边去,拍着他的肩膀。

  赵焕章把头抵在高源胸口,他流着泪问:“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是。”高源摇头。

  赵焕章又问:“曾经我不敢治病,你说我是含灵巨贼。现在我不敢做院长,我还是含灵巨贼吗?”

  高源认真回答:“你是苍生大医。”

  听完之后,头发花白的赵焕章竟嚎啕大哭起来。

  ……

  次日,赵焕章递了辞呈,他从卫生院离职了。高源想邀请他去中医院,但赵焕章拒绝了,他还是留在了张庄,就像他说的,他生于此,长于此,老于此,也想死于此。

  他在张庄个体开业,开了一间小小的中医诊所,就在他们原来联合诊所的位置,他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来践行他认为的大医之路,完成他从幼时就发下的普救含灵之苦的宏愿。

  而张庄卫生院也走上了职工承包的新时代。

  

第363章 发言

  “还搞合作医疗?”王汉章抽着烟,表情有些不情不愿。

  高源道:“怎么,你担心影响?”

  王汉章微微颔首:“一部分吧,另外以前是集体化,分配之前就可以把合作医疗的钱给扣了,所以方便省力。现在都分到户了,再从人家手里拿钱,怕是不容易吧?”

  高源道:“所以我建议搞个试点,具体事情我去操作,试点可以选张庄和霍乡,这两个地方我有信心谈下来。”

  王汉章上下看看高源,只是皱着眉。

  高源看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不对了,他道:“你在犹豫什么,你在担心什么?合作医疗和赤脚医生制度本就是伟大的制度,你不能把过去的一切都否定。”

  王汉章忙道:“小声一点,我可没全否定。”

  高源指着外面:“你出去看看,现在多少老百姓看不起病,买不起药。救护车一响,一头猪白养。住院条一开,一年全白干。这是老百姓的心声。现在农民逐渐都能吃饱了,日子正在渐渐过好,你不能说生个病,就让一个家庭一夜回到解放前吧!你能不能出去听听老百姓的心声,我的大领导。”

  王汉章捏着自己眉心,他道:“可这跟大趋势不一致啊……”

  高源道:“老百姓越来越看不起病这是事实,医院收费越来越贵也是事实,医院市场化的弊端已经出来了。”

  王汉章道:“但你也不能否认成果,你看过报告没有,医疗机构的数量每年都在稳步上升,医院的服务态度和治疗水平都有了明显的进步,医疗卫生人员的数量也在上升,医药的供应能力明显改善。市场化的改革,让我们的卫生事业度过了最困难的时期。”

  高源却说:“可代价是老百姓越来越看不起病,因病返贫的情况越来越多了。”

  王汉章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高源道:“你这种有单位报销的人,自然是体会不到农民的苦!”

  王汉章不高兴道:“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我又不是官僚。”

  高源压下内心的不满,他尽量耐心道:“在国家投入不足的情况下,解决困境唯一的办法就是合作医疗,我真的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王汉章又伸手去摸烟。

  高源却一把把他的烟给抢了过来,他道:“别顾着抽烟,给句话。”

  王汉章有些无奈地看着高源,他道:“试点这种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而且这种东西跟现在的大方向背道而驰……我这……”

  高源气道:“你不会是想装作看不见听不见吧?”

  王汉章也不高兴了,他顶道:“你不是认识那么多领导吗?你要有本事,让他们给我批个条子,我马上就去搞。”

  “你!”高源站了起来,瞪了王汉章一眼,最后指了他一下:“你等着。”

  “等一下,回来。”王汉章喊住了高源。

  “干嘛?”高源转身。

  王汉章压着声音:“我得告诉你怎么做,你自己莽莽撞撞能行吗?”

  闻言,高源微微挑起了自己的眉毛。

  ……

  “郝书记,有您的信。”

  “放那儿吧,谁寄的?”

  “寄信的人叫……高源。”

  “别放了,给我。”郝美玲拿着信,伸手拿过一旁的老花镜戴上,她现在眼睛不太行了,看小字就有重影,她小心地撕开信封,拿出信阅读起来。

  读完高源给她写的之后,又在信封里面拿出来另外一个小信封,她小声道:“农民来信?”

  郝美玲看完了农民来信之后,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沉吟一会儿,她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内部短号出去:“让总编室的李总编来我办公室一趟。”

  ……

  “陈院长,您的信。”

  陈玥看完来信之后,也去找了自己已经退休的父亲。

  ……

  “领导,高源院长来的信。”

  “拿给我。”邱新泉拿着高源的信,仔细地阅读了起来。

  ……

  与此同时,好几个地方都收到了高源来信。

  再后,某报刊登了“农民来信”,来信内容就是农民反映现在看不起病的问题。其他报纸也进行转载报道,这里报道一出,各个地方报纸也赶紧下农村采访,这才发现农民的医疗矛盾很尖锐了。

  再后,各个报社的读者来信就爆炸了,全是各地农民反映看病贵的问题,很多家庭都因病返贫,农民都普遍怀念当初的农村合作医疗制度。

  为此,郝美玲亲自写了文送到上头提意见。

  邱新泉虽然接到了高源的来信,可他也一直犹豫不决,正在想要怎么回信呢,结果各家报社这么一报道,各个部门和相关都过问了,压力顿时从四面八方来了。他也不敢含糊,赶紧召开会议,然后又去跟上级汇报了。

