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新六月
小孩乱七八糟的又说了些其他的事情,萧观雪却觉得自己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他在听到南嫣要回去跟谢遇成亲的消息后,便觉得身体骤然僵冷。
手中的药瓶更是一不小心被捏得四分五裂,尖锐的碎片瞬间刺进了掌心,一股钻心的刺痛迅速蔓延开来。
成亲?他们要回去成亲了!
他突然想到昨日南嫣来找自己时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是不是……那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了?
怪不得那样着急离开了,原来是回去成亲去了。
一想到这些事情,萧观雪只觉得胸口的位置像被一根毒针猛然刺中了一下似的,起初只是有些轻微的闷疼,不过片刻时间,那疼便越来越密集,密密麻麻地围着胸口的位置蔓延至全身,叫他疼的有些受不了,一下子就捂住了胸口,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可越疼,他脑中的思绪便愈发清明了,说来也真是可笑,他反倒成了这两人之间重归于好的助力。
这两人将他翻来覆去利用得彻底,一个是他曾经的至交好友,另一个则是他真心爱慕的女子,偏偏那女子接近他完全是为了报复自己的未婚夫。
萧观雪只觉得怨忿至极,她将他利用完了便扔,转头又去和另一个男人成亲,可见心中对他当真是半分情意都无。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恨不得想去弄死谢遇,然后把她抢回来,关在药王谷里,让她后悔,让她绝望,让她痛苦一辈子。
可只要一想到她对他是半分情意都无,他便觉得自己胸口好像有种被撕裂的痛楚,浑身上下都开始疼了,疼得身体微微颤抖,脑中只记着她要和谢遇成亲的事……
他恍惚间又想到了两人在山崖的那一幕,她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跳了下来,那时候她心底想的到底是什么,真的全部都是算计吗?可若不是算计又是什么呢?她为了报复谢遇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算计。
就那么喜欢谢遇吗?
喜欢到了可以不顾一切的地步。
……为什么就不能是他呢?
谢遇能为她做的事情,他也可以的,他甚至可以做的比谢遇更好,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他呢?
萧观雪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嫉妒、愤怒、怨恨,一瞬间竟有无数种情绪涌上心头,可最叫他难过的还是她的离开!
她甚至都不肯告诉他一声,她到底将他当做什么,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物吗?
萧观雪越想便越觉得难以承受,他只感觉此刻的脑海被人一刀分成了两半,一个让他去恨,去抢、去报复。
另一个则让他理智一点,那女子对你毫无情意,即便你真的去纠缠了,也不过是个颜面扫地的跳梁小丑罢了,这两种声音不断争吵纠缠,让他脑袋疼得愈发厉害了。
直到身后有人喊了声他的名字,萧观雪这才猛然被惊醒,仿佛梦魇般,额头已是冷汗一片。
苏茉快速冲上前握住他的手,“萧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手掌伤成这样都没有感觉的吗?”
苏茉看到他掌心那泥泞不堪的一片,登时心疼地眼睛都红了,“你是傻子吗,就算心底不开心,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出气啊,这般折腾自己算什么本事?”
她下意识地要去检查他的手。
却被对方抬手 “啪” 地一声拍开了。
苏茉怔住,似乎没想到萧大哥会这样。
而萧观雪的手指也微顿了下,眼底晦涩不明,他并非故意,只是身体本能地排斥她靠近。
“怎么了?” 他迅速收回了手指,转头看向身旁的苏茉,表情淡淡的,让人看不出有丝毫的情绪起伏。
而苏茉心底则是涌出了一种极为陌生的感觉,她从没见过这样冷淡的萧大哥,好像自己从未了解过他一样。
她也听到了刚才那孩子说的话,知道谢遇要回去和顾南嫣成婚去了,其实她早该明白的,上次在义庄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可心底总存着几分期盼,到底在期盼着什么,甚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直到听见顾谢二人回去准备成亲的事情后,苏茉这才终于明白了,明白她和谢遇之间再也不可能了,她已经彻底失去谢遇了,所以她绝对不能再失去萧大哥。
她知道自己很自私,可感情从来都是自私的事情,她心底隐约明白,或许萧大哥以前是喜欢过自己,但那日他说的话多半是含了与顾南嫣赌气的成分在,他心底应当是有几分在意顾南嫣的。
苏茉心底涌出些许煎熬,她甚至不敢直接问他那天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怕自己会得到一个难以承受的结果,她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为什么顾南嫣一出现,所有她在意的、喜欢的人都要被抢走?
