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既见公子
“随你随你,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
“我谁也不喜欢……”
甘琼英摸着骊骅的脸,闭着眼睛手指挠挠,像在勾小动物的下巴安抚,说:“就只喜欢夫君……”的钱。
她说的都是真心话。
人都说半睡半醒的状态最像醉酒,而酒后吐真言,无意识说出来的,才是真的。
骊骅听了她的话,双眼一直锁着她的侧脸,眼中情绪翻滚不休。
那其中并没有甘琼英以为的,还有骊骅之前一直表现出来的温顺守礼,胆怯懦弱。
满满的只有令人心惊的偏执。
一个终生在风雪之中行路的人,以为自己一生也要这样赤身裸/体走下去,直至冻死荒野,却突然碰到了一堆越烧越大的火,会怎么样?
他先会畏惧,会疑惑,会害怕。
但只要他烤到了一丁点的热,他就会如同趋光的飞蛾,哪怕葬身火海,皮肉焦烂,也无法忍受再回到风雪之中。
第43章 是要……亲吻他
甘琼英自从给自己烧完纸,基本上就没有再感觉到心痛了。
很大的原因可能是她没有再总是去想那些不开心的,毕竟端容公主的不甘痛苦,和她甘琼英有什么关系?
过了十五,眼见着就是惠安大长公主的生辰,甘琼英这几天正在冥思苦想。
绞尽脑汁地讨好驸马爷,好让他帮忙选个送给惠安大长公主的生辰礼。
毕竟自己选是要花钱的,虽然公主府内也是有库房的,但是甘琼英某天跟着满月进去转了一圈之后,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必须抱紧财神爷的金大腿。
因为她整个公主府,如今都是个空架子。
好似风干掉的螳螂,虽然看上去还有那么两把大刀,实际上已经死去多时,成了空壳。
而且她的钱,据她试探满月的口风,好么,都花在了刀把上。
她只要一听后院那些公子身上花了多少钱,甘琼英就有种自己被一群蚊子嗡嗡叫着吸干血的恐惧。
然后,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里。
甘琼英捧着她整个府内的所有账本,把正在处理事务的驸马堵在了书房。
“夫君,厨房炖了参汤,晾差不多了,现在正好入口。”
甘琼英一身轻便的浅色纱裙,长发束成简单样式,发饰去繁留简,却有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清爽感。
她抱着账册倚在门边,见骊骅悬笔看过来,她微微侧身,满月就端着汤碗进来了。
笑眯眯地对着驸马说:“公主今晨专门跑到厨房看着火的,炖了整整一个上午,驸马也千万要多喝一点。”
满月对骊骅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不为别的,因为甘琼英发现皇帝是她的人,而她身边的监控器也都是保护她的之后,她根本不需要维持端容的人设。
了解了这些,她立刻抓紧时间,给满月彻头彻尾地上了一课。
小到公主府的开销进账,大到家国存亡,以及商业发展对历史以及的整个人类的影响。
满月终于狠狠地意识到,权贵口中的贱商,在推动人类社会发展上有多么重要。
要是公主府没有了驸马这个活财神,他们四千多口人都得扎脖上吊,或者集体到街口要饭去。
当然了,这其中有些夸张的成分。
但是满月被甘琼英一通灌输,硬是开了窍,如今看见驸马骊骅,自动把他的脸变换成金元宝,那可不是见之眉开眼笑,恨不得抱着啃上一口吗?
正所谓仆肖其主,主仆两个统一思想战线之后,整个公主府霎时间变得和风细雨,所有对驸马的人有看轻和排外思想或者举动的,一律严惩不贷,若有屡教不改的便发卖了事。
因此几天之间,毫不夸张地说,驸马骊骅已经彻底成了公主府的真正主子。
他一言一动,牵动了整个公主府四千多人的神经。
连向来眼高于顶桀骜难驯的公主府侍卫长陈瓦,被甘琼英耳提面命了两次之后,都把他那一张常年僵着的脸抻平了,看见驸马进出公主府,不仅主动安排马车,还会笑呢。
把三九笑得每次看见他都尿意十足,总觉得他不是示好,是想要趁他们不备杀人灭口。
甘琼英这几天那可是起早扒瞎地溜须拍马,把一个千随百顺的小娇妻演绎得淋漓尽致。
于今天早上,她终于蹲到了这个月的二十万两。
加上上个月的二十万两,甘琼英现在足足有三十五万两!
