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荔箫
晚餐,吴江涛的菜里依旧没有粉色调料。
临近睡觉的时候,吴江涛开始不对劲了。他的房间离叶汐不算很近,正常说话能听到一些,但微弱的声响基本就听不到。
因此他的异样是通过大家的「接力」传开的,叶汐听说他在哭,哭得很惨,而且还会自言自语,好像在诉说什么悲惨的经过。
睡前,叶汐从冷藏柜里取出特制饮品,坐在床边看着饮品的瓶子,若有所思。
规则里说这种饮品是「维持健康的重要药物」,和肖冷规则中对粉色调料的描述非常相似。这种措辞让他们从一开始就猜测它可能具有抑制变异之类的效果,加之和其他规则又不存在冲突,每个人都在按时按量服用。
但现在,或许是受到肖冷的启发,叶汐开始怀疑它了。她开始设想,如果不喝这种饮品会发生什么。
对此,叶汐最先想到的是让任宁宁验证一下那条规则,可转念她就意识到,从之前两天大家喝它都没有发生危险的事实来看,那条规则应该是真的。
也就是说这种饮品应该真的像规则说的那样可以「维持健康」,至于是否存在其他问题,就不是简单的真伪能解释的了。
叶汐思前想后,看着饮品,启用了「提词器」的第二次使用机会。
她想看看「提词器」提供的关键词能再给出什么线索。
很快,第一个关键词浮现在她眼前:富含维生素。
这句话看起来真的很维持健康。
然后第二个词是:稳定情绪。
这个描述同样符合规则提及的「维持健康」,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叶汐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第三个词汇。
几秒后,她看到眼前浮动的第三个词是:编织梦境。
叶汐一怔,视线凝结在这四个字上,直到「提词器」的使用效果自动结束,三个关键词全部从眼前消失,她依旧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
终于,她决绝地站起身,回到冷藏柜前,将饮品放了回去。
她决定今晚不喝这种饮品,虽然理论上说这样是在冒险,但「提词器」已经帮她排除了一部分危险。
「富含维生素」——她就算按照怪谈设定有不少病史,差一顿维生素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稳定情绪」——她病史中涉及的和「情绪」有关的疾病是中度抑郁症,她听说过抑郁症必须按严格医嘱服药的科普,但即便如此,少一顿应该也不至于产生什么生命威胁。
「编织梦境」——这是她决定涉险不喝的原因。
比起「富含维生素」和「稳定情绪」两个通俗易懂的解释,「编织梦境」透着一股诗情画意的味道,同时也让含义显得模糊。她因此想要看看,如果不喝这种饮品,断掉「编织梦境」的功效,会发生什么。
第二天,叶汐是在一片「你回来啦」的声音中苏醒的。
肖冷已经来送早餐,大家在按照规则对他表示欢迎。叶汐坐起身,下意识地跟着喊了一句,声音里含着明显的困顿。
她竟然睡得这么沉……
她连忙起身去刷牙,在她吐掉最后一口清水的时候,早餐送到了她这一间。上方的小窗格被打开,肖冷主动询问:“要去卫生间吗?”
“要。”叶汐点头。肖冷用钥匙打开那块大一些的挡板:“吃完饭出来集合。”
叶汐点点头,用20分钟时间简单地吃完早餐,踩着梯子爬上去。
有几个吃饭较快的参与者已经在过道里等着了,也有人还没上来。大家一起等了大概10分钟左右,最后一个要求去卫生间的人也到了,肖冷才带着大家往外走。
他的安排和昨天一样,先让大家排队去卫生间,然后把非17号的参与者送回地下室,17号队员去三楼,继续寻找线索。
大家席地而坐,和吴江涛住隔壁的新队员黄静首先发言:“我隔着墙听到吴江涛自言自语了大半夜……不知道是不是变异过程。”
昨晚依旧在陪睡的张立平发问:“今天早上他正常吃早餐了吗?”