她不知道自己对于萧大哥是什么感情,喜欢是有的,但更多的是依赖,在她彻底失去谢遇之后,萧大哥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何况他对她也是有几分喜欢的不是吗?
倘若不是真心喜欢过,又怎么会在一开始为了她和顾南嫣那等肆意妄为的心机女子虚与委蛇呢?
她有信心,只要萧大哥愿意和她在一起,她一定会让他重新喜欢上她的。
她如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上次刺杀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魔教的杀手甚至连她也不放过,可想而知她如今的处境,所以她只能紧紧抓着萧大哥不放了。
苏茉心思绪翻转间,心中的那个念头反倒愈发清晰了,既然谢遇都要娶别人了,那她为何就不能嫁给萧大哥呢?
于是她说道:“萧大哥,谢遇要和顾姑娘不告而别了是吗?他们……要回去成亲了对吗?”
萧观雪眸色微冷,目光不经意间对上她的眼,似乎想看透她心底最深处的想法,“你想说什么?”
苏茉下意识地捏紧了手指,手心里沁出了些许汗水,她不敢直接问他,所以只能用那些话来刺刺他。
“顾南嫣从一开始就只是在利用你,她利用你来报复谢遇,昨日的事情,你不必觉得愧疚的……萧大哥。”
“所以呢?” 他面无表情的问。
苏茉深呼吸了一口气,这种事情对于女子而言,还是有些难以开口的,她脸颊微红,心底有些紧张。
“萧大哥,你娶我好不好?他们都要成亲了,我们自然也可以放下过去的。”
萧观雪毫无波澜,眸色平淡地看着她,“你现在不喜欢谢遇了?”
苏茉心尖一颤,心想他果然是在意自己的,否则也不会介意她跟谢遇之间的事情了。
她摇头道,心底终究有些酸涩,“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和他没什么的,一直都只是朋友而已。”
萧观雪似极轻地嗤了一声,声音轻到苏茉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还没反应过来,便又听到对方略带些讽刺的声音道。
“所以他不要你了,你就来找我?”
苏茉神情有些僵硬,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愣愣地看着他。
而萧观雪略微皱了眉,似乎想到了什么,眸色渐冷,缓了缓神后又恢复过来,面色一如往常的平静漠然。
“好啊,你若愿意的话,我娶了便是。”
苏茉听了这话又有些愣住。
她忐忑不安抛弃尊严询问的事情,他居然这么随随便便的就答应了吗?
没有经过深思熟虑,没有纠结犹豫,甚至连想都没想,就这样随意的答应了?这算什么?
苏茉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什么?
可这个结果,并没有让她心中感到欢喜,反倒隐隐有些难堪,仿佛她心心念念在意着的事情,在他眼中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玩笑而已。
难道……这也是因为顾南嫣吗?
而在另一边的谢遇紧赶慢赶,在路上耗费了大半天的时间,终于回到了明月山庄。
这一路上南嫣都在昏睡中,即便是醒来,不过片刻后又睡过去了,身体愈发虚弱了。
而在得知自己的女儿性命正处于危急之时,顾父更是气得差点没一掌打死谢遇。
他好端端的女儿,怎么出去一趟就变成了这副性命垂危的样子?倘若不是这小子将她偷偷带出去的,她怎么可能变成这样子?
顾父怎么可能不怒不恨?
