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宇宙第一红
他的反骨藏在脊背里,需得别人打他、辱他欺他的时候才能冒出来,但石清莲软绵绵的贴着他,去为他吵架,他就一截骨头都硬不起来了,只被石清莲身上的温度给烧的浑身发软。
他在石清莲心里,竟是如此好的。
他的小蔷薇,刁蛮起来也是一样的漂亮可口,踩人的时候也那般惹人怜爱,不过脏了鞋袜不好,小娇娇的罗袜,只能来踩他,日后可以给小娇娇多配两个私兵,叫私兵去踩。
沈蕴玉心口被烧热了,手上就不老实,本来捏着刀柄的手缓缓地落到了石清莲的腰上,明面上扶着人家,实际上——
暗处跟着的锦衣校尉偏过了脸。
真的没眼看。
指挥使啊!您贴着人家姑娘在偷偷蹭什么呢!一世不近女色心狠手辣狡猾多谋的威名,尽毁于今日啊!
“在想案子。”沈蕴玉脸不红气不喘的把锅甩给案子,他道:“石三姑娘的木材都找回来了,可高兴?对沈某这位父母官可心存感激?”
这个人真是,之前不高兴的时候,对她冷嘲热讽,她靠一下沈蕴玉的胸膛,沈蕴玉都要讽刺她一句,现在高兴了,石清莲不理他,他都要自己上来讨点好处。
石清莲又想起来他之前在马球场的膳堂里讨要好处的嘴脸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接他的话茬,只道:“今日查案的时候,我瞧见那位何大人细心的。”
“但是,那位何大人一直在跟我打听查案的事呢。”石清莲想起何采的模样,
道:“我瞧着那位大人怪怪的,怎么身上都是伤啊。”
石清莲还总觉得何采看起来太过瘦小沉默,不像是当官的人,总给她一种违和感,像是一群黑色里面混进去一个白的,但是她又看不出来这个何采的问题在哪里。
“想听?”沈蕴玉声线嘶哑,盯着她脆生生的脖颈道:“锦衣秘闻,给我点好处。”
已经开始明晃晃的索要了!
石清莲掐他的胳膊,道:“你看看你这个嘴脸!爱说不说。”
她不给,沈蕴玉就自己要,他低下头,把鼻梁贴在石清莲的后脖颈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在石清莲羞恼的喊他名字的时候,道:“她犯了欺君之罪,以女子之身入了朝堂,康安帝姬力保了她,否则,她会悄无声息的死。”
石清莲听到是女子的时候惊的直挑眉,又听到康安帝姬,就觉得还真挺正常的,这位帝姬胆大妄为,安插女子假冒男子为官也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那她会怎么样呢?”石清莲问:“会死吗?还是能继续入朝为官。”
她不知道此时何采女子身份暴露出来的后果,朝堂的事,她半点掺和不到,但沈蕴玉肯定知道。
见石清莲没有什么排斥的意味,沈蕴玉便问她:“你想她活下来,继续为官吗?”
“当然想。”石清莲只道:“她是女子,我也是女子,她能突破桎梏,去做到女子不能做的,我自然赞同她,也希望她能更好。”
“哪怕她是康安帝姬的人?”沈蕴玉伸手捏她的腰,趁她没反抗,低头用下颌蹭了一下她的后脖颈。
他蹭的很轻,像是发梢刮过皮肤,转瞬即逝,只轻轻一贴。
他现在有些克制不住,一想到石清莲蹲在那钱庄掌柜面前为他说话的模样,他就觉得浑身血肉滚烫,想连挂三天三夜的灯笼。
“一码归一码。”石清莲果真没顾得上他那点小动作,只觉得痒,躲了一下,摇头,道:“康安帝姬要是不来害我,我管她做什么呢?抛却我们的私人恩怨,她为女子谋福事,我一女子,高兴接受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反抗呢?满朝若都是女子当官,我以后说不准也能捞个官职当当,我也愿意啊。”
若能当决.裁者,谁愿意被人决.裁呢?
