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怪谈拆迁办 第183章

作者:撕枕犹眠 标签: 幻想空间 无限流 爽文 穿越重生

  都是戴着猪头的人,沉默地盘腿坐在周围, 模糊的轮廓、半透明的身体、深深垂下的脑袋, 不言不语,像是假人, 又仿佛一群寂静无声的幽灵。

  ……好多人啊。

  酥脆在心里感叹着,将自己更用力地蜷缩起来。

  酥脆知道自己该习惯的。戴上猪脸后,本身就是会看到些多余的东西,有时是线索,比如藏在某个猪嘴里的小纸条;有时则是这种奇怪的影子……

  话虽如此,但看到时还是避免不了地会感到害怕,怕到骨髓深处都在发凉。

  还好,那些影子并未在他的视野中停留太久。再一眨眼,所有人影便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然而酥脆并未因此而感到放松。因为几乎就在这些人影消失的刹那,他的耳边,忽然捕捉到了一阵似曾相识的脚步声——

  沉重、缓慢的脚步声,伴随着弥散的腥臭味,一点点从顺着门缝往房里钻。

  是屠夫。屠夫来了。

  意识到这点,酥脆的心中登时又是一凉。

  而很快,更让他心脏的动静出现了。

  一步一步的,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直至最后,完全停了下来。

  酥脆不确定它是否是停在了自己的门前,但他确信,隔着门板,自己清晰地听到了某种刺耳的喘息声——听着像是有人在打呼,打呼的同时,喉咙里还滚着浓痰。

  再下一秒,房门被从外面打开。一个巨大的身影晃了进来——几乎是同一时间,冲天的腥臭味从门外涌入,熏得酥脆几欲作呕。

  脚步声开始在屋内回荡,环绕着酥脆响个没完。他用力掐着双手,竭力抑制住尖叫与逃跑的冲动,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屠夫的模样。

  可即使不看,他也能大概想象出对方的样子——臃肿的、小山般的体型,穿着发白的蓝色牛仔背带裤;顶着一张肥头大耳的猪脸,脸颊和鼻子上却长满了白色的颗粒状突起,仿佛一块行走的米猪肉,这些颗粒会像青春痘一样逐渐成熟,成熟后会从里面爬出细细的白色小虫……

  随身带一把卷刃的屠刀,刀身足有半人长,刀面则有一人宽;屠刀上沾满不同颜色的痕迹。黑的是血,黄的是脂肪,白色的是脑浆。

  不仅如此,它背带裤的口袋里还会有风干的手指和耳朵,这是它的零嘴;獠牙间则挂着残留的血块和肉丝。它曾因为饥饿而啃掉了自己的一只手和一只脚,所以左手和右脚处,缝合着人类的断肢……

  酥脆对这一切都无比清楚,因为他当初就是这么写的。这个空间就像是从他文字中衍生出来的魔改二创,所有的规则和设计都那么陌生,甚至不少自保规则,他还是从血水煎茶那里得知的;但同时,它在某些方面却是异样的还原,包括但不限于那种挂满猪脸的密室,再比如猪头屠夫那满满的设计细节……

  所以说你没事写那么细干嘛?

  而且为什么非要写猪头?兔头或狗头不好吗?再不济整个猫猫头呢?

  哪个不比猪头好!

  酥脆无不懊悔地想着,在察觉到越发贴近的脚步声与呼吸之后,又本能地瞬间僵住。

  ……不要动。不要动。不要动。

  他在心里拼命告诫着自己,打定主意死都不睁眼睛。想起队伍里不知谁教的自我催眠方式,又开始在心里默念,假装自己就是猪脸,就是猪脸,就是猪脸……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法子似乎还真有些用——如此默念个十七八遍后,整个人还当真渐渐冷静下来。

  只是手脚依旧冰凉,心跳也依旧很快。酥脆强撑着待在原地,直至听到屠夫离开的脚步和再次响起的推门声,才迟疑地睁开眼睛。

  睁眼的刹那,整个人却又被吓得一怔——只见自己的周围,不知何时又填满了猪头人的身影,而且和之前不同,所有猪头人的脑袋都是抬着的……

  仿佛逮到太阳的向日葵一般,瞪着无数双黑洞洞的眼睛,齐刷刷地望着他。

  “……!”酥脆吓得一下坐倒在地。再一细看,眼前却又变得干干净净,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兀自心跳飞快,惊魂未定地拼命转动着脑袋,直到确定再看不见任何一点怪异,这才松了口气,浑身冷汗地爬了起来。

