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日成晶
贺清心凑近之后他并没有变化成什么兽类，只是坐在那里看着贺清心, 眼神十分不善。
看着人的样子死气沉沉的, 哪里总是让贺清心觉得不对, 很快贺清心就发现哪儿不对了，这哥们儿并没有眼白，和胡子路一样长了一双恶鬼眼！
这难不成是个鬼修？
在贺清心的嘴角笑容都有一些绷不住的时候，这个恶鬼眼男子才终于开口：“我被扔到这里了难道还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魔界、修真界、鬼界放逐罪大恶极的叛徒，穷凶极恶的罪犯的无灵之境, 你这个小娃娃……别是被人给扔进来顶包的吧！”
“我已经好久没有吃到新鲜的人血肉了。”这个恶鬼眼的男子微微张开嘴, 露出了一口发绿的牙齿，喉咙之中发出了呼噜噜的声音, 听上去像一头猛兽。
而且贺清心现在才知道刚才他为什么没有啃那种草，怕是他在一边跑路一边就啃了，要不然牙怎么会绿！
“不过无论你是因为什么来的，既然来了……也被我们碰到了，就留下你的血肉魂魄供我们享用一番！”
这个男子说着说着突然间暴起，朝着贺清心扑杀过来，贺清心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躲开的。
贺清心非常迅速地往回跑，直接躲到了石化男少年的身后，这个石化少年不光是容貌英俊，也是这么多人里面唯一对贺清心散发出善意的人。
果然那石化少年很快从地上站起来，把贺清心给挡在了身后。
那个恶鬼眼的男子冲到了石化少年的面前一抬手，掌心并没有什么力度，但是他的手掌化为了兽掌，直接拍在了石化少年的胸口。
贺清心听着“嘭！”的一声，石化男子身上掉下了一块细小的石头，但是他连脚步都没有挪动一下，沉稳如山地站在那里挡在贺清心的面前。
“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你的心还没变成石头吗？！随便一个什么人你都要护着！你忘了上一次是怎样被背叛！”
“她长得鲜嫩，就像一块行走的肥肉，会吸引数不清的死灵生物朝着我们攻击，你要护着她，你护得住吗！”
石化少年一直都是面无表情，但是牢牢地挡在贺清心的面前。
等到对面生着恶鬼眼的男子输出一顿臭骂之后，石化男子才缓慢开口说：“已经好久没有人被送过来，我想知道一些外面的事情。”
那个恶鬼眼的男子虽然能看出昔日的英俊相貌，但是因为他恶意满满，相由心生，那张英俊的脸也变得十分邪恶。
“你想知道外面的什么事情？想知道你亲爱的小师妹有没有嫁给别的男人？你都变成这副鬼样子了，身上背负着整整数百条人命，被流放到无灵之境，人家还会等你？！”
“让开！让我好好尝一尝新鲜血肉是什么味道！我也已经许久没有吃过新鲜的灵魂了！”
长着一双恶鬼眼的男子速度如风一般冲到了石化少年的身后来抓贺清心，贺清心发现他开始动的时候就已经快速躲开，接下来就是围绕着石化少年和这个恶鬼眼的男子绕圈圈。
贺清心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速度变得快到不可思议，她自己都看不清自己奔跑的动作。
她怎么会突然间变得这么厉害了？
贺清心迅速在脑中回忆了一下，就想到了昨天……也不能说昨天，因为贺清心根本记不住时间。
反正就是她之前被死气疯狂灌注过一阵子，之后贺清心再醒过来的时候就遭遇了兽群。
现在速度这么快，还有能够看清甚至是听清这里所有人……难道她是跑到这里突然间进境了吗？！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恶鬼眼的男子连贺清心一根毛都没摸着。
才掐着自己的腰气喘吁吁地停下，看着又一次躲在石化少年身后的贺清心，眯起了眼睛说：“滑不溜手……你难道是条鱼吗！”
贺清心心说我不是鱼我是人，但我有一条鱼。
“你是妖修吗？”恶鬼眼的男子换了一种问法，又问了一遍。
贺清心见他没有再攻击的意思，才一手扶着石化少年的腰背，探出了一点头说道：“我不是妖修，我是一个人族修士。”
“放屁！”
修真界之中那些道貌岸然的王八蛋，放逐的从来只有鬼修魔修妖修，要不然也是堕落成邪物的修士。
