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苇
两个小儿女的这点子心思,做为人老成精的老管家如何能不懂?!
他不但懂,还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劝得动徐流臣。
果然,徐流臣听到老管家的话后,再不敢耽搁,这才转身上了马车,可是,车帘却久久不放下,直到马车走远,再见不到安昌侯府的大门,他这才放下车帘。
“公子,这马车真好,坐在里面一点儿也不觉得冷……”,正青背着装有徐流臣应考用具的包裹,在马车里兴奋地左看看右看看。
可徐流臣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想到只有他金榜题名,才能娶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心中就禁不住怦怦直跳,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压制住,闭眼半刻,待再睁眼时,他终于能保持平静如水的心态。
因为坐了马车,徐流臣到贡院时还早,天还未亮。
贡院门口站满了应试的学子,每个人都提着灯笼,那一盏盏灯笼犹如萤火虫般,星星点点。
徐流臣下了马车,接过正青递过来的包裹,便让马车和正青回了,约好九天之后再来接他,完事后,便也融入了人群之中,还排到了比较靠前的位置。
早一点进考场,也可早一点儿熟悉考场的环境。
“流臣!流臣!”
钱宗元激动的呼喊声,在他的身后响起。
运气可真好啊!
他住的客栈离贡院近,所以,他早早就到了,没想到一扭头就看到了旁边站着的徐流臣。
这么多人,还能让他碰见徐流臣,运气不是好,是什么?!
自从徐流臣被范良逼进安昌侯府后,他就一直担心,现在见徐流臣不但气色好了,连身子都胖了一圈,心中很是高兴。
看样子平恩夫人果然很照同乡。
看徐流臣被照顾得多好!
“宗元!”
看到自己的好友,徐流臣也很是高兴。
因为两人都要备考,这些日子,他们都好久没有聚一聚了。
“待春闱考完,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聚聚。”
“好呀!好呀!”
听到考完要聚聚,钱宗元高兴得眉飞色舞。
寒窗苦读十几年,今天终于就快要见分晓了。
待春闱考完,他一定要大睡上它三天三夜,然后,就是和流臣好好聚一下,和流臣一起来个以文会友,岂不快哉?!
以流臣的文采,今科必能金榜题名。
只要熬过了这九天,等待流臣的必然是登天的坦途。
他就有些悬了,得努力才行!
想想真是羡慕啊!
“你这包裹可不小,怎么背了这么多东西?不沉吗?”
钱宗元羡慕着,目光移到徐流臣背上背的包裹,吓了一跳,脱口说道。
考试嘛……不就是多穿几件衣服,带些饼子凉菜,再带上笔墨纸砚之物就够了吗?!
看着自己背着的那个小小的包裹,在看看徐流臣的大包裹,直觉觉得这个包裹必然不是徐流臣自己准备的。
流臣的性子和他差不多,若是他自己准备的,估计会和他一样。
难不成是正青给准备的?!
“不沉。”
徐流臣掂了掂背上的背篓,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
“刚刚好。”
啧啧……
看样子,流臣真的被安昌侯府照顾得很好,看看,现在多有力气!
就在两人和谐叙旧之时,身旁突然传来一道极煞风景的冷哼声,徐流臣寻声望去,却是范良。
可真是冤家路窄了!
贡院数千考生,他们竟然还能站得极近,相隔不远。
对于范良的无礼,徐流臣并不以为意,甚至还能对范良微微一笑。
“流臣,你别理他!”
钱宗元微微一个侧身,便将范良看向徐流臣的目光隔开,“心胸狭隘的小人!”,钱宗元低声嘟囔着。
这个范良自从徐流臣住进了安昌侯府,便整日阴沉个脸。
不过,看到范良那又恨又嫉,暂时又对徐流臣毫无办法的样子,钱宗元就开心。
是人就都能看出徐流臣这段日子在安昌侯府过得多好,甚至别他住在国子监时还要好,范良自然也看得出。
就是这样,范良才更生气。
说明平恩夫人真的很照顾他。
这就让他更难下手了。
原本还想着有平恩夫人在,他不好下手,那就寄希望于徐流臣那破身子熬不过九天贡院的寒冷,可是,看徐流臣现在的模样和他身后背的那大大的包裹。
他有一点像是要熬不过去的样子吗?!
气死了!
范良还未进考场,便先将自己气了个半死,只能恨恨将头扭向一边。
不行!
他不能动怒,乱了心神,他还得下场考试呢。
这次,他定要考个好成绩出来,碾压徐流臣!
“听说了吗?这次的主考官东平王!”
“东平王啊!”
听到是东平王做他们的主考官,有举子不禁心有戚戚然。
东平王萧峄,以一人之力拉下两位皇子。
一死一囚。
更有无数官员因他而被抄家灭族,那东菜市口的血还没有化干净呢。
他的名字简直就是梦魇!
如今,这样一位人物成了他们的主考官,如何让这些举子岂能不怕?!
“为何偏偏是这位主考?”
“有谁知道这位的喜好?!”
有人就近问着自己的同窗或是好友。
但大部份人都只是摇摇头。
东平王的喜好,又岂是他们这些小小的举子所能知的?!
“流臣,你觉得东平王其人如何?”
离徐流臣很近的钱宗元,低低地问道。
现在,朝堂上的乱象,他也有所觉,不免亦是心有忧虑。
偶尔私下里,他也会和徐流臣讨论一下目前大邺的诸子争位的情况,是支持小太子对大邺好些,还是赞成为国取贤那派,会对大邺好些。
说来说去,都怪小太子太年幼!
若是,懿璋太子还在,哪有今日之乱象。
流臣总是认为“废嫡立贤,必有祸乱!”“国家一旦动乱,最受苦的还是百姓。”“就眼下来看,只要东平王还在,这个国家就暂且乱不了……”
“东平王?”
“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徐流臣的声音也很低,低到只有钱宗元一人听见。
虽然,东平王萧峄凶名在外,可是,不得不说只有他才能保得住小太子平安顺遂,若是他能像铲除四皇子叛乱一样将其它人的预谋也扼杀在摇篮之中,大邺就乱不起来……
大邺不乱,小太子能安然长大,这便是百姓之福。
直到今天,徐流臣依旧如此认为。
就在钱宗无和徐流臣低语时,天色早已大亮,贡院的门也终于开了。
而此时被徐流臣评为“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的东平王萧峄正端坐在主考官的位置,想着昨天成武帝和他说的话。
无外乎就是对此次春闱的重视,他砍了太多官员的脑袋,急需新进官员补充。
两人对五皇子被圈在宗仁府囚禁终身之事只字未提。
萧峄知道皇上不是相的相信五皇子会和四皇子搅和在一起,但他手里有大把的钱和三皇子关系亲密是事实。
削了五皇子的皇子身份,贬为庶民,其实也是对五皇子的一种保护。
圈禁总比死了好!
萧峄也知道只凭那五百万两白银,想要钉死了五皇子同四皇子一起谋反很难,他其实也不在乎五皇子死不死,五皇子与三皇子素来走得近,三皇子背后有大将军府撑腰,五皇子就是他的钱袋子,这样的配置,萧峄才不相信三皇子心里什么想法也没有。
他弄五皇子,就是为了断了三皇子一臂。
他的心思,皇上知道。
皇上的心思,他也知道。
不过是留五皇子一条命,不妨大局。
如今,五皇子被囚,在皇上看来是对三皇子的警告,三皇子安静了许多。
但萧峄却不这么认为。
在他看来,三皇子的沉寂,才更加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