可偏偏康安帝姬上位第一件事就是屠她满门,全由着自己心意办事,一点道理都不讲,她也只能死死摁住康安帝姬了。
沈蕴玉便道:“这次之后,康安就能从朝堂中撕个口子出来了,只要此次这何采不死,稍加运作,女子便能入朝为官,康安帝姬是个有野心的人,她早就想以女身做点什么,但一直没机会罢了,只是帝姬的手不能再伸下去了,再伸,就要动国本了,顺德帝不会允许的。”
沈蕴玉对石清莲向来是有问必答,就算是他不能答,也不会扯些其他的话带过去,而是会直接告诉她涉及公务,不能回答,她能猜出来是她的本事,沈蕴玉也不会承认。
至于何采的身份迟早要爆开,提前与石清莲泄露两分也没关系。
顺德帝是对他这个唯一的胞姐好,但不代表他能坐视看着康安帝姬一把一把的拉拢人。
石清莲想起了上辈子康安帝姬上位的时候——上辈子康安能顺利上位,是因为顺德帝被人行刺,危在旦夕,没人来管朝政,江逾白以宰相身份慑令朝纲,帝姬以皇室血脉的身份和江逾白打配合,才能稳住朝纲,后续顺德帝病重身亡,满朝文武找不出一个皇室子嗣来,帝姬才能上位成女帝。
这辈子江逾白倒了,帝姬也快嫁人了,顺德帝只要不被人行刺,应当就闹不出多大的水花儿来——就算顺德帝被人行刺,康安帝姬这辈子没有江逾白这个宰相打配合,康安也上不去那个位置。
至于顺德帝上辈子是被谁行刺,什么时候,石清莲就不知道了,这距离她遥远太远了。
这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便被她压下去了。
她暂时可管不了顺德帝的事,她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回家坐等她的十万两雪花银入账。
说话间门,石家的大门已经到了,沈蕴玉想多抱她一会儿,就绕到了后门处走。
石家后门也是守着小厮的,石清莲不想让小厮瞧见他们俩一路黏黏糊糊的走过来,便拍沈蕴玉的手臂。
沈蕴玉自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只是舍不得松,石清莲被他抱得浑身发热,耳垂都红了,又不想被沈蕴玉看出来,就又阴阳怪气的说:“哎呀,沈大人不会舍不得我吧?不知道是谁,那天在我家的前厅里,口口声声说不喜欢我——”
她话还没说完,沈蕴玉已经冷着脸把她拎下来,放到地上,转头策马离开了,头都没回。
倒是石清莲,在原地眺望了一会儿他的背影,等他纵马从康平街的小巷中跑没影了,石清莲才慢腾腾的转身,走了几步,到了石家的门口。
石家后门处的小厮早已等待多时了,他们家姑娘昨晚被带走,石清叶早边叮嘱过他们要小心等候着,若是人回来了,要第一时间门去通报,他们的耳朵都竖着,眼睛都瞪着呢,一听见马蹄声,便扭头去瞧了,结果就瞧见他们家三姑娘被那位指挥使抱在马上,两人纵马过街,不说耳鬓厮磨,但肯定是举止亲密,小厮立马低下头,不敢去看了。
待到石清莲下了马,沈蕴玉走了,他才敢迎上来,轻声道:“三姑娘快些进府吧,大夫人一晚上没睡,骂了二老爷一整晚了,现下还没停呢。”
石大夫人骂二老爷哪儿还需要理由?不过是瞧见石清莲被带走了,心里头慌,便揪着二老爷骂罢了。
石清莲叹了口气,想,她可怜的二哥啊。