若非惦记着顾谢两家的百年交情,只怕他当场就要将谢遇打死了。
而谢家在得知此事后,更是气得怒不可遏,谢父拿着鞭子对着谢遇又是一顿狠抽,将他抽得生生吐血,还是顾母替他拦了下来。
只是谢父心中仍是愧疚不已,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混账玩意儿。
尽做这些愚蠢至极的事情,当初闹着要退婚的是他,如今害得他妹妹命在旦夕的也是他。
倘若嫣儿真有个三长两短,他谢家如何对得起顾家啊。
且不论谢父谢母如何惩罚于他,谢遇都一并受了,全程竟是半句怨言都无,只是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谢遇也几乎去了半条命了,他原本就重伤未愈,如今内伤外伤加在一起,瞧着倒是比南嫣还要惨上几分了。
只是重伤吐血之后,谢遇仍旧不管不顾地趴在南嫣的床前死都不肯离开,谁要碰他一下,他便是一副要同谁拼命的凶狠样子,众人又气又怒,无奈之下也只好随他去了。
而顾家人看到他这般模样,心底怨气也终究是少了些,毕竟再怒再恨,也不可能真的将人打死,否则女儿只怕是要伤心的。
不过任凭他们如何询问,谢遇始终不说南嫣是因何而病的,只说全是他的错,都是因为他才会变成这样,这话也确实是真的,因而顾家上下都看他极为不顺眼。
可谢遇却不在乎,这段时间里,他只一心守在南嫣身旁,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她,祈求她能够早日醒来。
而南嫣在昏迷了三日之后也终于醒了,只不过人虽然醒了,意志却更加消沉了。
谢遇看着那张憔悴的病容,每天都在担心她下次睡着之后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至今都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嫣嫣会崩溃到那种程度?可那样的她,让他还怎么放心将她交给别人,所以解除婚约的事情便一直没提。
他内心期盼着,兴许等嫣嫣某一天想通了,放下了,她会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呢?
不过这个机会他没等到,却等来了另一个消息,药王谷的神医萧观雪要娶亲了,娶的女子身份特殊,似乎与魔门颇有些渊源。
谢遇知道他要娶的人是苏茉,他将这个消息隐瞒了下来,因为他实在不敢想像嫣嫣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她这段时间里咳嗽不停,汤药不断,身体一直不好。谢遇费尽心思哄她开心,从民间到处搜罗来的小玩意儿,还有些乱七八糟的话本趣闻,每天坐在院子里读给她听,哄她开心,逗她笑,只希望她能够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别再让自己这么难过了。
然而她最开心的那天却还是他将那枚修补好的玉佩递给她的时候,这半个月来第一次看见她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谢谢你,阿遇哥哥。”
南嫣朝他笑着。
谢遇却觉得满腹心酸,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心底还是忍不住闷疼。
难道除了萧观雪以外,真的谁都不可以了吗?
之后南嫣似乎是来了些兴致,开始绣起了小荷包,谢遇起初还以为是绣给自己的,他瞧着那荷包上的一对飞雁。
便忍不住逗她,“嫣嫣的绣技愈发精巧了,这对鸭子倒真是传神。”
南嫣没忍住“扑哧”一笑,笑他没有眼光,便作势拿针去刺他,“什么鸭子,这分明是一对大雁。”
见她笑了,谢遇也跟着笑了,“原来是大雁啊,恕哥哥眼拙,实在没瞧出来。”
南嫣横他一眼,真拿针过去了,谢遇也不躲开,眼见那针没扎上来,眼里反倒露出了几分可惜之色,心想这苦肉计没法实现了。
两人笑着闹着,眼见嫣嫣心情好了不少,谢遇又忍不住问了句,“这荷包是绣给我的吗?”
他眼里露出几分期盼。
南嫣闻言,动作却是一顿,捏着针线的手指停了下来,眼睫微垂着,最后只说了句,“我只是,绣着玩的……”
谢遇便明白她的意思了,可他此刻最见不得的便是她这副模样,手掌下意识地摸了摸人脑袋,故作轻松道。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哥哥我还能抢你一个荷包不成,不给就不给,做什么露出这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我又不生你的气。”
南嫣愣了一瞬,随即抿唇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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