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墙相爷家 第7章

作者:Miang 标签: 重生 轻松 穿越重生

  ——凭借着前世所了解的些许事情,也许,她能让燕王妃成为自己的靠山。

  只一瞬间,秦檀就已做好了决定。

  她对燕王妃和盘托出,道:“王妃娘娘,不知相爷可否和你说过,我与我夫君其实并不和睦?”

  燕王妃“唔”了一声,道:“似乎是说过的。不过,阿均的话,不能信的太多。我这个弟弟,诓骗起人的本事是一等一的好,谎话随手捏来,分毫不露破绽。”说着,王妃竟然有些自豪的意思。

  秦檀还是头一回瞧见这种姐姐,竟以弟弟会说谎为荣。

  “那是真的。”秦檀低垂了眼帘,慢慢道,“不怕王妃娘娘笑话,我厌倦他,他不喜我,我俩瞧着举案齐眉,实则过是凑和着过日子罢了。我丢了给王妃娘娘的礼物,便是因着不想替他铺路求前程。……我着实是有些小心眼,但是,这也不算什么大罪吧?”

  燕王妃怔了一下,晃着团扇的手顿住了:“……确实不是什么大过,我体谅你便是了。”说罢,燕王妃垂了眼眸,喃喃咀嚼了几遍那句“瞧着举案齐眉,实则是凑合过日子”。好半晌后,燕王妃才笑道,“你说的倒是有那么几分道理。那么,方才你不计前嫌,替我出言教训周娴,又是为了什么缘故?”

  秦檀道:“不过是单纯不喜她惺惺作态罢了。”

  燕王妃又笑了起来,对宝蟾叮嘱道:“贺夫人倒是个真性情的,她被我奚落了,竟还帮起我来了!宝蟾,你回头去取一对玉如意,送到贺夫人那儿去,算作我的谢礼。”

  秦檀试探着追问道:“王妃娘娘,那周姑娘到底……”

  燕王妃的笑意有分苦涩。她侧过头去,用团扇半掩住面庞,道:“没什么,不过是个借住的表小姐。”她声音里有些难堪,面上显露出几分狼狈之色来,眸光亦有些缥缈。

  为了掩饰神色,王妃对秦檀道:“贺夫人,方才我落了个香囊在外头的曲廊上,你去帮我取回来吧。”——这理由,与其说是想要回那香囊,不如说是单纯为了支开秦檀,不希望秦檀看到自己失态的一面。

  秦檀起了身,应了声“是”,便退下去了。

  已经是黄昏时分了,王府花园里染着一片澄澈的金色,大湖上波光粼粼,似泼洒金辉。秦檀走上了曲廊,目光在四处逡巡着。

  青桑跟在秦檀后头,问道:“夫人,咱们上哪儿去找王妃的香囊呀?”

  “随便找找,找不到,再回去禀报就是了。”秦檀吹了下指尖,“王妃娘娘被提起了伤心事,现在不大想见我们呢。”

  前世的燕王妃,可是为了这周姑娘闹得极不开心。婆婆恭贵妃处处护着侄女儿周娴,燕王又是个不太会疼爱人的主儿,以至于燕王妃郁郁寡欢,很早就去了,白便宜了后来扶正的周娴。

  秦檀在曲廊中央站定,眺望着金波粼粼的湖面,眼轻轻眯了起来。这王府的花团锦绣、泼天富贵,在她眼里都与那余晖一般地迷眼睛,让人看不分明。

  就在她出神的档口,青桑呼道:“夫人!夫人!”

  秦檀回了神,扭转身来,冷不防便撞在一个人的胸膛上。她正想斥一句青桑没大小,却陡然察觉这胸膛结实而宽广,明显属于一个男子。

  旋即,有人捉住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止住她向前倾斜的身躯。

  “贺夫人,小心着些,在王府里,不可出神。”男子声音沉沉。

  青桑倒吸了一口气,忙行礼道:“相爷。”

第8章 王母蟠桃

  青葱指尖, 肌肤娇滑。

  谢均的掌心一碰到秦檀的手, 便察觉到一番暖玉温香的曼妙。

  女子微垂螓首, 髻上薄翠轻颤, 如飞蜓振翅;衣领括出一道恰好弧度, 半露柔弱颈子。轻浅馨兰之气自她身上传来, 叫人忍不住多嗅上一下。

  只可惜, 秦檀飞快地抽回了手,退出一步,朝他行礼:“相爷。”她似乎是吓得不轻, 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相爷怎的站在别人身后?险些撞坏了人。”

  谢均听了,心底暗暗发笑。他掸一掸袖上浮尘,道:“宴席已散了, 诸宾客皆散去。我来找我姐姐, 自然不会想到这王府的花园里,还有除了我姐姐之外的客人。”

  他这理由着实敷衍, 谁都听得出只是胡编乱造的。

  秦檀有些咬牙切齿:她与燕王妃的身形可是半点儿都不像, 身后的丫鬟也是天差地别。要说谢均会认错, 她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这回算是我冲撞了相爷您, 还望相爷见谅。”秦檀低声道, “这里到底是王府的内府, 谢大人在内眷之所走动,恐怕多有不妥。”

  谢均挑眉,道:“我来见我姐姐, 有何不妥?我的姐姐是这燕王府的女主人, 我如何不能来?反倒是贺夫人,宴席早已散了,宾客皆被送出府,你留在此地,又想做什么?”