不是她不会算数,是他妈的府里开销太大了。
毕竟四千多张嘴,从来也没有过过什么节衣缩食的日子,从上到下讲究排场,没有人知道节省为何物。
甘琼英仿佛每一天睁开眼,都看到白花花的银子长着腿跑掉,追都追不上。
满月把参汤放到骊骅的手边上,一双大眼睛眨巴着盯着骊骅喝。
骊骅拿起汤碗的手指都有些僵硬,他身边伺候的甜角更是整张脸皮都在抽搐。
倒也不怪他们“受宠若惊”,实在是整个公主府都活像是感染了疫病。
满月之前和甜角有些龃龉,这几天找甜角深夜谈心,搂着甜角睡了几宿,现在甜角一看到满月,不光不跟她争什么,还总是面红脖子粗。
因此这屋子里一共就四个人,气氛却怪异的很,每个人的肚子里都怀了好几个鬼胎,看着是四个人,实际上是一群人。
骊骅端着汤碗,把补身体的汤药喝了。
满月小小年纪,笑得活像是骊骅的奶娘,一张脸充满了看孩子吃奶吃得欢的慈祥。
“奴婢再去给驸马看着药膳,这药膳最讲究火候,一刻也离不开人呢。”
满月说着,端着空掉的碗和盘子,顺便把甜角一起拉着要出门。
甜角绷着一张难以形容的小脸说:“姐姐别拉我,我要给驸马研墨呢……”
“你们姐妹去玩吧,我来帮夫君研墨。”
甘琼英顺势上前,把账册都放在桌角,挽起袖子便开始研墨。
她平日里都是一身华服,今日衣着轻便,研墨倒非常合适,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甜角被满月给拽走了。
屋子里就剩下甘琼英和骊骅。
两个人日日同床共枕,同进同出,但是门一关,莫名有股难言的气氛弥漫开来。
骊骅将毛笔放下,侧头看着甘琼英说:“公主有何事?”
甘琼英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把账册朝前推了推,对驸马道:“这是公主府的所有账册,我瞧着头疼,夫君帮我看看吧。”
甘琼英拖了凳子,紧贴着骊骅坐下。
骊骅面皮未动,但是耳朵的薄红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是遮不住的。
公主最近……未免有些过于黏人。
尤其是生病之后,几乎终日待在府中,推掉了所有她从前喜欢的邀约,除了骊骅出去巡视店铺的时候,整日都跟在他的身边。
她最近连钟离正真的邀约都推了两次。
最开始三九怕骊骅搬来公主府受委屈,找钟离正真帮忙。
钟离正真倒是想帮,奈何端容公主根本不见他。
端容公主为了钟离正真做出来的那些出格事多不胜数,不顾名节一往无前,追在他身后落马重伤。
但是现在居然不肯见他。
骊骅知道了也十分震惊。
“公主府内的账册,不是有专门的嬷嬷管着吗?”骊骅不动声色,并没有立刻去看那些账本。
确实是有专门的嬷嬷管着呢,还都是宫中皇帝给她派出来最好的人了。
可那些嬷嬷的规矩行事是一流的,却不善经营,不懂市井行情,虽然将公主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但终归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甘琼英不能光指望骊骅每月给的接济钱,她也是有些产业的。
俗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这是跟驸马要渔具呢。
为了她的跑路大计,她总得把这些遍布各地的庄子和铺子都先运作起来,才好去发展能够瞒天过海的其他分支。
把鸡蛋放在无数个篮子里,到时候无论她和皇帝朝哪边跑,都有蛋吃呢。
“嬷嬷们年事已高,”甘琼英说,“来公主府本也都是养老来的,怎好一直让嬷嬷们为我操劳。”
甘琼英研墨过后洗了手,擦了擦站在驸马身后,竟然上手给他揉捏起了肩膀。
骊骅后背霎时紧绷无比,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敏感,后背尤其敏感。
不过他紧绷着身体应对,却没有让甘琼英停下。
因为他除了敏感之外,还有另一重难以启齿的癖好,那便是他哪怕抗拒,也非常喜欢同人肌肤接触,甚至是渴望。
甘琼英低声温柔,歪头凑在骊骅耳边说:“夫君善经营,我的这些庄子店铺都是入不敷出,不若一并交给夫君打理,看看能否起死回生。”
反正都给你了,不能起死回生,就是你的问题!
甘琼英这纯粹就是要耍赖。
只是她的态度着实太好,骊骅没法拒绝,因为盘活几个铺子庄子,对他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他只是比较震惊,府内账册全部给他打理,那不是等于将整个公主府交在他手上吗?
这种等于将自己脖颈送到他人手中的作为,岂不是和任由他人拿捏没有什么区别了?
“这恐怕不妥吧。”
骊骅想侧头看看甘琼英的表情,却不慎和她凑近的脸蹭在了一起。
骊骅整个人都瞬间僵死,紧张地扶住了桌角。
他知道甘琼英突然的转变,就是因为见色起意,但是两个人在一起睡了好多天了,虽然也多有亲密举动,却都是止乎于礼。
甘琼英从第一天想同他合房之后,这都搬进公主府半个多月了,再未有过分之举。
骊骅以为她这般凑近,是要……亲吻他。
他脑中顷刻间混沌,不知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