  ……

  高源也没闲着,这段时间走访了不少乡村,了解了很多情况。然后让那些因病返贫的农民写下自己的情况,又让村里的“乡村医生”写了看法。

  杨德贵还一直叫着自己没什么文化,更没什么文笔,写不了什么好东西。

  高源要的就是真实感受,真听真看真想法,要什么文笔,越没文笔越好。

  王汉章嘴上说不敢自己乱动,但还是派人帮高源收集各种数据。向上头汇报的时候,单拿主观感受说话肯定是不行的,还是需要有客观数据作为依据的。

  这样一统计,农民医疗支出的增长和年收入的增加比例就出来了。这一看,连王汉章自己都吓一跳。医疗支出的增长速度远高于家庭收入增长速度,怪不得会有因病返贫的事情。

  既然事情是高源先挑起来的,邱新泉直接电话打到了他们县里,要求高源和他们新的卫生局长去首都开会。

  于是,高源带着一大堆信件和数据,匆匆赶到首都去了。

  其他人则在当地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会议上,各个领导还有各方专家都发表了意见,说什么的都有,意见不是很统一。

  最后,轮到高源发言。

  高源站了起来,本来他是准备好稿子的,可拿了起来,却又放了下来。高源看着会议室里的一众领导和专家,他顿了顿,才恳切地说道:“各位领导,各位专家,各位学者,各位老师,各位同仁,各位……同志。”

  “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村医生,从56年回乡到现在,在农村从事医疗工作30年了。前两年虽然调到县里筹建中医院,但我只要放假就会回农村,我是真真切切看到了这些年的变化。”

  “让农民吃饱,是一个历史性的难题。可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我们的农民真的逐渐能吃饱饭了,大家的日子是真的好过起来了,我相信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可农民也是是人,也是吃五谷杂粮的,所以没有人会不生病。可现在越来越高的医疗费用,把很多患病农民又拉回到吃不起饭的地步了。看病贵的问题,已经是摆在农村发展和农民致富面前最大的一道难关。”

  “农民有什么?他们没有单位,没有人会帮他们报销医药费。土地是国家的,宅基地是集体的,他们想卖房卖地治病都做不到。小病靠熬,大病看命,我看过多少人因为做不起手术而选择在家里等死。”

  “农民为国家的工业化发展已经付出太多太多了,现在我们国家已经大步踏上富强的道路了,可如果这条路上没有农民的富强,那这条富强路还是完整的吗?如果没有农民的付出,这条富强路真的能走好吗?”

  “医疗是农民最后的保障,要想农民没有后顾之忧地走上富强路,只有重启合作医疗,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农民已经付出太多了,他们足够可怜了,请各位……各位同志,不要抛下农民,不要忘了,他们是从一开始就在默默支持着我们的最底层的劳动人民。”

  

第364章 合作医疗试点

  高源开完会就回去了,张庄卫生院被职工承包之后,张庄老百姓明显感觉到医疗费用快速上涨。甚至有不少告状信都寄到高源这个老院长手上了,高源也倍感头疼。

  同时,在张庄个体行医的赵焕章生意好了很多,很多嫌弃卫生院收费贵的病人,都跑到他这里来了。

  已经六十多的赵焕章,迎来了相当大的工作强度。虽然每天都接诊很多病人,可他并没有赚到什么钱,甚至还时不时会往里面搭一些。

  而他这样的做法,也让卫生院里的人很不满,认为赵焕章是在跟他们作对,跟他们抢生意。一些举报信,也寄到了县里,高源也在积极帮他沟通。

  只是,赵焕章不是什么病都治得了的,很多需要检查或者动手术的,人家只能去卫生院。就像高源说的那样,很多农民根本付不起手术费,而沈家两兄弟的心比赵焕章硬多了,不付钱,他们是绝对不肯看病的。

  而在沈家兄弟经营维持下,卫生院的财务状况好转了很多,职工们又到了奖金,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那两兄弟的在众人心中的威望,也在稳步上升中。

  赵焕章却逐步变得苍老和贫穷。

  ……

  中医院里,严旬又重新出去赚副业了,高源也没有再说他。医院里也开始进各种新设备了,高源压不住这个趋势,但只能尽量减少军备竞赛。只是新定的收费标准,必然会造成患者的多支出。

  幸好,县城里的患者相当大一部分都是有单位或者工厂的,有单位帮他们报销。只是现在工厂效益越来越不行了,很多病人都说工厂的报销款迟迟批不下来。

  赤脚医生已经是一个过去式的名次了,现在农村医生叫做乡村医生。农村又渐渐变得脏乱差,苍蝇蚊子满天飞,下雨天粪水到处流,也没人管。

  防疫站因为迟迟得不到资金,工作一度陷入了停滞,防疫站长都开玩笑说自己可能是最后一任院长了。农村防疫工作也缓了下来,现在接种疫苗的注射费都要另外收取了,所以农民接种疫苗的积极性就没那么高了。

  农村妇幼保健工作也受到了影响,虽然每个村的接生员还在工作,可保健工作却没人做了,也没有了定期培训学习。经过几个贫困县的数据统计,80年代的婴儿死亡率,反而比70年代还有所上升。

  一系列的问题明晃晃摆在眼前,高源终于等到了上面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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