  谢均身边的小厮挤眉弄眼,说话阴阳怪气的:“贺夫人,您又是在谋求什么呐?”这小厮生了双小豆眼,一挤弄起来,眼便眯成了一条缝,埋进肉里,模样滑稽得很,“泼天的富贵,可是您亲手丢掉的,如今还有什么念想呢?”

  这话有点刺耳,说的好像秦檀一举一动都是有意为之,想要使劲往上攀爬似的。

  ——呃,其实,秦檀从前确实是这样的人。想来,是秦檀当初拼死也要嫁入东宫的架势,给整个谢家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一介小厮都来趁机奚落她了吧。

  秦檀心底微恼,但她自知得罪不起谢均,只得暂时示弱:“相爷误会了,是王妃娘娘命我出来找她丢了的香囊。我这就要回娘娘那儿了,失礼之处,还请相爷宽涵。”说罢,秦檀行礼,掉头便走。

  未几步,谢均便在她身后喊道:“贺夫人。”

  秦檀挺步侧身,望向谢均。谢均转着手里头的朝珠,神情平常温和,口中道:“太子爷他……昨日还和我提起你呢。”他说着,唇角微扬,面上若有深色。

  秦檀微怔,脊背略寒。

  谢均又提起了这事儿,莫非是来真的?

  前世,太子可从不曾对她有过多余的举动啊!怎么今生偏偏就闹出这事儿了?

  想到东宫太子李源宏,秦檀不由面色微白。

  前世,她曾听贺桢提起过,太子殿下——即后来的明绪帝——曾因宫女多嘴一句话,便勒令对这宫女行截舌之刑。因此,贺桢还痛斥了君王无情。

  太子殿下的脾性,谁也揣测不清。若是硬要说,那便是“乖戾莫测,变幻万千”。从前,有人在醉后嬉闹,醉醺醺嚷了一句“太子何如晋王邪?”——不过三日后,晋王便被陛下褫夺单字封号,贬去了荒芜的昆川;家中财宝,一律抄没;晋王妃年纪轻轻,便要守着青灯古佛过日子。

  因着这一句他人口舌之谬,太子便对血脉相连的皇弟下此狠手,着实是叫人心惊。太子的记仇之心,可见一斑。

  谢均见秦檀面色不好,微挑眉头,道:“贺夫人,太子殿下不过是关心你罢了。”他声音甚是温柔,嗓里还有着风吟月洒似的笑意,“你且放心,太子殿下是不会与弱女子一般计较的。”

  谢均越是这般说,秦檀越觉得心里毛毛的。

  她笑了笑,还是告退离开了。

  见秦檀飞快地走了,谢均摇了摇头:“不经吓。”

  谢均身旁的豆眼小厮谢荣瞧瞧秦檀背影,再瞧瞧自家主子,纳闷道:“相爷,您诓她做什么?太子殿下一早便忘了这贺秦氏了,几多月不曾提起过呢!”

  谢均拨弄着朝珠,悠悠道:“她害得我被殿下摆了脸色,我还不能吓她一吓?之前她闹着要嫁给贺桢的那段日子,殿下见着我时,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折腾得我睡都睡不好。”

  谢荣更纳闷了:“这贺秦氏是长得美,可也不是什么倾国绝色。东宫什么美人没有,殿下何必记挂着这位?”

  “你懂什么?”谢均眼尾微挑,嘴角勾得愈弯,“殿下这是不高兴有人拂逆他呢。美人要多少有多少,可敢拂逆他的美人,那一个手指便数的清。”说罢,他瞥一眼自己右手。

  倏忽间,谢均又回忆起方才软玉温香的触感来。

  肌肤雪腻,入手生香。

  谢荣见自家相爷一直盯着右手,心里不由泛起了嘀咕:相爷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己的右手瞧?这右手上头是抹了蜜,还是碰过王母的蟠桃了?

  ——不对,王母的蟠桃是没碰过的,碰过的是方才那位贺秦氏的身子!

  这个想法甫一从心底蹦出来,谢荣便倒吸一口冷气,立刻啪啪啪打起自己的脸蛋来,心底不停忏罪:瞎想什么玩意儿呢!相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哪会瞧得上那等钻营心计的妇人?!

