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遇罗
梦里,她在前面跑,贺云琛在后面紧追不舍,哭着问她为什么不接受自己,最后她被追上了,贺云琛拔出一把匕首来对着她,质问道:“你真的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江婷摇头。
贺云琛笑了笑,眼睛里流下血红的泪来,“好,那我就杀了你!”
江婷瞪大眼,眼睁睁看着贺云琛抬起手来,而后用匕首刺进了他自己的胸膛……
江婷一下被吓醒了,心有余悸地喘着气,她以前是很少做梦的,如今居然连续两晚上梦见了同一个人。
难道这就是心魔?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谢宁就来叫她起来吃汤圆。
圆滚滚的汤圆和水煮蛋泡在红糖水里,一人吃了一碗就饱了。
吃罢饭后谢宁去睡觉,江婷快速把碗洗了,她擦干手走出屋子,见贺云琛坐在屋檐下看着远处发呆。
江婷忍不住道:“你不睡觉吗?”
贺云琛微摇头。
“那……找点事儿打发下时间?”
贺云琛沉默了半晌,突然道:“你我切磋一下。”
江婷一愣,“切磋什么?”
“武艺。”
江婷退后一步,警惕地看着他:“那我可以还手吗?”
贺云琛不明所以:“什么?”
“只是切磋,不是你想揍我是吧,如果是后者的话,我就忍着不还手让你打。”
贺云琛被气到失语,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只是切磋。”
上次两个人黑灯瞎火地,都把对方误认为是奸细而大打出手,那次贺云琛旧伤复发体力不支,所以江婷占了上风,还险些把他弄死。
而这次俩人都体力充沛又闲得发慌,确实是切磋的好时候。
正好,江婷心里莫名憋闷,需要找点事儿做发泄一下。
往常她在军营里,大多时候需要隐藏身手,少有的陪练的人只有徒弟李泽。
但那能叫陪练么,是她单方面殴打李泽还差不多,所以江婷心里也是很希望有个棋逢对手的人切磋一下的。
在前世,她有很多的队友,训练时间里大多数是两两对练,她已经好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
江婷闻言笑道:“来。”
她把大衣和棉衣都脱了,把厚棉裤也脱了,只穿一身中衣和里衣,还有一条略厚的裤子。
看她脱衣服,贺云琛也跟着脱,去掉身上有些笨重累赘的衣服。
如果此时有不知道内情的人路过,定会以为这是两个傻子发病了。
脱了衣服后,两个人都开始活动起手脚来。
江婷此时也不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把贺云琛当成对手,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挑衅道:“我就不客气了,你也别手下留情啊。”
贺云琛眼神也慢慢认真起来,沉声道:“来吧,你拿什么充当兵器?”
江婷左右看了一眼,拿起一根扁担,“我用这个。”
贺云琛也顺手拿起用来抵门的木棍。
两个人走下屋檐,来到院子里,脚踩在积雪上,对望着。
江婷道:“能开始了么?”
话音刚落,贺云琛手持木棍,如持着利剑一般一下刺了过来,江婷连忙抬起扁担格挡,两个人不停地劈、砍、挡,动作切换得行云流水,谁也破不了对方的防御,又不放过一丝一毫进攻的机会。
“你不讲武德!还没说开始呢!”
江婷双手抓着扁担一下抵住贺云琛凌空劈来的一棍,后退几步卸去冲力。
贺云琛目光如炬,冷声道:“兵不厌诈,敌人不会给你准备的时间。”
“屁!”
江婷抬手就向他攻去,两个人的身姿在雪地里翻飞,整个院子都被搅得鸡飞狗跳,纷扬的碎雪在空中被震成粉末,洒了两个人一头一身。
江婷学着贺云琛方才使出的一招冲杀而去,手中扁担如长枪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破空之声。
贺云琛眼神一凝,没想到江婷居然学得这么快,赶紧反手以木棍迎上,结果咔嚓一声,他手上的木棍不堪重负,直接被江婷从中间劈断了!