  应该、应该不要紧吧?应该只是单纯的副作用什么的……忍一下、忍一下就好了。

  他自我安慰地想着,伸手想要将猪脸摘下,想想却还是不敢。转头看看房门,心跳又微微加快。

  屠夫走的时候,是没有将门关严的。此刻整扇门都虚虚掩着,光是看着都叫人心惊肉跳。

  空气中的腥臭味正在散去。从脚步声推断,屠夫已经走出很远。

  尽管知道屠夫不会走回头路,进过一遍的屋子也不会再进入,酥脆仍是琢磨着,先把门关上比较好。于是蹑手蹑脚地磨蹭到门边,刚要关门,却又听一声模糊的喊叫——

  “救、救——”

  “砰!”

  紧跟在叫喊声之后的,是一声类似关门的门响。酥脆蹙了蹙眉,鼓足勇气朝外探了探头,什么异样都没发现。再看了看自己对面的房间,房门依旧紧闭,门上挂着的猪脸也都排得整整齐齐,看上去一片岁月静好。

  酥脆仔细回忆了下。没记错的话,占了自己对面房间的,就是血水煎茶大佬。

  ……嗯,那应该是自己听错了。

  酥脆这才放下心来,忙又小心缩了回去,顺手合上了自己的房门。

  *

  与此同时

  他对面的房间。

  许冥收回用来关门的脚,微微垂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捂脸在地上打滚的男人,毫不掩饰地叹了口气。

  “你说你,问你话你答就是了。发什么火嘛。”

  许冥嘀咕着,用脚尖碰了碰男人的腰,后者跟个虾子似地一缩,口中兀自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也不知是在嘀嘀咕咕,还是在骂骂咧咧——

  我哪里有发火?我只是说话的声音有点大!

  而且他只是说话声音有点大,这女的可是来真的啊……

  思及不久前发生的一切,倒在地上的男人一时更是悲从中来——

  他承认,自己在听到许冥的话后,态度确实不太好。几乎是当场就拉长了脸,也没考虑正面回答什么的,直接上去就将人往外推,打算强行将对方赶出去……

  但这也不是这女的照他脸就是一喷雾的理由吧?

  喷雾也就算了,完了还踹裆。把人踹翻了还没够,又不知从哪儿摸出条细细的带子,揪着他手就往上缠!

  偏偏这时候门外响起屠夫的脚步声,他生怕屠夫听到动静进来,就连挣扎都不敢有太大动静……

  结果就是被这女的逮着机会,连手带脚都捆起来了,甚至连鞋带都一块儿绑了。

  得亏对方在这方面的业务似乎不是很熟练,手腕上的带子绑得不是很紧;而他虽然又瘦又虚,好歹还有些力气……

  于是趁着屠夫脚步远离的工夫,赶紧挣脱束缚爬起来,连解开绑起的鞋带都顾不上,用力推开许冥就拼了老命地往门边扑,动作是再标准不过的僵尸蹦——等好不容易蹦到门边,内心又是一阵哀嚎。

  这种密室的门,从外可以直接开,但从内,必须得用钥匙。然而他这会儿正被喷雾辣得眼睛都睁不开,那钥匙孔还贼小。

  等他抖着手将钥匙插进锁孔,许冥早就又冲了过来。他前脚刚推开门,后脚腰上就被震了一下,同时脚上又被一绊——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再次倒在地上了。

  房门被再次关上,手中的钥匙也被直接收走。他努力睁开仍在作用的眼睛,这才看到许冥的手里不知何时还多了一个棍状物。短短的,像是个手电筒,顶端却隐隐闪着电光。

  男人:……

  这一刻,不知怎么,他忽然想起不久前杜蓉来找自己求情时的事。

  她是怎么说的来着?对,想起来了,她说我那小姑子就一个人,柔弱可怜又无助……

  去大爷的无助!

  望着低头冷冷看向自己的许冥,男人原地撞死的心都有了。

  见鬼的柔弱无助!你家柔弱无助的小姑子出门还带电棍!