旁的人家里,嫂嫂跟小叔子、小姑子都是相敬如宾的,但是她二哥也没比她大多少岁,以前她二哥在家中读书的时候,还是嫂嫂一手请人教养的,嫂嫂把二哥当自家亲弟弟看,打骂起来比亲大哥都凶呢。
石清莲便也没耽搁时间门,匆匆走回到了朝花院。
石大夫人也睡不着,抱着一碗参茶润喉,旁边石清叶伺候着,一瞧见石清莲回来了,石大夫人松了一口气,本想揪着石清莲再骂一顿,但实在没什么力气,摆了摆手,便先回去歇息了。
剩下的什么木材,什么案子,什么十万两,那都回头再说吧,左右这个家还没散,她就不算对不起她那缺心肝的丈夫。
回头写封家书催一催吧,她那丈夫再不回来,她这心脏要受不了了。
石清莲与石清叶便告退,待到出了大嫂嫂的院儿里,石清叶连忙询问石清莲一些查案细节。
石清莲对石清叶倒是有什么说什么,从林子里的钱老板被抓,到去钱庄抓了钱庄掌柜,至于何采的事她没提。
沈蕴玉办事一向妥帖,他能带着她查的,就是她能涉及到的,也是她可以透露给她哥哥的,但是其余的,她自己问出来
的,便不能告知哥哥了。
什么康安帝姬,什么何采女扮男装,反正都捅到顺德帝眼前去了,且让顺德帝自己处理吧,顺德帝可是皇帝,肯定比她想的更清楚。
石清叶送石清莲回听雨阁,一边走一边垂眸想了片刻,手里的扇子一直“啪啪”的打着自己的手心,过了片刻后,他只摇头道:“这次的案子不会小,涉及到钱庄,那就肯定与户部有关,户部尚书要倒大霉。”
“可会让父兄出事?”石清莲道。
她的父兄都是户部的,若是户部要出事,他们家一口气得折进去两个。
石清叶摇头,他想到,幸好他哥哥父亲此时都在京外,这件事生起来的时候,这二位都在外面没回来,赖不到他们头上,不行,他得赶紧给父兄写信,让他们俩在外头多待一待,磨蹭些时日,免得到时候回来出事。
每每遇到大祸事时,确实有很多人能逆流而上坐稳高位,但是大部分人都是被斩下去的那些,他们家不求能富甲一方权势滔天,只要安安稳稳,问心无愧就是。
石清叶便一门心思想回去写信,临走之前还与石清莲道:“清莲,近日若有空,叫顾时明带你去诗社转一转,别总闷在家里不出门。”
石清莲之前没察觉到顾时明对她有什么心思,顾时明面对她的时候一贯知礼守节,她只以为顾时明是感谢她当日出手相处,两人是结了一个善缘,但后经沈蕴玉跟她发了一通疯之后,她便隐约察觉到顾时明对待她有些过于热络,所以主动离顾时明远了些。
现下她二哥说叫她与顾时明多走动些,她便知道可能是二哥对顾时明也满意。
“知道了,二哥。”石清莲应了他一声,心里却没打算跟顾时明再走近,她对顾时明没那个心思。
顾时明虽然出身低,长相好,符合她的要求,但顾时明日后可是状元,也是要平步青云直入朝堂的,她不想再跟这种类似于江逾白的人走在一起了。
她当初救了江逾白,江逾白娶了她,以还恩为名,却待她处处苛刻,这些男子,仿佛天生以为别人嫁了他,就是占了他多大便宜一样,早知道她当初救了江逾白后,就该一口气管他要个十万两白银,逍遥自在去。
后来她帮了顾时明,便学明白了,宁可要钱
,也不要嫁给他,到了自己手里的钱才是钱,你到了这男人的手里,嫁给了他,你就从施恩者变成了“他的人”,便又不值钱了。
总之,她不要跟顾时明掺和上感情关系,她只要当顾时明的恩人,让顾时明给她还恩。
清清白白的施恩回报、金钱关系,不要掺杂上复杂的感情!
