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遇罗
底下一阵一阵的撞击,叫整个城楼都为之颤抖。
神威大将军满脸肃杀之气,终于下定决心道:“让百姓撤退,开城门迎战。”
如今是能拖一时是一时,若是叫敌军攻破了城门涌入城中,会死更多的百姓。
他们从军者,保家卫国,自然要站在百姓的前面,替他们抗下所有,直到战死的那一刻。
江婷和贺云琛以及一些武将都聚拢过来,神威大将军沉声分配着任务。
待他话音落下,贺云琛突然道:“大将军,让江婷护送你出城。”
他又点了孔潇和李泽道:“你们二人,加上谢宁,随江婷一起离开。”
江婷猛地看向贺云琛,却见贺云琛也正目光如炬地看着她。
江婷只犹豫了一瞬,没答话,倒是神威大将军骂道:“我为什么要走?你把我当什么了?我的将士百姓都在这儿,你要让我临阵脱逃吗?!”
他刚说完,突然觉得后脑勺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就栽倒了下去。
他虽年轻时候也是一员猛将,但到底年纪上来了,反应速度差贺云琛太多。
他的亲兵连忙扶住他,欲言又止地看着贺云琛。
贺云琛收起将神威大将军劈晕的手,道:“速从地道离开。”
说罢他看了江婷一眼,只短短一瞬却又像过了很久,久到他将江婷那张溅满鲜血和尘土,却又双眸清亮的脸庞印在心里,多年后都不曾忘怀。
两个人什么也没说,错开身子各自大步走向了城楼的不同方向。
江婷领着孔潇李泽和大将军的亲兵下了城楼,贺云琛则是往城门而去,沉声道:“一炷香后开城门!”
将士们闻言催促着百姓们离开,有的百姓见状一边大哭着一边赶紧飞快地跑进城里,有的百姓却不愿意走,而后被强硬地赶走了。
所有的将士都脸色沉重,默默握紧自己的武器,擦拭着刃上的鲜血。
终于到这一刻了,殊死决战的时候。
今日,他们将与边城共存亡。
贺云琛跨上战马,众多武将拱卫在他身侧,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
厚重的大门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凄惨叫声,摇摇欲坠着,即将被城外的敌军攻破。
贺云琛回望一眼,见百姓和江婷等人皆已撤走,方才唰地一下拔出问尘剑来。
“开城门!”
“呜——呜——”冲锋的号角被吹响了。
城门没了支撑轰然倒塌,攻城的北戎士兵还没来得及狂喜,一阵箭雨便铺天盖地而来。
边城的所有箭矢全部用空,武将们骑着马悍然叫道:“将士们!随我等杀!”
“杀——”
被围困多日的边城军不见颓废和衰败,反倒是神色癫狂,战意盎然,多年来的新仇旧恨一并涌上来,今日就做个了结!
剩下的一万将士冲杀而出,顷刻之间就踏平了最前面的北戎军。
北戎军也赶紧开始迎战,双方大战于边城外的广袤原野上,每个人眼里都只有一个字“杀——”。
贺云琛单枪匹马直闯而入敌军中,所有阻拦他的人皆成了他的刀下亡魂,无人可近他的身。
天已经大亮,暖阳照在雪上泛着冰冷的光,热血飞洒,瞬间被冻为冰凝。
所有将士都红着双眼拼杀着,哪怕是战到最后一口气。
但敌军终究在人数上有压倒性优势,哪怕大郢的军队再骁勇善战,都有力竭的时候,更何况冰天雪地里,北戎军的体能本就比大郢的将士好。
就在战况逐渐开始倾倒的时候,突然几匹快马自远处奔袭而来,为首的马上的人一身黑甲,长发飞散,发尾在狂风中乱舞。
她双目冷厉,神色坚毅,一手持缰绳一手持长枪,脚在马鞍上一蹬就自马背上飞升而起,如一柄利剑直插入敌军中。
她脚踩在敌军肩头上,长枪翻卷,将前面的敌军尽数荡平,直奔贺云琛而去。
“是江大人!”有将士大喊一声。
“江大人回来了!”
“江大人!是江大人他们!”
边城的将士们激动不已。
在贺云琛让江婷护送神威大将军离开之时,大家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毕竟江婷是女子,在大家的观念里,即使她再强悍,女子总归也是该受保护的,但她明明已经走了却又折返回来,如何不令人感动?
敌军的心境就不同了,他们看见那如绞肉机一样收割着人头的江婷,不由得心里发憷,根本没人再敢拦她,忍不住纷纷后退。
江婷满身是血,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她一步一步走在贺云琛面前,将长枪拄在地上,眼睛一眯道:“让我走?”
她如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手一抬甩出一把短刀,直插入想要偷袭她的敌军的胸膛,那人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倒了下去,被一击即杀。
李泽和孔潇也随后赶到,加入战局。
周围的战事仍然激烈,偏江婷和贺云琛周围无敌军敢靠近。
贺云琛看着江婷,表情微不可见地变了变。
江婷道:“怎么?见我回来陪你,给你高兴坏了?”
