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大唐名相张九龄正妻后 第99章

作者:映在月光里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转瞬间, 五年时光倏忽而过。

  看?似繁华,实则历经数次兵变重创的长安城,新帝励精图治, 在贤臣的辅佐下,终于重新回复了繁华。

  张九龄的相?府宅邸,依旧在原先的坊。按照规定?,宰相?有权利从每座坊的围墙上, 开一道门自由出入,不受宵禁的约束。

  张相府却始终没开这道宣示着特殊权势的门。

  并非张九龄故意显得清高, 而是他一直致力于推行律法规矩的落实。

  另外一点则是,张九龄以为, 宵禁制度已经不适合如今长安的发展, 小贩干脆在路边支起摊子叫卖, 市坊混乱且不提, 地?上脏污不堪, 长安城治理过?变得清澈的水,又逐渐开始变得浑浊,井水如以前那样无法饮用。

  而引来河流的水, 已逐渐无法负担长安百姓的用度。若是遇到天旱河水断流, 长安城成?千上百万的百姓一旦没了水吃, 将会彻底大乱。

  因为宵禁制,在开坊闭坊的时辰, 长安街巷拥堵不堪,不但?给百姓的日常带来不便,因此发生的纠纷争斗层出不穷。

  张九龄上书, 请求停止宵禁制度,重视长安城的整洁, 河流的治理。强调律法的重要性,官员绝不可?以权谋私。

  尤其?是举荐人才上,无论?由谁举荐,都应当通过?考核,以示公?平。

  张九龄的谏言,无疑等同于在繁花似锦的大唐朝堂上下,猛地?兜头淋了一大盆雪水。

  九月的长安城,秋意浓浓。

  到了下衙的时辰,张九龄走出官廨,解下腰间的锦带,千山上前接过?捧着,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去。

  这时,身后有脚步声追上,张说在喊道:“张相?。”

  张九龄停下脚步转身见礼,张说回礼,大步走上前,千山躬身退到了一旁。

  张说袖着手,道:“张相?此次真是,唉。”

  除了张九龄的才,因着上次在流放路上,张九龄赠送暖汤饭罗袜的情分?,张说对他一直颇为亲近。

  对于这次张九龄的谏言,除了宋璟支持,姚崇历经了几次宦海起伏,如今变得愈发谨慎,他未曾轻易发表看?法。

  张说与姚崇面和心不和,彼此看?不顺眼。

  姚崇提出的“十问”,让他位居了首相?之列。但?张说对他的“十问”何不屑,以为他只是在“抄书圣人言”。

  但?张说打心底深处,这次却?不由自主与姚崇站到了一处去。

  市坊宵禁这方面的问题不大,治理长安城的河水,他们当然赞成?,毕竟他们也生活在长安。

  官员不以权谋私,举荐人才需要考核,这点他们却?不敢同意了。

  姚崇的儿子们在长安为所欲诶,张说的女婿想要随同陛下一起,前去泰山参禅,他身为燕赵文人之首,底下依附他的官员文人们,不计其?数。

  宋璟刚直不阿,不近人情。张九龄的亲兄弟张九皋进?京考中了进?士,他并未以权谋私,吏部举的时候,张九皋考试成?绩不佳,外放到了岭南道一个县做县丞。

  张九龄何尝不知?张说话中未尽的意思,亦知?晓将药面对的风雨刀箭,却?装作?不懂,温和地?道:“不知?张相?以为如何?”

  张说本想直言劝几句,想了下,终是话锋一转,道:“陛下明年将要前去泰山参禅,自大唐立国以来,乃是首次,算是偿还了太宗未曾尽的心愿。朝堂上,不能乱呐!”

  眼下正是陛下最为高兴的时候,张九龄的谏言,就是惹他不满。

  正是因为陛下要前去泰山参禅,张九龄才发现,大唐的繁华,只是表象,其?实处处污泥不堪。

  就泰山随行的官员,为了好处与争抢功绩,私底下动作?不断。

  张说身为统领泰山参禅的官员,任人唯亲。

  张九龄沉吟了下,委婉道:“张相?,烈火油烹,切莫忘记了前车之鉴。时辰不早,告辞。”