肖冷摇头:“不知道,我打开窗格的时候他好像还没起床,早餐用吊篮送下去了,一会儿看看有没有人动吧。”
杨歌神情紧张:“如果他真变异了咱们怎么办?是不是应该提前找找防身的武器?讲道理,这是个15人的大型副本,如果因为一个人变异就团灭……不合理吧?”
顺着杨歌的话,大家七嘴八舌地商量起了屋里的哪些东西可以作为武器,如果吴江涛变成丧尸大家又该如何解决他。
叶汐沉默地听着大家的讨论,清醒的头脑让她越来越觉得这一切都很滑稽。
其实,她应该早就发现这种不正常的。
之所以没有感觉,是因为截止到昨晚,她都还是「滑稽大军」中的一员。
在张立平开始认真建议可不可以拆门作为盾牌的时候,叶汐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们为什么一直都在考虑「变异」的问题?”
聊得热火朝天的众人倏然一静。
坐在她右边的杨歌扭过头,一脸费解:“不是一直都有这种设想吗?除非这种设想被完全排除,不然当然要考虑啊?”
“对……昨天我还梦见了丧尸呢。”任宁宁道,“我梦见丧尸冲进我要咬我,怪吓人的。”
“的确要考虑这个可能。”叶汐认同地点一点头,“但是,一直只考虑这一个方向,你们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事实上我们已经知道百分之八十多的参与者都有精神类问题,同时规则还在暗示我们讨好肖队、不要相信家人和朋友,这些因素都和变异没有关系。”
“其实从一开始,最能佐证「变异」存在的,就只有规则开头的那句——「世界充满危险,但你很幸运,有爱你的人在拼尽一切保护你」。”
“这句话的确在暗示这个世界不正常,可是大家真的觉得,只凭这一句话就认定变异一定会发生,是正常思路吗?”
“可是……”杨歌哑哑地想要反驳,却没能说出话。
她发现自己的思路又卡壳了。
她脑海里生出一种很复杂的感受,一边觉得叶汐说得有道理,一边又很抗拒这种说法。
但她的确说不出叶汐的分析有什么不对。
叶汐看着队友们明显的反应迟钝,想到自己在过去的两三天里也是这个样子,不禁心有余悸:“大家消化一下?”
书房里安静到针落可闻,一种诡异感在安静中蔓延。
逐渐回过味的队友们都觉得叶汐说得有道理,但同时他们还在不受控制地去想「变异」。
脑海里好像有一道诅咒在蛊惑他们,让他们不愿意去想其他思路。
王心冉怔了怔,发现盲点:“我觉得我的脑子不听使唤……你是怎么控制自己的?”
“我昨晚睡前没有喝那瓶饮料。”叶汐顿了顿,“我用「提词器」验证了那瓶饮料,「提词器」给出的三个词分别是「富含维生素」「稳定情绪」还有「编织梦境」。前两项让我觉得不喝也没关系,所以我想探究后一项。”
“现在看来,「编织梦境」意思是……”她说到一半,不经意扫过队友的目光蓦然定在肖冷面上。
他正盯着她,额上青筋暴起,眼中一片阴鸷。
叶汐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除了在她面试的时候他为了把她留住给了韩远一拳之外,他的情绪一直都很稳定。
但现在他的样子,让她联想到了某部反家暴电视剧。那部剧由于饰演男主的演员演技过于精湛,将家暴男刻画得入木三分,成了很多人的童年阴影。
肖冷现在就很让人有阴影。还好怪谈里会大家都变换了长相,否则叶汐怀疑自己会像那部剧的女主演一样,在之后的很多年都不敢和那位男演员联系。
叶汐深吸气,看着他道:“你吓到我了。”
“?”肖冷一秒回神,神情恢复如常,“对不起,我……”
叶汐一脸了然:“听到我没喝那个饮品,你也会心情不好,对吧?”