他面前这个女修分明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异化！
“他们物种歧视恨不得这世间所有的非人之物全部都死去，你穿的显然是修真界之中的道袍，如果不是你被他们发现并不是人族，又怎么会被放逐到这里？！”
贺清心闻言愣了一下，片刻之后问：“你是什么时候被放逐过来的？现在外面……修真界之中的正道仙盟的仙首，甚至是个鲛人。”
“你说什么？！”之前变成豹子吓唬贺清心的那个女子，突然间非常灵敏地从地上窜起来，凑到了贺清心的旁边。
“修真界之中的仙首分明是我师兄！怎么会是一条鱼！”
贺清心忍不住问道：“你师兄是何许人也？”
“我师兄自然是修真界大名鼎鼎的圣灵仙尊！”
贺清心不知道把眼睛往哪放好，因为这个豹女身材实在是凹凸有致。
“我不认识什么圣灵仙尊……”贺清心摇着头说，“我认识大部分仙门正道的仙首，从来没听说过圣灵仙尊。”
“怎么可能……”豹女的神情无法形容，像是遭受了天大的打击。
这时候其他的人，差不多也已经啃完了手里面的草，从那种毒发一样的状态之中抽离，将被痛苦折磨的混乱暂时抑制住了，全部都看向了贺清心。
然后他们就隔着石化少年，开始对贺清心问话。
问的主要是魔族鬼族在修真界的一些现状。
他们和贺清心一样丧失了时间感，根本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放逐到这里。能活一天便算一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彻底丧失所有的神志忘记一切。
因为只要他们有十天不吃死灵草，就会变得浑浑噩噩，若是碰巧在这个时候碰到了死灵之兽，就会被吞噬撕扯，然后和那些恶心的东西融为一体。
贺清心就像一个坐标，根据他们的问话，去描述修真界如今的现状。
“妖族竟然和人族修真界和平共处了？这怎么可能！当时人妖大战生灵涂炭，血流漂杵赤地千里，半妖全都沦为了猪狗不如的奴隶……”
“你说鬼修全都没有了，修真界几乎将鬼修赶尽杀绝？他们只能四处躲藏？当初鬼域可是足足占地一国！怎么可能被修真界给赶尽杀绝？！”
“什么？！魔族也衰败？桑彦辰又是个什么东西，身怀大地之力还能被人给杀了？”
“等等，大地之力是什么？”
“修真界那么多人合力，竟然因为猎杀一个魔尊死伤过半？千百年来无人飞升，只有一个飞升的还是白日飞升的凡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些道貌岸然的虚伪之徒，最终一定会自食恶果！走向灭亡！六根不净满身欲念还想得道飞升！痴人说梦！”
一个人高马大，站起来足有两米出头的男子，半张脸上布满了凹凸不平的鳞片，站在贺清心和石化少年的对面问：“你真的不认识魔族的血罗刹吗？血罗刹是魔族最美丽的魅魔……”
“你就是因为被那个魅魔迷惑，替他屠戮了半个魔域的魔修，被流放到这里求生不能，现在竟然还惦记着他？”
众人七嘴八舌地询问贺清心外面的状况，但是每一个问的和贺清心知道的都不一样。
“我其实知道的也不太多，但是修真界的一些仙首我都认识。没有你们说的人……”
“魔族已经沉寂多年，鬼修更是不见踪迹，人间非常太平……”
“世道竟然已经变成如此样子，我们又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受罚？！”不然有一个人听不下去，发疯一样叫喊起来。
“当初将我强行放逐在这里的人已经死了哈哈哈哈！待我出去一定将整个三界都屠杀殆尽！扬我赤血魔神的威名！”
贺清心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这些人全部都是曾经三界里面鼎鼎有名的大魔头。
听到贺清心说起外界的时候，都开始回忆自己的光辉历史。
回忆他们曾经把三界搅得天翻地覆，然后被所有人合力放逐在这个境界之中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
一时之间一部分人都畅想着现在出去，然后把他们所有人都杀了。