  张说愣愣望着张九龄离去,他身形颀长,从背影都能看?出绝佳的风仪。

  朝堂的官吏兴许不喜,但?文人,百姓却?对张九龄多赞美之言。

  没出路,有本事的文人,能通过?考试出仕为官,一尝内心的抱负,报效大唐。

  百姓能得到公?道,吃上长安城干净的井水,经过?大庾岭南下的百姓,无人不感念他。

  张说立了一会,琢磨着张九龄的话,随从上前恭敬提醒,府中的筵席已经备好,快到开筵的时辰,他方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大步离去。

  张九龄骑马进?了坊,沿着巷子缓步走了一阵,在“雪奴”居前下马,千山上前接过?缰绳,门口守门的老妪上前请安:“夫人交待过?,张相?若是回来,且先归家,夫人会晚一些。”

  张九龄无奈而笑,道:“你去告知?夫人一声,我已归家,等着她一道用饭。”

  老妪应是,躬身退下进?来院子。

  谭昭昭与武夫人在屋子里对账,眉豆走进?来,回禀了张九龄的话。

  武夫人从账本里抬起头,抿嘴笑道:“哎哟,早上方见过?,张相?又舍不得,前来催促了。”

  谭昭昭不理会武夫人的打趣,道:“夫人的账算完了?算不完可?不能归家。”

  武夫人扬眉,道:“就这么一点账,哪难得住我。再?说我归不归家都无所谓,又没人记挂着我。”

  裴光庭升任了御史,比以前要忙碌百倍。夫妻之间感情本就淡,武夫人爱玩,如今被谭昭昭拉来做胡语学堂的管事,从中找到了乐趣,有时干脆不回去,歇在了学堂里。

  谭昭昭将雪奴留下的钱财,一部分?拿出来,支助与雪奴身世相?近,飘零在长安的胡姬,没了生活着落的女伎,被赶出夫家无家可?归的妇人等。

  一部分?钱,利用雪奴留下的宅邸,开办了由孤女,穷人家机灵活泼的小娘子们免费进?学的胡语学堂。

  前世的大唐,就是在安史之乱之后,仍旧称霸了世界一百多年。

  在这一百多年里,长安与大唐天下,依旧有无数的胡人,讲着各种语言。

  胡人带来的文化与书本,一方面因着朝局的关系,一方面因为缺乏专门的译官,很快就失传了。

  谭昭昭打算将她们培养成?第一批大唐女译官,接待来使,翻译书本经史

  无论?是金钱的救助,学堂能收取的学生数额,都只能尽到绵薄之力,但?谭昭昭却?已经很满足。

  在等级森严的大唐,身为底层的娘子们,能稍微活得畅意些,雪奴在地?下,也能安息吧。

  想起雪奴,谭昭昭心情依旧不受控制揪紧了下。

  武夫人未察觉到谭昭昭的低落,收起账本,道:“盘来盘去,还是钱少?了些。无妨,我再?拿出五十金添进?去!”

  学堂开办,以及做善事并不容易,多靠武夫人帮着出钱出力。

  谭昭昭忙道:“哪能让夫人一人出,我比不过?夫人富裕,我添二十金,夫人只出三十金即可?。”

  武夫人咯咯笑,豪迈地?挥手,道:“既然你比不过?我富裕,就无需与我争了。你手上那点钱,加上张相?赚得的俸禄,须得要养一大家子。韶州府的三郎也该定?亲了,又要送钱回去,来长安考试,又要你这个长嫂安排,出钱。哎呀,只一想这些就头疼,真是奇怪,算学堂的账,与算府中的账,都是算账,为何有这般大的区别?呢?”

  谭昭昭笑道:“既然夫人这般说,我就却?之不恭了。这学堂的账,是我们女人自己?做事的账,府里的账,是我们作?为妻子,母亲等等的账。一个是给自己?算,一个是给他人算,当然不同了。”

  武夫人神色若有所思,道:“我懂得了,在男人背后掌家做事,总隔着一层,哪有做自己?痛快!”