她与二哥挥了挥手,便回了听雨阁,昨夜折腾了一整晚,她想好好睡一觉。
她由墨言服侍着换了衣裳,倒在床上的时候,手肘还磕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扭头一看,发现是沈蕴玉之前送她的桂花糕,后来被她从柜子里翻出来,就一直塞在枕头下面,偶尔想起来了摸一把,然后又塞回去。
石清莲一瞧见这桂花糕,便想起来沈蕴玉那一日在她们家前厅里发疯的事,堂堂指挥使涨红着脸说“沈某从未喜欢过你”,然后一转头就落荒而逃,看得人想笑。
当日未曾被仔细品过的细节又在她脑子里面过了一遍,越想越让她脸上发热,心里发甜,她在床榻间门滚来滚去,伸手又捏了捏桂花糕。
硬邦邦的,跟那个人一样。
她又想起沈蕴玉阴阳怪气故意让她在马上乱颠的事儿了,便抱着被子,骄横的将桂花糕戳远了些,然后又翻过身,在床榻间门想她的木材和即将到账的十万两。
想到十万两,那就什么坏心情都没了,天也蓝了,水也清了,路边来条狗都眉清目秀了。
一转眼,石清莲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几日她倒卖木材、发现假铜币、报官被骂、四处抓人、回来被骂,忙的是头脑昏昏,一闭上眼便睡得不知日月星辰,一个梦没做,一觉醒来,一睁开眼时,外面的天还是大亮的。
她有些恍惚的在塌上趴了一会儿,然后唤了厢房外间门的墨言。
墨言利落的从外间门走进来,与她道:“姑娘睡了半日,现下是午后申时。”
说话间门,墨言给她端了一碗暖梨汤,是墨言估摸着时间门熬煮的,果然,暖梨汤才刚好,姑娘就已经醒来了。
石清莲人懒,赖在床榻间门不爱起,只抱着被子磨蹭,墨言便先将暖梨汤一口一口喂到她嘴里。
暖梨汤是用糖水和梨一起蒸熟的,将梨挖开,里面
装满糖水,吃的时候,果肉与糖水一起送到嘴里,甜甜糯糯,入口即化,石清莲一边吃,一边抱着被子询道:“今日可有人来府上送银子?”
墨言只摇头,道:“没人送银子,但是有人来送帖子,是从金襄郡主府上送来的,邀姑娘去金襄郡主府上赏戏班子。”
“金襄?”石清莲把这人都忘得差不多了,她只记得,江家衰败之前,金襄便已经跑去自己的郡主府去住了,后来石清莲跟江逾白休夫绝情后,她便与金襄毫无关系了,她记得,在上辈子,这个时间门点,金襄已经被定北侯府的人给送走了,现下金襄没被送走,但是与她联系也不多,怎么这辈子反而来邀约她了呢?
“什么帖子。”她道:“拿来看看。”
墨言便放下手里的碗,从怀里拿出来帖子。
帖子是今日午时送过来的,石清莲还没起,墨言便自己先收下了。
石清莲将帖子打开一看,发现金襄与她叙了叙旧情,言辞间门颇为艳羡她已休夫归家的事情,还邀约她去府内小住,游玩。
她已是休夫归家的姑娘了,比那些没出阁的姑娘们自由多了,手里有银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石大夫人也不会过多束缚她,去金襄郡主府上小住也没关系。
但她与金襄之间门关系也没有密切到过府居住,她当初在江府的时候,金襄还颇为恨她,因她与定北侯夫人商定了婚事,将金襄迎娶进门。
能交下一个为郡主身份的贵友自然是好的,多个朋友好办事,她一直举步维艰,就是因为弱在出身上,只是她隐隐觉得金襄找她也没什么好事。
金襄自己开府之后,那些行径她也听说过,不说荒淫无度吧,也算得上是十分出格,她虽能明白金襄找男人是因为和她一样中了毒,不会认为金襄本性如此,但是她也不想跟金襄过多来往。
因着这人实在是太蠢了,做事从不想后果,干什么也毫无掩盖,不知收敛,把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偏生胆子还大,什么事儿都敢干,与她交往,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被她连累了。
与金襄郡主有事的时候可以互相利用一下,没事的时候还是躲远一点,她可不想沾染金襄那满身蠢气。
且,她还记得金襄在府里养小倌,唤他们为“沈大人”的事
儿呢,初初听见时,她还不觉得有什么,只觉得金襄胆大妄为,迟早被沈蕴玉弄死,现在越想越不是滋味儿,实在不想与金襄见面,更不想去她府内看她和那些与沈蕴玉长得相似的人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