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子哲
◎赎金◎
谢芷澜有些糟心,她就不该让她一道出府,对上她无辜的小眼神后,她方有些心软,梦里,她是头一个被人杀死的,倒在血泊中时,还嚷着:“小姐,快走。”
“无事,你退下吧。”
青玥“哦”了一声,乖乖往外走,她总觉得小姐有些糟心,她眨了眨眼,又返了回来,分享道:“小姐,街上贴了好多秦挚的画像,提供线索还有悬赏,对了昨日下早朝时,王爷还遇到了刺客,暗卫追拿贼人时,惊动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可惜刺客服毒自尽了。”
听他提起刺客,谢芷澜忽地想起一件大事,冬猎时,韩王也遇到了刺客,听说受了很重的伤。
她正想着此事,青黛又走了进来,无奈道:“小姐,不领罚,他不肯走。”
青黛还是头一次瞧见这么认死理的人。
谢芷澜也拧了拧眉。
青黛提议道:“听说王爷身边的人武功都很好,他与二少爷打斗时,步法轻盈,招式利索,估计比陈大哥还厉害,他既非要赎罪,不若让他指导咱们习武吧。”
*
狱中。苏娴正蜷缩在角落里,被一只老鼠吓得瑟瑟发抖,她长这么大,还是头次瞧见老鼠,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她的叫喊引来的是狱卒的骂声。
她神情麻木,短短几日眼泪早已哭干。
刚进来第二天,脸上不痒后,她便恢复了理智,曾试图将罪行推到丫鬟身上,想要翻供。
陈妙涵的兄长可不是吃素的,好一番恐吓,清楚女子爱美,还特意拿了面镜子给她,笑道:“再拖下去,这张脸,能不能保住可就说不好了。”
苏娴的脸早已被她抓烂,待在狱中自然没人给她上药,她没有镜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脸,如今已在溃烂流脓。
镜子里的女人面容可怖,苏娴尖叫一声捂住了脸,险些崩溃。后来,得知认罪后可以通过缴纳金银尽快出狱,她便第一时间画了押。
老鼠跑开后,她又抖着身体叫了起来,“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她声音沙哑,喊了几日,如今只剩沙哑的气音。
陈妙涵的兄长有心让她多吃点苦头,才压下了她的证词,还有三日,便是一年一度的冬猎,他也要离开京城,怕他不在时,案子生变,他今日方将供词呈给府尹大人。府尹大人在平安里时,就听苏娴招过供,见她画了押,也没再拖,又公开审了一下她,便定了罪。
得知这个消息后,谢颉派去的人赶忙回了府,他一脸羞愧地跪了下来,请罪道:“秦挚尚未缉拿归案,属下本以为,苏小姐不会这么快被定罪,便疏通了一下关系,从几个狱卒入的手,本想让他们想法传递消息,他们还没找着机会见苏小姐,谁料她竟已经被定罪。”
谢颉也没料到此番定罪如此快。
他微微拧眉,案子已定,想翻案并不容易,谢颉虽贵为国公爷,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将人从狱中捞出来,如今便只能通过纳赎,将人赎出来。
谢颉手中仅剩三千两银票,赎金足足需要两万五千两,放在前两日,他还能第一时间将人赎出来,如今就算将铺子、庄子都卖掉,也未必能凑够,他还得额外想法子。
谢颉思忖时,小厮又来通报,“国公爷,苏夫人让人递了消息,约您在听雨阁相见。”
谢颉有些头疼,几乎能想象见面后夏芸菲哭哭啼啼的模样,他没去,只让小厮传了口信,说三日后,会将赎人的银钱交给她。
夏芸菲没料到他竟连见她不肯,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她气得使劲拍了一下桌子,“好,很好,亏我信了他,以为他当真会将娴儿捞出来,谁料等来的竟是她被判的消息!”
夏芸菲仅有这么一个女儿,一直盼着她能嫁入高门,一步登天,如今她却背了案底,一个在牢里待过的女子,还如何嫁入高门?京城但凡要点脸面的人家,都不可能让自家孩子娶她。
夏芸菲一直对苏娴寄予厚望,当初期望多高,如今就有多恨,她双眸通红,胸膛起伏,恨不得冲到安国公府,让谢颉和谢芷澜身败名裂,要不是因为他们,苏娴也不会被关入大牢!
她甚至觉得夏家人就是她们母子的克星。
夏芸晞克她,如今她的女儿,又来克她的娴儿。
李嬷嬷心中狐疑,压低声音道:“国公爷出身勋贵世家,若肯使力气,将小姐捞出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如今小姐却被定了罪,莫非他怀疑起了小姐的身世?”
旁人不知道,李嬷嬷却是知晓的。当年,为了让安国公以为主子怀的是安国公的骨肉,她们好一番谋划,怕走漏风声,主子给安国公灌酒时,还挥退了所有奴婢,仅她一人在场,助兴的熏香也是李嬷嬷一手点燃的。
那时主子其实已有身孕。
夏芸菲心中也咯噔了一下,半晌,她摇摇头,“他这人一向爱恨分明,如果真怀疑娴儿的身世,这些年不可能一次次拿银子补偿我。定是他心中更看重谢芷澜,加上爱惜名声,不肯以权谋私,才任由我的娴儿被判了罪。”
这些年,他也确实给了夫人不少银子,前后加一起,足足有三、四万两,只可惜,老爷因贪污受贿,被抄了家,夫人的银子因解释不清来源,被当成赃款一并抄了!