贺清心能感觉到身边杀气四起，一些人甚至化为了兽，露出了各种各样的獠牙，还有人伸出自己的利爪，原地开始刨土……
也有一些人因为在意故人全部都逝去，甚至在修真界之中无有声名流于世间，悲伤地呜呜哭泣，甚至是发疯化兽奔跑。
总之一时之间贺清心身边简直群魔乱舞上蹿下跳，贺清心躲藏在石化少年的身后，在这群人的中间眨巴眨巴眼睛，感觉自己进入动物园。
还是那种集体刚打完兴奋剂的动物园。
这个时候那个行动起来慢吞吞，长得格外英俊的石化少年，突然转过头凑到贺清心的耳边压低声音说：“我只是皮肉稍微坚硬一点，但是我护不住你的，快跑吧。”
等到这群人从过去的回忆之中回过神来，还是不会放过贺清心这口送到嘴边的鲜肉。
石化少年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根完整的草给贺清心：“这个送给你，希望你能在这里活得久一点。”
贺清心犹豫着伸手把草给接过来，对上了石化少年的双眼。看不清他双眼之中的神情，因为他的眼睛看上去像两颗圆溜溜的石头。
什么情绪也透露不出来。
贺清心拿着这根草，就转头看着这些发疯的人。
生活在这无灵之境还能如此生龙活虎，还能上蹿下跳嗷嗷怪叫，肯定不光是吃草就能活这么久吧？
当年全都是叱咤风云的大魔头，现在沦落到整天吃草衣不蔽体神情恍惚也实在令人唏嘘。
贺清心犹豫了一下问道：“这个是什么东西？”
“是死灵草啊。”那个豹女哭了一会儿回过了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凑到了贺清心的身边，眼眶湿湿的，她刚才问了贺清心好多遍她师兄的踪迹，但贺清心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个人。
脸上带着一些难以形容的笑意，给贺清心解释道：“这个东西叫死灵草，生长在无灵之界最高的山巅之上，那里是唯一一处接近人间的地方，所以死灵草能够吸取非常稀薄的一点生机而生长。”
“看空中漂浮的黑灰全部都是死气，在这无灵之境里面待久的人，全部都会陷入疯魔自毁自伤。”
“看你的脸蛋和你穿的衣服，刚刚来到这里可能没有感觉。吸取过多的死气之后内腹如同火焚，头痛欲裂理智退化，形容开始变化，到最后变成死灵怪物，没有理智只知道互相残杀吞噬……”
“只有这死灵草，里面蕴含的生机才能缓解这种症状。延缓彻底变为……没有神智，流着涎水互相残杀的怪物的期限。”
“而死灵草在吃下去之后能够压制住这些痛苦，尤其是刚刚吃下去的时候……整个人飘飘欲仙。”
豹女到这里，已经彻底凑到了贺清心身边，是悄无声息狩猎的豹子，终于拉近了能够一击咬住猎物脖颈的距离。
石化少年见到豹女想要攻击贺清心，又挪了挪位置把贺清心挡在身后。
豹女因为石化少年，没有立刻发起攻击。
但是一双瞳仁陡然变成了竖瞳，看着贺清心问：“说了那么多，你还没说你到底是为什么被放逐进来的？”
本来在发疯的一群人听到了豹女这样问，全部都像是恢复冷静一般凑过来。
之前那个恶鬼眼的男子表现得最兴奋，上下打量着贺清心说：“这小娃娃长得白白嫩嫩，实在不像什么作恶多端之徒啊……”
说着还默默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贺清心能够清晰地听到他吞咽口水的声音，也能听到周围渐渐围拢过来，其他的人吞咽口水的声音……
贺清心到现在丝毫也不怀疑这群人会吃人，或者说是这群兽是会吃人的。
新鲜的血肉生人的血肉，对于这些曾经的大魔头来说就是一顿开胃的点心。
通过贺清心的了解，他们刚才之所以没有再见到贺清心的第一眼，就群起攻之将她撕扯吞食，完全是因为他们刚才沉浸在死灵草之中的生机带来的片刻安宁之中。
就像是贤者时间，现在那个时间显然已经过了，所有人看着贺清心的眼神都是虎视眈眈。
他们虽然还保有着人类的一些聚集的特性，但是他们已经差不多变成了彻底的兽类。
没有任何的道德底线，满心杀戮和摧毁，也没有任何的羞耻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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