贺云琛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江婷一把将长枪提起来,“行了,话不多说,先将这场仗打赢再说。”
贺云琛闻言也迅速稳住心思,两个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汹涌的战意。
为百姓而战,为将士而战,也为他们自己而战。
他们小屋就在边城,决不允许敌军踏入一步!
随着江婷的回归,原本有些颓态的将士们又打起精神重振旗鼓。
大家都拼尽全力厮杀着,将满腔的热血和恨意倾注在敌人身上。
今日自己能不能下战场不知道,是死是活也不知道,但敌人必须死!
就在敌军又要以人数取得优势的时候,突然一阵古怪荒凉又穿透灵魂的声音传来。
原本正和大郢的军队作战的回鹄士兵听了,居然慢下了动作,脸上露出茫然来。
因为那竟是回鹄特有的一种号角,而这声音,乃是撤退的意思。
怎么会撤退?
怎么会有人还在吹他们回鹄的号角?
回鹄不是已经亡国一年了吗?
他们不是已经成了无根的浮萍,无家可归的人,只能投靠北戎,帮助北戎进攻大郢才能获得容身之地吗?
听着这熟悉的号角声,回鹄士兵忍不住头皮发麻,心情激荡,升起一股想要落泪的冲动。
北戎士兵和大郢的士兵也纷纷精疲力尽地停下来四处张望着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那号角又吹响了,这次不再是撤退的声音,而是安抚,是呼唤,像母亲在呼唤自己的孩子回家。
号角声慢慢近了,三个人远远出现在不远处,一个高个女人走在最前面,她身后跟着的两个人抬着一个巨大的号角,边走边吹响着。
看着那熟悉的人影,回鹄士兵终于绷不住了,热泪盈眶地叫道:“雅茹公主!是雅茹公主!”
来人正是回鹄曾经的公主,也就是想和秦玦成亲的回鹄女子。
当初回鹄灭国之时,雅茹主张和大郢战斗到底也要守卫自己的家园,但她的父兄却主张带着族人迁徙,去投靠北戎。
后来雅茹与其父兄爆发了激烈的冲突,被父亲放逐了出去,自此销声匿迹。
在那之后,雅茹的父兄极力地讨好北戎王庭,甚至将自己手上仅剩的一万多大军都借给了北戎使用。
但谁又会明白这些回鹄士兵的想法呢?
他们只想回家,回到曾经的回鹄如今的回州,回到世代生活的土地,不想寄人篱下,更不想被别人当刀用来徒劳送死。
那号角还在吹响,在呼唤着他们,在安抚着他们的心灵。
回鹄士兵慢慢地释去了战意,就像无家可归的孩子奔向雅茹公主。
北戎士兵都惊呆了,想要拦住他们,却被汹涌而来的回鹄士兵冲得四处散开。
江婷和贺云琛回过神来,当机立断道:“好机会!拦住北戎兵!”
贺云琛亲自站上高处,挥舞起了将旗,所有的大郢士兵看见那迎风飘着的大旗,纷纷向贺云琛这边靠拢。
这时北戎的将领一看这情况,知道不能再耗下去了。
根据消息,贺家军的大军和丹东大营的大军正结束了北部四镇的战事往这边赶来,最迟明日就要到了,到时候他们想走就走不了了。
本想着今日来个孤注一掷全力一搏,将边城攻破,哪曾想边城里的守城军竟然如此顽强。
被围困了十几天还能在战场上和他们打这么久,而回鹄这些狗娘养的,莫名其妙就放下武器了,甚至还有可能临阵倒戈。
可以说战场上的局势真的做到了瞬息万变。
北戎将领气急攻心,喉头腥甜,差点被气死,看着那气势汹汹的大郢军队,只能紧急下令道:“撤退!撤退!”
早就失去斗志的北戎军赶紧扭头就跑,却叫大郢的将士追上来杀了好些才勉强撤退出去。
待乌压压的北戎军队狼狈逃跑后,大郢的将士都丢了武器大声欢呼起来,他们又哭又笑着,十几天的坚守,终于,终于守住了!
北戎退兵了!
边城守住了!
大家都热泪盈眶,激动地嚎叫着,与不远处的回鹄士兵倒是产生了共鸣。
他们都是渴望归家,渴望故土,渴望守住自己的家园的人。
“公主殿下,您为何今日会来此?”
“我们还要回北戎去吗?”
回鹄的士兵围着雅茹,惊喜又迷茫地询问着。
他们能去哪儿呢?北戎容不下他们,故国更是已经成了大郢的疆土,他们除了沦为奴隶,哪里还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雅茹道:“不,我们不回北戎。”
这时,一个身影缓步走来,周围人都给她让开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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