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雁九
霍宝道:“不怕,如今滁州军已经得了三分天下,还有金陵巨城为根基,长江为天险……”
剩下七分天下,蕲春军两分,亳州一分、泰州一分、朝廷三分。
大宁失了大部分,已经失回天无力。
更不要说,朝廷倾轧内讧,加速了分崩离析的速度。
太子一死,不管是不是与金家有关,都会让帝后反目。
到时候金家握着的人马,不仅不是朝廷的,还要防着。
如今北伐“灭宁”在即,滁州军主动一步,掌握主动,总比落在后头,等徒三统一北方再决战好。
至于徒三的选择……
他是枭雄,就算不甘心居于人下,也会思量思量。
滁州军数十万兵卒,有金陵巨城为根基,有长江为天险,还有数万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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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亳州军倾尽全力,与滁州军在淮北决战,取得胜利,滁州军也根基依在,随时卷土重来。
除了允许滁州军跟着“北伐”,徒三没有有别的选择。
*
徐州州府外。
喜宴也吃了,年也过了,代表滁州来徐州吃喜酒的水进带了手下返程。
徒三带了手下诸人,亲自送到城门外。
徐州距离京城比金陵近,消息也早到几日。
只是消息隐了下来。
除了徒三与陈举人、江平几人,其他人并不知道。
徒张联姻已成,亳州军与泰州军也勉强算是“一家人”。
就是张诚这个泰州白衫之主,也亲自来徐州送嫁。
如此一来,双方就有了默契,新的一年,泰州军往山东方向,亳州军往山西方向。
这几年江淮连年大旱,山东也有部分地方有旱灾,山西却是难得风调雨顺。
山西风调雨顺,人口本就不少,加上这几年逃荒的人口,如今人丁正富庶。
亳州军一县一县压过去,人口与军粮就能得到补充。
可是没有等到亳州军动弹,京城的消息就到了。
山西再富庶,也比不得京畿。
只是徒三心中也有数,滁州军能看着他占徐州,却不会看着他去占京城。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亳州军就算联合泰州军“北伐”,也要倾巢而出。
到时,滁州军会看着?
徒三琢磨了好几日,牙都肿了,却是也明白,赌不得,也赌不起。
想要撇开滁州军“北伐”,无异于痴人说梦。
要是台州军还在,杭州府还在朝廷手中、十来万人马镇着,滁州军行事还会有所顾忌;可眼下台州白衫已经昨日黄花,杭州府也在滁州军手中,江南无忧。
滁州军完全能腾出手来北上。
既是撇不开,剩下的就是谈了。
怎么“北伐”,所占地盘怎么分配?
有了决断后,徒三的牙更疼了,嘴巴里跟吃了黄连似的。
若是没有前年的滁州之变,滁州军、亳州军就是一家!
如今看似他与江平依旧是兄弟,却早已没有昔日的亲密无间;他与霍五父子还是亲戚,也没有了之前的全心以待。
后悔了!
早就后悔了!
可是徒三也明白,没有了回头的余地。
姐夫站出来,还铺陈眼下这番基业,就不会再缩回去。
当初姐夫肯舍得给他几千人马,如今却不会给他半个天下。
昨晚,徒三与水进喝到三更。
提及乡下往事,还有亳州时的艰难起步。
其实,徒三晓得,要是滁州军也跟着“北伐”,对亳州军来说最好的统帅人选就是水进。
水进重情厚道,说不得还有转机。
徒三也明白,霍五多半不会如此选择。
不管是能力,还是信任,还有邓健在。
邓健没有儿子,也是武人性格,不耐心争权夺利。
可是徒三依旧借着醉意,对水进道:“如今京城乱了,灭宁在即,盼着水兄弟北上,倒是你们兄弟一起进京……”
水进端着酒盅听了,亦是满脸期待:“我回去就请命,如此大事,怎么能落下小弟?”
今日返程,随着水进离开徐州的还有陈举人与卫海。
这两人代表徒三,前往金陵说起“灭宁”大事。
陈举人不用说,是徒三器重的心腹谋臣。
至于卫海,说起来还与滁州军有宿怨。
要不是卫海的兄弟卫江挤兑水进,就不会有江平偏心,随后挑衅霍宝之事,就不会有滁州军。
这兄弟两人之前一人是徒三手下先锋,一人是护卫长。
经过滁州之变后,两人都受了影响,与徒三的亲近不在。
直到徒三占楚州,对徒三有恩情的卫老爷子带了家眷相投,卫家兄弟才重新受了重用。
等到卫氏进了徒三后宅,卫家兄弟虽没有以“舅子”自居,却也得到徒三更大的信任,加上兄弟两个也屡立功勋,如今在亳州军中也是数得上的人物。
之前徒三待滁州军多有顾忌,遇到事情也不派江平与卫家兄弟。
可眼下不是过去的亲戚往来应酬,也是要谈“合作”事。
徒三不想一退再退。
水进来吃喜酒,带了一万亲卫!
滁州军的防备,已经摆在那里。
那卫海带了五千骑兵,护送陈举人“出使”,就是亳州军的态度。
第348章 色厉内荏
五千骑兵,一千步卒,一万五的队伍,远远望去,连绵不绝。
陈举人坐在车上,挑开车帘,回首望去,不见得意,心里直发沉。
马车之前,是水进与卫海两人并骑而行。
两人年岁相仿,如今一个是滁州军的元帅之一,一个是亳州军的主力战将,论起地位,看似不相上下。
只是……
一个行的是裙带之术,一个是凭真本事称雄,哪里又能相比?
亳州军看似风光了,有了亳州、楚州、黄州、徐州四府之地,如今也有二十来万兵卒。
可是去年太顺了,不管是打黄州,还是打徐州,亳州军都没有大战过。
或是行“里应外合”之计,或是直接让人私下里游说招揽。
战损很少。
看似顺风顺水,可兵卒并没有得到历练,将领也没有磨炼出来。
如今军中,拉帮结伙,乌烟瘴气。
徒三练兵,用的是黑蟒山那套,可用人却有短处。
太重人情,使得曲阳乡党在军中一支独大。
如今亳州军的内斗也是不断,曲阳乡党与外乡之争,曲阳乡党中江平与卫氏兄弟之争。
都是泥腿子出身,如今一个个称元帅、称将军,倒是派头越来越大。
陈举人闭上眼睛,因为不肯接族人去徐州,这些日子他没少曲阳乡党的挤兑。
当滁州军是什么人?
真是小瞧了霍五!
卫海看了水进一眼,眼中多了几分复杂。
这两年,随着亳州军徒三的名号的打出去,不少曲阳乡亲举家相投。
如今徒三麾下人马,乡党占了七成。
其中也有水进的堂亲。
水进父母已故,却有叔伯在世。
只是因前年的旱灾,他们也举家逃荒去了。
等到后来回到曲阳,没有南下金陵投水进这个亲侄儿,而是随着乡亲北上亳州投了徒三。
徒三看在水进的面上,有心提拔,如今水进的几个堂兄都在军中,水家叔伯也随徒三到了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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