“嗯……”肖冷无力地点头。
叶汐叹气:“那么现在的重点是……大家先不要被那种饮品支配了。让大脑恢复清醒,我们才有可能找到答案。”
肖冷颔首:“那今天的讨论就先暂停。我们……”他环顾四周,“可以继续检查身边的东西,但是只记录可疑线索,不进行任何分析。”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他说着站起身,踱到电脑桌前,翻了翻先前打印的那份病例,找出吴江涛的那一份。
“吴江涛现在的情况很奇怪,但是昨天我们发现14个人存在心理问题的12个人并不包括他。所以这份病历我们需要再检查一遍,看看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这个简单。”杨歌伸手拿过病例,拆掉左上角的订书钉,一人几十页地分发给大家。
这样分完之后每个人的页数都不多,就算逐字逐句地读,阅读量也完全可以接受。
地下室里的吴江涛已经开始发疯。
他在大概十分钟前觉得饿了,便从床上爬起来,在食欲的驱使下走向了盛放食物的吊篮。
他神经兮兮地把吊篮放到桌上,一边吃一边还在自言自语,接着又开始怪笑,发出各种古怪的声音。
等到饥饿感消失,他目光空洞地盯着眼前的早餐,似乎已经不认识眼前的食物。
他将手伸进还没喝完的半碗小米粥里,一边怪笑一边把粥涂得满脸都是。
然后又拿起调料碟里的两块酱豆腐,攥在手心里用力一捏,将酱豆腐捏成了一手软烂的酱。
他将手伸向墙壁,把酱豆腐抹得满墙都是。
他好像觉得这样很好玩,笑声越来越大,很快就连隔得比较远的参与者们都听到了。
大家虽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只是这种声音也足以让他们发怵。
高中生苏然吓得快崩溃了,缩在床上紧紧抱着被子,生怕吴江涛下一秒就要变成怪物,冲破脆弱的隔墙过来咬死他们。
隔壁的王绽倒没有这么恐惧,但听着吴江涛发出的怪声,焦虑感逐渐包裹了他。
很快,他发出一声叹息,提高音量跟其他参与者说:“你看,我就说不能寄希望于那些大佬吧?他们根本就不在意我们的死活!现在已经开始献祭咱们换出路了!”
昨天就有点被他带节奏的田雯雯和李小初听到这话都有点哆嗦,不过还在努力地说服自己:“不会吧……可能是有其他原因呢?”
王绽嗤笑:“有什么原因?你们不是也听到吴江涛昨天是被那俩女的强行送回来的,然后今天就这样了?”
田雯雯和李小初哑口无言。
从这个先后顺序看,吴江涛的疯确实是和那些人有直接关系的。
瑟瑟发抖的苏然理了一下思路,克制着恐惧,从被子里坐起来,对着王绽声音传来的那面墙说:“不对啊……我觉得不对。”
王绽挑眉:“怎么不对?”
苏然道:“昨天……昨天大家都去上卫生间,然后一起回来,吴江涛也是一起回来了的。后来「小明」没再来过地下室,也没再带人离开过,吴江涛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很奇怪呀!”
“他什么时候再次离开的我们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清楚。只是因为那两个姐姐把他送回来,就认为是她们害他,会不会太武断了?”
“况且,规则本来就不允许我们私自离开地下室。他现在疯了的状态这么不正常……你为什么不觉得他是因为违反规则受到了污染,而是怀疑其他人害他?”
苏然反驳得有理有据,田雯雯和李小初感觉自己的心就像一颗墙头草,在苏然和王绽之间反复横跳。
王绽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嗤,一时没想出如何反驳苏然就没再说话,但这并不妨碍他心里对苏然的蔑意。
——一个小高中生而已,就算是复读,今年也才十九岁,而且还是个女生。
一个女生,能懂什么「大局」,能懂什么「人心险恶」?
现在她一脸单纯地反驳他,等到出事的时候,她哭都哭不出来。
所以,随她们怎么想,反正他觉得这事不对,他不会坐以待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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