  ……当然,心里骂归骂,这种时候,骂出来才是作死。戴着大金链子的男人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明智地选择地闭嘴。

  并按照许冥的要求,配合地爬起,抱头蹲下。

  只是对于许冥的问话,他依旧选择硬着头皮硬刚——别问,问就是你搞错了,我就是血水煎茶没跑。什么高中生,不存在的。

  不光如此,还没忘再抢一下道德的制高点——

  “我不知道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风言风语,但你这是在恩将仇报!”

  稍稍平复片刻,他故作镇定地开口:“是我发现了门,找人把你从密室里救出来的!要不是杜蓉求情,我根本不会留你在队伍里……早知道你这么忘恩负义,就该把你关死在那间密室里!”

  发烂,发臭!

  “或许吧。”许冥闻言,却只是轻轻耸了耸肩,“又或许,我其实可以自己戴上猪脸,然后在屋里找到钥匙,开门出去,不是吗?”

  大金链子:“……”

  “你知道?”他有些诧异地点头,“杜蓉告诉你的?可她是怎么……”

  没戴猪脸的人是看不到钥匙的,但这点别说没戴的人,就是戴着的人也不一定知道——因为一般人被困在密室里时,很少会主动把那么恶心笨重的东西往头上戴,基本都是等被他们救出后,才会硬着头皮把猪脸套上。

  不是所有的房间都有钥匙的。至少就他们所知的规则而言,只有一开始关着人的密室才会自带钥匙。而他们则会趁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先进房间,拿走没被找到的钥匙。再将其作为珍稀道具发放。

  比较听话的就给钥匙,不听话的就不给。后者一旦再次被困,就只能再等其他人来救——一来二去,他们在队伍内的权威就自然而然地更高了。

  准确来说,是“血水煎茶”的权威,更高了。

  问题是,他们并未将这条规则告诉过其他人……所以杜蓉又是怎么知道的?猜的?

  戴着金链的男人垂下眼眸,强掩下眼中的惊疑。许冥却似看出他在想什么,再次淡淡开口:

  “不然你以为呢?当别人都是傻子?”

  没有怪谈经验的人可能不会当回事,但她记得清楚,密室门的内侧是有钥匙孔的。说明这房间本身就可以从内部从钥匙开门离开。而杜蓉也说过,血水煎茶是第一个自己从房间里逃出来的人——如果屋里没钥匙,那他是怎么出来的?

  所以门内是肯定找得到钥匙的。

  可自己之前无论怎么翻都没没用。那只有一个可能:钥匙确实存在,但只有戴上猪脸才看得到。这也正对应杜蓉所说的,“戴上猪脸能看到额外线索”这一事实。

  当然,这对她来说其实没什么意义。某种程度上来说,血水煎茶的话甚至很对——这种设置,对她来说几乎相当于死局。

  如果没人从外面开门,她唯一逃出的可能性就是在房间里耗上足够多的时间,耗到自己的白痴能力弱化到足够的程度,再去找钥匙出逃……但这中间得耗上多少时间,许冥自己都不好说。

  但这妨碍她现在把人按在地上锤吗?

  许冥认真想了下,觉得不妨碍。

  于是愣是动手又把对方的脑袋按了下去。

  “我就知道你肯定有藏线索!”许冥不客气道,“别再扯开话题,你到底是谁?我知道你不是血水,也不是怪物!”

  “……”又回到了这个最初的问题。这回大金链子更似打定主意了,一言不发地蹲在原地,看上去是打算和许冥死耗,耗到屠夫巡逻的时间结束,其他人过来开门为止。

  许冥:“……”

  这都什么犟头犟脑的酱猪头。说个实话是会死是吗。

  如果可以,她是更想把对方头套直接摘掉的。不过一来外面还有个屠夫在晃,许冥不敢赌,怕节外生枝;二来这个猪脸的牙齿真的很锋利,如果真的硬扯,搞不好反而会划伤自己……

  因此短暂的思索后,许冥还是选择了更传统的做法。

  她当着对方的面,直接拿出了一把刀。

  折叠小刀,其实没那个多功能手电筒好用,但胜在威慑力更强。许冥慢悠悠地打开折叠刀,不意外地看到对方明显往后缩了下——而几乎是同一时间,鲸脂人的声音,又再次在脑海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