  谭昭昭笑着点头,道:“便是如此。”

  两人笑说了一会,谭昭昭起身道别?,走出学堂,朝左手边走了约莫几百步,便到了府门前。

  门房迎上前见礼,谭昭昭颔首,刚踏进?门,眼前便出现了一枝盛放的月桂。

  谭昭昭闻着迎面扑来的香气,看?着手握桂花的修长手指,笑着伸手接过?来,道:“张相?,就这么一颗月桂,你可?别?折完了。”

  张相?张九龄拥着她,往院子里走去,笑道:“我今朝忙了些,未能亲自前去东市买,就从庭院里折了一枝。月桂乃昭昭所种植,算是借花献佛了。”

  庭院里的花木葳蕤,木棉,月桂,菊花等争相?开放。

  曾经的小胖墩,已经变成?瘦高少?年的张小郎张拯,蹲坐在正厅的台阶下,看?着亲亲密密走来的父母,仰头朝天乱翻眼珠,怪叫道:“好饿,好饿!”

  张九龄不理会他,谭昭昭倒是看?过?去,道:“嘴角巨胜奴的渣滓擦干净吧。”

  张拯最爱美,忙去掏罗帕擦拭。

  谭昭昭噗呲笑了,张九龄也忍俊不禁。

  张拯回过?神,知?道谭昭昭在诓他,不过?他先前的确刚吃过?点心,所以才被谭昭昭得逞。

  起身拍了拍衣衫,张拯不见半点心虚,往屋内走去,喊道:“阿耶,阿娘,你们走快些,用完饭,我自会懂事地?离开,定?不会碍了阿耶的眼。”

  张九龄恼怒地?瞪过?去,谭昭昭笑着拉他,道:“张小郎这个年纪,逆反得很,别?理会他。”

  张拯在屋内怪叫道:“我可?不逆反!”

  屋外并未有回答,窸窸窣窣脚步声朝着后院方向而去。张拯侧耳听了片刻,走到门边趴着门框探头往外瞧,看?到了张九龄与谭昭昭相?拥走进?了穿堂。

  金灿灿的月桂枝,在空中晃动。

  张拯仿佛闻到了月桂的香气,香中带着甜,就像是父母这些年来相?处的日常一样,经常眼里只看?得到彼此,让他无时无刻不觉着,自己?是这个府里的外人。

  同时,他又是天下最幸运之人,父母开明,与他似友人般相?处。

  身为相?府子弟,府中就只有他们三个主子,关系简单,温暖又安宁,舒适得如长安的秋日。

  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他都要与他们在一起,再?次成?为亲人。

第一百零五章

  张九龄在朝堂上, 遭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弹劾,同?时,张九龄又受到了在京贡生的大力声援。

  毕竟, 科举是“草泽望之起家”,对于普通草民来说,是他们改换门楣的唯一之路。

  在大唐,权贵始终占少数, 九成九皆为寒门平民。从前朝隋起开始科举,汉时的“九品中正制”被打破, 给了底层百姓走入上层的机会。

  但若是出仕为官只看关系,凭着?关系的“举荐”抢去了重要的差使, 步步高升。

  辛辛苦苦读书考中进士, 最后却郁郁一辈子不得志, 科举的意义又何在?

  隋开科举制, 当?时并非真正为了提拔底层的平民百姓。而是世家权贵们的力量太过强大, 把持了朝廷,杨氏为了扶持新的势力与其对抗,方开了科举。

  李隆基对此一清二楚, 他当?然支持张九龄的谏言。不过, 他想在中间取舍, 双方势力互相制约。

  世家权贵们的势力不能膨胀,影响到他凭着?血腥杀戮, 厮杀出来的皇位。

  同?时,他又不愿意见到寒门的势力声望过高,毕竟, 寒门平民的人?数众多,一方的力量太强大, 总会令人?心生忌惮。

  起初,李隆基还挺郁闷,今年风调雨顺,天下承平日久,朝堂上也?算得上和气,张九龄突然出来败兴,令他颇为不满。

  待看到反对的声音,对张九龄的弹劾越来越厉害时,李隆基就不那么?乐意了。

  要是他们不想要借此巩固自己的势力,他们为何要反对?

  最受信任的高力士,不咸不淡提了几句张九皋考中进士之事,以?及孟浩然,张旭之事:“张相从?来皆言行一致,实?属难得的君子。”

  张九皋考中进士,回到岭南道做了县丞,孟浩然未曾考中进士,在官学寻了个教书的差使,张旭则做了金吾长?史?。

  无论是亲人?朋友,张九龄并未以?手中的权势,为他们谋取全程。

  反观姚崇,张说,他们的儿孙族人?亲信,早就挤满了朝野。

  要是一味依赖举荐制,旧的世家大族倒下,新的世家大族重?新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