  谢荣一口气啪啪啪抽了自己三四个耳掴子,回过头来,谢均正以疑惑目光打量他。谢荣连忙顶着肿脸,给谢均赔罪,道:“相爷,咱们快去王妃娘娘那儿吧。”

  谢均点头。

  主仆俩到恩波簃时,秦檀已不在了。偌大的厅室里空落落的,燕王妃孤零零坐在南窗下,右手托腮,半眯凤眸,一副懒洋洋模样。外头的夕阳渐散,一线余晖落在王妃面上,映亮她殷红菱唇,艳得似宫墙里寂寞独开的芍药。

  “姐姐。”谢均行至燕王妃谢盈身后,探头望向窗外余晖,“天要暗了,忙了一天了,可以歇歇了。”

  王妃不回头,还瞧着窗外头的余晖。她眸光动了动,喃喃道:“阿均,我方才还想,若是有人能陪着我看这夕阳余晖便好了。刚这样想着呢,你便来了。”

  谢均笑了笑,道:“赶巧了。”

  王妃从桌上拣起扇子,侧头瞧一眼谢均——谢均笑唇微抿,神色很温和,墨眸沉沉如玉石。

  她的弟弟才华容貌皆如此出色,可偏偏至今还未娶妻。每每想到此处,王妃便有些心焦。

  “你不过比我小一岁,也是时候成家立业了……”王妃忍不住启唇絮叨。

  谢均知道她又要将几句老话翻来覆去得说,便将手指抵在唇间,“嘘”了一声。待王妃停话,他问道:“这回选试,姐姐心底可有什么青睐人选?太子爷特地着我来问姐姐一句。”

  燕王妃的神色凝滞了一下。她逃避似地别过视线,用团扇掩了面孔,垂眸软声道:“阿均,你也是知道的。我将这事儿告诉了你,回头王爷又要怪罪我。”

  “我只是问问你可有哪个人看得顺眼罢了,与王爷何干?”谢均道,“我又不是要打听王爷的心底事儿。”

  “……你呀。”王妃拿谢均毫无办法。她晃了下团扇,神色微凝,“若说我属意的,不过是那么两三人。一是贺桢,二是郑史,三是何文书。原因无他,只是他三人不曾叫女眷来行贿罢了。至于才学实干,我倒是不清楚。说到底我一介女流,见不得外男。这些人名,还是我叫宝蟾去外头打听来的。”

  “贺桢?”听到这个熟悉名字,谢均声音微顿,“他倒是个厉害人物。”

  ——从太子殿下手上抢人,能不厉害吗?

  王妃似乎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轻悄悄地笑了起来。她不愿多提这些朝政之事,盯着弟弟又说起了婚嫁之事:“阿均,你年岁渐大,再不娶妻成家,叫姐姐怎么和娘亲的在天之灵交代?”顿了顿,王妃轻蹙秀眉,哀愁道,“莫非京中那个传闻是真的……”

  “什么传闻?”谢均愣了下。

  “宰辅大人天生断袖,喜好龙阳之色!”王妃满面担忧,“这,这……”

  谢均:……

  是嫡亲的姐姐,没错啊。

  他哭笑不得,道:“姐姐多虑了,我不过是没什么心思沉迷风花雪月罢了。东宫那边事儿多,朝中也颇多冗杂苛烦之事,着实闲不下来。”

  王妃愁道:“凭阿均的本事,什么样的大楚女人得不到?怎的就一直不能成家呢……”

  这句话,谢均早听得耳朵起茧了,已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但这一回,他心底却冒出了个奇怪的想法。

  ——他谢均什么样的大楚女人得不到?

  ——有夫之妇得不到。

  ***

  秦檀从燕王府回来后,面色便一直沉沉的。

  若是自己当真惹上太子,日后麻烦便大了。

  明明前世的太子早把自己抛之脑后了,怎么这辈子,太子殿下又记起自己来了呢?

  马车到了贺府,她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车,跨入府门。夜幕降临,府里打起了灯笼,一点一点儿的晕黄,在檐下悬了一整溜。

  贺桢没去休息,反而在院里等她。见秦檀来了,忙起身问道:“王妃娘娘留你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话话家常而已。”秦檀抬手理着发髻,神色慵懒,“从前有过交集罢了。”

  她这句狐假虎威之语,张口就来。她与谢家从前的纷怨,到了她嘴里,竟变成普普通通一个“交集”,让贺桢也有些忌惮。

  “你与王妃娘娘有私交?”贺桢问。

  “不熟。”秦檀答。

  “……”贺桢犹豫了一阵,道,“你不曾多做闲事吧?”

  “闲事?”秦檀笑起来,“大人说的是什么闲事?”

  “自然是那等送礼行贿之事。”贺桢冷了面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