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天鹅啊
大概傍晚时分,雨稍稍停歇,胡盐也终于在电视上找到了阿绸的身影。
他换了身衣服,西装革履的,凌乱的碎发已经修剪,除此以外居然还带了副无框眼镜。
整个人的神情看起来就是非常正常,没有任何胆怯,但也没有强撑的笑容和神采,是一种很让人舒服的内敛感。
画面是中心大厦的楼下,他从豪车上下来,记者们立刻围了上去:“您好季先生,您就是宫玦少爷的婚约者对吗?”
阿绸并不回避,而是面对着诸多话筒,将自己的脸曝光在镜头下:“是的。”
“你们是什么时候订婚的呢?为什么完全没有过这方面的消息?”
“……两年前吧,应该比两年还多。”
“为什么这么久了却还没有真正步入婚礼殿堂呢?是感情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存在的东西能出什么问题呢?今天是我第一次见他。”
“火药味很浓哦!请问是对近两年里宫少爷桃色新闻不断有什么不满吗?”
“我平时不关注新闻,因为真假难辨,万一看到假新闻徒增焦虑。媒体毕竟也没拍到床|照,我又有什么证据说宫少爷与旁人有染呢?”
“请问今天来到这里是您个人的意思,还是季氏的意思呢?是宫、季两家之间的合作要有进一步进展了吗?”
“我父亲当然希望有更多进展。按照之前的生意往来,季氏已经给了宫氏足够的支援,我们也很期待宫氏的诚意。我们都是生意人,礼尚往来,诚信经营,向来是最要紧的。”
“冒昧一问,您到底是Alpha、Beta,还是Omega呢?”
阿绸闻言眼神下移,居高临下地看着问出这话的记者,一时没有搭腔。
恰在此时,宫玦从大厦内走出,摄像头立刻被高大英俊的Alpha吸引,纷纷对准过去。
阿绸也转过身去,正对上宫玦敢怒不敢掰扯的脸。
他伸出手去,手是抖的,但声音很稳:“宫少爷,久仰久仰,见您一面真是太不容易了。”
面对镜头,宫玦只能同样伸出手去,咬牙切齿:“哪里哪里,季先生才是让人好找啊。”
此时无数的屏幕前,人们都在惊呼原来宫玦早已订婚,惊讶宫玦的未婚妻竟是个年上肌肉男,并揣测这个面容姣好的肌肉男到底是不是Omega。
只有一个席地而坐的变态,一面用拳头捶着地面,一面在心里狂叫“宝贝好辣”。
*
程风还是懵的,他怀里的孩子看起来都比他清醒,正含着奶瓶向屏幕呜呜地伸手,好像知道那是爸爸。
甚至可能是两个。
胡盐瞄她一眼——这孩子她没敢细看,漂亮是肯定漂亮的,浓眉大眼一看就是美人胚子,确实有几分像阿绸。
至于另外几分像谁,她也看不出来,非要往宫玦的角度想的话,那也不是完全不像。
比如这刻薄的薄嘴唇子,不就和宫玦很像吗?
胡盐看得心里一阵烦躁,没好气道:“别叫了,你爹把你扔了,不要你了。”
孩子也不知听没听懂,反正“啪”得一巴掌上来,直接把胡盐手上的遥控器打掉。
*
就算没多疼,毕竟也是打在肉上,胡盐“嘶”了一声刚想发作,便听程风忽然叫道:“哎,那不是那个人吗——”
胡盐抬头向电视机看去,便听程风继续道:“就是那天来办公室找你的——”
是的,屏幕上,宫玦和阿绸正走进大厦,镜头在后面几个保镖那里一闪而过,其中靠宫玦最近的就是司念。
她脸上敷了粉,但仍挡不住明显的浮肿,依稀可见一个淡粉色的巴掌印——这跟胡盐可没关系,她打人向来都是用拳头。
那么以司念的武力值,又有谁能做到甩她个巴掌呢?
是宫玦吧。因为电话那事办事不力赏她的。
除此以外司念还做了个很不专业的举动——作为宫玦的保镖,她的视线不在宫玦身上,也不在周遭环境上,而是神色震惊地盯住阿绸不放。几秒后,又扭头狐疑地看向镜头,像在盯住镜头外的某人。
“你之前说她是你的老同事?”程风看向胡盐,“那么你也……”
胡盐坦然地点点头:“是啊,你不是猜到我和宫氏有点关系了吗?”
她敷衍得一如既往:“就是这个关系啊,我在宫氏名下干过保镖。”
程风等了半晌没等到下文,忍不住继续发问:“就这?”
“对啊。”
“没了?”