他赶紧胳膊一合拢,想以手臂接住江婷余下的攻势。
但江婷发现木棍断裂,自己收势不及,立马将整个身子一侧,腰身以惊人的力道在空中一扭,扁担擦着贺云琛的身子而过,而后她整个人摔进了雪地里,吃了一嘴的雪和泥巴。
“噗,呸,呸呸呸。”她爬起来疯狂吐出嘴里的脏东西。
贺云琛信步走了过来,看着江婷狼狈的样子,目露笑意,伸手帮她把头顶上的东西拍掉,而后伸手道:“起来。”
看着那递到自己面前想拉她的手,江婷暗自狡黠一笑,突然从地上弹跳起来,一拳轰了过去。
贺云琛一惊,身子往后一倒,腰身一拧,江婷的拳头几乎擦着他的鼻子而过。
他反手向江婷抓去,江婷早有准备,一套叫人眼花缭乱的拳法招呼过来。
她前世擅长的可是热/兵器和格斗,方才的武器根本发挥不出她的实力,只不过是她不想欺负贺云琛罢了。
但贺云琛也是自小习武,由贺老将军亲自教导出来的,近身作战能力同样很强。
两个人丢了武器之后贴身/肉/搏,反而更激发了几分血性,大家都是年轻人,年少时也都挺争强好斗,当下谁也不服谁,各自都挨了几下,也给了对方几下,越发战意酣然。
这时,听见动静的谢宁迷迷糊糊地走出来一瞧,看见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吓了一大跳,叫道:“啊你们在干嘛?别打了!快住手!”
江婷回过神来,和贺云琛双双退后两步,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对彼此的欣赏。
江婷畅快地笑起来,尽管她满身泥泞,形容狼狈,但心情却很舒畅,一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气儿终于顺了。
“痛快!”
贺云琛也没好到哪儿去,头发都差点散了,脸上还挨了江婷一拳头,他知道江婷力气很大,没想到打起架来更厉害,他脸差点被打肿,此时正火辣辣地疼。
但同样的,他也觉得很畅快,他甚至觉得,这才是他和江婷最好的相处方式。
谢宁叫道:“你俩是不是疯了?!”
江婷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看向谢宁,“把你吵醒了?没啥,我俩切磋呢。”
“切磋?”
谢宁跑过来,像一只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挡在江婷面前,瞪着贺云琛道:
“哪有你们这样切磋的?跟有仇一样,宋暇!你看你,你一个斥候,又长得人高马大的,怎么不知道让着点江廷啊?”
他扭过头心疼地看着江婷脸上的伤痕,那是她方才摔到雪地里时蹭伤的,“看给我家廷廷弄的,这小脸蛋,叫东哥和秦玦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贺云琛:“……”
江婷笑道:“没事儿,小伤,哎呀热死我了,我去洗把脸,等会儿去抓鱼吧,听说把冰面凿开,下面有鱼在睡觉呢。”
谢宁赶紧道:“等着,我去烧热水。”
他瞪了一眼贺云琛后跑进屋去了。
江婷伸展胳膊活动了一下,感觉自己全身就跟那生锈了的机械被打了润滑油一样,变得轻松多了。
“诶,你方才使那套拳法,是你的独门绝技吗?厉害啊,居然连我都破不了。”
贺云琛道:“也不算绝技,是我们贺家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你要是想学……嘶……”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扯着整张脸都在痛。
江婷这才注意到他脸上的伤,但她不但不安慰,还幸灾乐祸道:“幸好我的脸没挨一拳。”
贺云琛咬牙:“那是我让着你。”
江婷翻了个白眼,“谁让你让着我的。”
她把脸扬起来,指了指,“下次往这儿揍,揍到我脸了算我输。”
贺云琛:“……”
他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
江婷去把自己的扁担捡起来,道:“哎呀,不禁用,我俩的力气太大了,啥兵器在手上都扛不住我们这么嚯嚯。”
贺云琛也捡起那断裂的木棍,“这木材太差了,改日……”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脑子里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或许,江婷希望收到的礼物,应该是一把趁手的兵器,而不是一根簪子……
而簪子,是他想要送给她的,并不是她喜欢的东西。
换言之……
他隐约觉得自己快要触碰到什么东西,却又始终没有完全想明白。
“改日咋了?”江婷把他手上的木棍接过来,准备拿去当柴火烧,“走,进去洗脸。”
贺云琛抬脚跟上,“改日再切磋。”
江婷一扬眉,“行啊,但是你能传授我你那套拳法吗?我可以教你……教你……”
她绞尽脑汁地想,结果发现她会的武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
突然,她想到一个东西,“我可以教你制火药!”
贺云琛道:“火药?那是何物?”
江婷嘿嘿一笑,“以后再告诉你。”
她当先一步跑进厨房,见谢宁已经把水烧热了,打了两盆出来,两个人洗了洗脸又回屋里换了身衣服,这才拿着铲子锄头和桶去河里抓鱼。
三个人在河边忙活了好久,只抓到几条小鱼,但好歹能塞点牙缝。
江婷和谢宁提着两个桶,里面却躺着四五条手指大小的鱼,嘻嘻哈哈地回去了。
接下的两天,他们都过着饿了就吃,吃了就去抓鱼,去漠金山里打猎,不然就切磋对练的日子。
而江婷和贺云琛也似乎回到了曾经的相处模式。
很快到了正月初四,这天是和大家约好的办乔迁酒的日子,明日初五就要回军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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