夏芸菲每每想起这事,都肉疼不已。
李嬷嬷还是有些费解,“国公爷若真愿意出银子,能将小姐捞出来也行,大不了日后让小姐改头换面,再寻良人,他贵为安国公,两万五千两银子,竟要等三日才能筹够,莫不是不想给吧?”
夏芸菲冷笑,“定是心疼银子,不想痛痛快地给,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才一心想要嫁给他。”
他们足足等了三日,那边总算送了银子过来,夏芸菲和李嬷嬷揣着银子去了应天府,怀中的银子还没捂热,路上就遇见了劫匪。
两人直接被敲晕了。
劫匪掏出银票后,嘿嘿笑了一声,“竟真是今日赎人,咱们还真是幸运,听到了这个消息,走这一趟就两万多两,可比以往赚得多。”
另外一人也很高兴,夏芸菲生得貌美,他还动了旁的心思,想将她绑走快活一番。
高个男子压低声音警告道:“大当家说过不许咱们在城内惹事,如今白得这么多银票,你想要什么姑娘不行,万一惊动官府,你我吃不了兜着走。”
那人咂摸了一下嘴巴,只好不舍地离开了。
这三人出城后,还在酒肆买了几坛子好酒,准备回去后,好好犒劳一下自己,谁料刚行二十里路,竟是遇见了埋伏,他们被迷晕时,脑海中方闪过一个念头,“白白给人做了嫁衣。”
青祤等人没敢耽误,拿上银票后,就悄悄回了安国公府。谢芷澜刚在凌寒的指导下练了几招,她擦了擦汗,歇息时,见了青祤一面。
青祤将两万五千两银票交给了她,“小姐,钱到手了。”
谢芷澜很满意,“你收着吧,过几日以富商的身份分别捐给那几家慈佑堂就成,记得让人给应天府提供一些线索,务必将匪徒捉拿归案。”
梦中,苏娴和秦挚就是勾结了山寨里的匪徒,才害她惨死。若非梦中被害,谢芷澜都不知道,京郊竟藏着一窝土匪。
她其实怀疑这些土匪,跟苏娴背后的主子有关,只望官府的人争气些,能揪出他们背后之人。
夏芸菲这时刚幽幽转醒,她和李嬷嬷被好心人送来了应天府。
醒来后,她便摸了摸自己的银票,一张都不剩,荷包里的碎银子也没了。她慌忙又检查了几遍,还是没有,后脑勺隐隐作痛,她这才想起遇见了歹人。
两人录完口供,说了被抢劫的事,才离开应天府。
李嬷嬷本就怀疑安国公不是诚心救人,这会儿又冒出一丝疑虑来,压低声音道:“除了安国公,没人知晓咱们有钱赎人,难道是小姐暴漏了什么?让他对小姐的身世产生了怀疑?若真这样,只怕将小姐送入狱中,也是他的主意!”
夏芸菲本不信,可除了他,根本没人知道她们身上有银票,劫匪来得实在太巧了。一想到她竟被他耍得团团转,她就气得险些吐出一口老血,“卑鄙!无耻!”
作者有话说:
明晚见,比心心
第21章
◎约见◎
夏芸菲气得浑身都在抖,“枉我费尽心机想嫁给他,早知如此,我当初又何必百般筹谋?”
她身份低,为了嫁给安国公,用尽一切手段,到头来,安国公还是娶了姐姐。为了“怀上”他的骨血,她也费尽心思,绞尽脑汁才让姐姐以为他们藕断丝连。姐姐死后,他仍旧不肯娶她。
为了女儿的婚事,她才退了一步,依他所言,去了庄子上,结果,到头来,苏娴入了监狱,她好不容易抠来的银子也进了国库!
竟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他既如此狠心,也休想好过!
夏云菲并不知道,他们离开应天府没多久,就有人去了应天府,提供了歹徒的线索,她给谢芷澜写拜帖时,李大人已让画师绘制了画像,由官差拿着画像搜人去了。
*
韩王府坐落在南虞巷,门匾上“韩王府”三个大字,是先帝亲手所写,入目的是一座八字影壁,影壁中间用菱形汉白玉镶拼,跨过影壁,是一条波光潋滟的湖水。
桥上是青石台阶,有一座重檐方亭,顾邵屿刚下了台阶,一只信鸽便落在了他肩头,是凌寒传来的,写着王妃给他的惩罚是让他指导武功,他要在谢府待个几日。
顾邵屿盯着“王妃”两字多看了眼,还没成亲呢,他倒先喊上了,谢芷澜给他们下了什么迷魂药?