“是啊。”
“行吧。”程风挫败地应下,“还是没拿我当自己人。”
“哪能啊,你比我妈还亲呢,你看我现在遇到事根本不想着求助我妈,光想着你了。”胡盐贫道。
“少来。”程风说着坐了起来,“过来,我教你怎么抱孩子。一会儿等雨小点我得走了,毕竟家里还有一个呢。”
胡盐磨磨蹭蹭地凑过去,学着程风的样子托起孩子,嘴上还不乐意道:“你家那个不是有你弟在带吗?要不你住这儿吧,或者你把这孩子带回家也行,一个是拖两个也是带。”
“你怎么说得那么轻巧呢!”程风瞪她一眼,撒了手,“勤看着点啊,实在忙不过来就请个保姆帮忙,费用我可以承担一部分——但是哪天你要是找季筹要到了抚养费,记得赶紧把我那份还我,我也不富裕。”
“得得得,赶紧走吧,孩子到底还是有血缘关系的带着起劲啊。”胡盐说着颠颠怀里的崽,已经抱得有点样子了。
“有什么特殊情况,记得随时给我打电话。”程风说着穿上外套,又拿上伞,嘴上嘀嘀咕咕,“我算是明白了,上流社会它也不是没有规则,而是它的规则和咱们的规则是两套规则。看不懂,真的,完全看不懂。”
临出门前他最后叮嘱道:“这孩子在你这儿,你也多小心。季筹可以在他们的规则内行事,我们却只能在我们的规则内行事。阿盐,有些事千万不要勉强,你一定要记得,我们只是Beta罢了。”
【?作者有话说】
设定里大概十月怀胎产卵,产卵一月孵化,这个时候孵化出的小朋友比现实中刚出生的孩子要成熟一点(毕竟在蛋里待了一个月)。
至于有多成熟——大概就是会尽快达到人类幼崽最可爱的时期,能跟人有互动但又不至于话太多(非现实向文只挑好的写,大家知道是假的就好)
PS:可能会有人提到胡盐让程风躺床上自己坐地上的事,这个首先是她自己不觉得坐地板睡地板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觉得无所谓,只要不是两人都在床上就行。所以在她心里,让阿绸睡地板确实不是啥大事。程风是她邀请来帮忙的,她感激;阿绸是不请自来非要跟她回家的,她嫌烦,再加上内心躁动不知如何疏解(本来也不太明白怎么温柔对待别人)所以就有了开头的情节。
虽然我想搞的是主人与狗的氛围,但仔细分析人设的话就是这样子。她能同意阿绸住进她家就已经顶天了,让她一开始就精心照顾是不可能的,胡盐本质是个过得很粗糙的人。
第18章 请保姆
◎这孩子也可爱,跟您可真像。◎
程风说得其实很对,大智慧。他一辈子都会活得安安稳稳的。
不像胡盐,莫名其妙就揽了一堆事。
如果没有不信邪地报单兵学校,就不会去艳厅做安保;如果没去艳厅,就不会遇到宫玦;没遇到宫玦,就不会帮他抛尸;不帮他抛尸,就不至于正常日子不过成天盯着一帮富豪不放。
她有很多次距离死亡仅一步之遥。
被发狂Alpha袭击的时候,被宫玦颤抖的枪口指着的时候,醉酒后站在天台上的时候,把匕首绑在前臂准备去行刺的时候。
但她又是幸运的。
她总能避开致命一击,宫玦也因她只是个Beta而完全忽视了她,天台上的冷风到底是将她吹醒,还有那位警长先生,在最后关头给了她一些点拨。
越是这样,胡盐越觉得自己有些使命在身,不然她为什么还活着呢?
程风有句话说得没错,上流人物其实也守规矩,只是他们的规矩和胡盐他们的规矩,那是两码事。
如果阿绸没有抛下孩子独自离开,胡盐做梦也不会想到还有这条路可走,这是熟悉利益运作关系的人,才可能想到的一种操作。
浸淫其中多年的人,怎么可能没点手段呢?
误把阿绸当作一个没用的恋爱脑,这完全是胡盐的错。
*
但胡盐还是气他连商量都不打一个。
可以确定的是,阿绸本意肯定是想看着孩子孵化,参与孩子成长的。之所以走得那么坚决,多半是因为那晚胡盐说的那番话。
胡盐对程风说的是“为了孩子”,但实际她心里明白,让阿绸割舍父女情非常不易,而这份割舍跟她有很大关系。
估计是怕她酒醒后真的提刀去干宫玦吧。
至于阿绸居然这么信任她,把孩子丢给她带,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她从小到大养什么死什么,现在居然还让她养人。
太离谱了。
*
胡盐始终没有给孩子取名字,以至于找保姆时中介问孩子叫什么名儿,她半天没答上来,差点让人以为孩子是她偷来的。
憋到最后现取了一个:“叫……宝宝。”
“姓氏呢?”
“……”不行,鸡宝宝太难听,宫宝宝胡盐也不想认,“姓胡。胡宝宝。”
*
之所以连个小名都没有,是因为胡盐很少跟孩子说话。
也不是胡盐故意冷落她,而是在胡盐心里,明知她听不懂人话,那就没必要去跟她说话。
这直接导致孩子的语言中枢发育不是很好。
从蛋里出来也快一个月了,正常孩子这时候多少能叫个“爸爸”“妈妈”,宝宝却不会。
但她也不是什么都不会。
因为胡盐有点事就给程风打电话,张嘴就是“哥,巴拉巴拉巴拉”。
所以这时候宝宝看着中介不停地叫“哥、哥”。
*
那么为什么快一个月了决定要请个保姆帮忙呢?
一方面是胡盐必须得去上班赚钱了,另一方面是孩子越来越难带了。
之前这孩子事儿不多,除了吃就是睡,最近几天就是手越来越欠,夜里睡着睡着被她一巴掌拍醒是常事。
胡盐往往嚎叫着坐起来,在月光下憔悴又凶悍地低头看她:“你有事吗?”
她显然没事,睁着双滴溜溜的眼睛,笑嘻嘻看着胡盐,像是在说“打我呀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