一个扫地的小厮见左右无人,才朝他小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王爷,长公主在府里等候您多时了。”
顾邵屿头疼地揉了揉脑袋,“还没走?”
长公主昨日就来了,顾邵屿为了躲她,昨晚压根没回王府,谁料她竟还没走,清楚她这次不会轻易离开,他没再溜走,摆摆手,挥退了小厮,朝正殿走了去。
“早知母妃在这儿等着,孩儿便早些回来了,小厮们也真是,竟干让母妃等着,也没派个人通知孩儿一声。”
“若提前通知了,只怕今日也不肯回府吧?”长公主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一双狭长的眸压着火,“礼物本宫已让人备好,一份是给澜丫头的,一份是给她二哥的,你若识趣就自个登门道歉,若不识趣,本宫亲自将你绑去。”
顾邵屿啧了一声,“还没进门,母妃就维护上了?日后若真进了门,还得了?在您心中,儿子是不是更没地位了?”
“少贫嘴。”长公主略微放缓了声音,“女孩儿都要面子,就算你是怕那人忌惮,拿她开刀,也不该当着众位大臣的面那般说。这次,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什么忌惮不忌惮的,母妃想多了。”顾邵屿在她身侧坐了下来,捞了一把松子,嗑了一颗,“如今尚未请期,不若给他们捎个口信,等他们主动退亲。”
“你以为让他们主动退亲,对她的名声就没影响?”长公主挑眉,“你终究要娶妻,娶旁人还不若娶她,起码看着舒心不是?”
顾邵屿轻嗤了声,“不知母妃从哪儿看出了我舒心。”
见她打定了主意,他也没再废话,将松子又丢回了餐盘里,他起身离开后,长公主也拿起一枚松子,剥了剥,“真当本宫什么都不知道?他长这么大,何时让女孩近过身,十岁那年跟人家玩了一下午,还将人背回了坤宁宫,那枚麒麟簪子也被他把玩了许久吧?”
他打小叛逆乖张,最厌烦娇滴滴的小女孩,几位小公主缠着他时,他都没有好脸色,这么多年,也就那小丫头讨过他的欢心。
当年被喊入皇宫的女孩共有十位,长公主事后听说时,本没放在心上,直到举行宴会那日,见他对所有贵女都爱答不理的,长公主才忽地想起他年幼时的事,派人一查才发现那小姑娘竟是谢芷澜。
她对谢芷澜印象一直不错,奈何她落了水没出席宴会,随即又有了谣言一事,她若真子嗣艰难,嫁来王府等于还多了个护身符。
小时候他都不讨厌,若成了亲,说不准真能缔结良缘,这也是长公主执意让他娶谢芷澜的原因,他失去过太多东西,这条道又要踽踽前行,形单影只,但凡有一丝可能,长公主都想为他争取。
顾邵屿出府时,小厮们已经将一件件盒子抱了出来,左边的基本全是补品,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水磨竹节钢鞭,钢鞭重三十五斤,鞭柄上刻着“赤心报国”四个字,正是老韩王年轻时曾使用过的鞭子。
右边那十几个盒子,全是首饰一类,顾邵屿翻开瞧了瞧,轻哂了一声,“谢二的喜好打听得倒清楚,自己儿媳倒是没半分了解。”
小厮也听见了这话,有些疑惑,“王爷?可是礼物备得不妥?”
顾邵屿翻身上了马,丢下一句,“去将库房那件‘龙鳞’拿出来,给谢芷澜添上。”
小厮一怔,龙鳞削铁如泥,再锋利不过,是王爷最喜欢的一把匕首,送谢小姐,他没听错吗?哪家贵女会喜欢这么锋利的凶器。
不等他多问,自家爷已经骑马离开了,根本没有多交代的意思,小厮忙让人回去取了匕首,自己驾车跟了上去,刚跟了几步,就见他不耐烦地转了身,“跟着我作甚?还真指望本王亲自登门?自己去送!”
他一向说一不二,小厮不敢再跟,苦着脸停了下来。
礼物由小厮送到了安国公府,谢芷澜刚扎完马步,礼单被呈上来时,她有些惊讶,送给二哥的补药,不仅有数百年的老参,还有罕见的天山雪莲,这条鞭子还曾是老韩王的心爱之物,每一样都价值不菲,给她的首饰也样样精美,全是她喜欢的样式,这把匕首更是举世罕见。
单从礼物都能瞧出主人的用心,不用想都知道,定是长公主让人准备的,谢芷澜道:“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让长公主不必如此。”
小厮死活不肯带回去,他跪了下来,苦着脸求情,“若小的办事不利,主子必然怪罪,求谢小姐体谅一下小的。”
谢芷澜叹口气,“罢了,你起来吧。”
等退亲时,再让人连同聘礼一并退回去吧,小厮离开后,她将凌寒喊到了跟前,道:“给你主子传个信,就说我想同他做个交易,让他赶在离京前,过来一趟。”
先帝重文轻武,也不擅骑射,对狩猎也不热衷,每三年方狩猎一次,当今圣上则喜好狩猎,从他登基至今已有二十载,每年都要带大臣前去冬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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