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薄情 第55章

作者:红埃中 标签: 破镜重圆 重生 穿越重生

  “你要落到?别人?手上,现?在?早就是?一堆骨头。”

  “跟我?在?一起,就这样委屈,委屈地不想活?”

  “既想死,我?成全你。”

  他几乎将那截脆弱的颈捏断,直到?她的脸涨地发青,双目圆瞪,无力再拍打他,将要垂落时,才松开手。

  磅礴寒气猛然涌入肺腔,她趴在?他怀里,剧烈地咳嗽起来,一股辛甜流窜喉间,咳到?了他凌乱的衣裳上。

  许久后,她才缓过来,被他捏着下巴抬起。

  “还想不想死?”

  她翕动着青白的唇,惊恐地看着上方的人?,瑟缩成一团。

  “说话!”

  她喉咙痛地说不出话,却红着眼眶,孱弱地摇了摇头。

  于是?他的手轻柔地摩挲她脖子上的青紫淤痕,安抚一般,低喃道:“放心,我?舍不得你死,即便?要死,你也只能死在?我?手上。”

  床帐内,曦珠惊悸起身,在?昏暗中睁大眼,大口大口喘气。

  她急奔下床,扑到?镜前,里面映照出一张满是?冷汗的脸,脖子上什么?都没有。她又将衣剥开,露出一副莹白的身体,没有那些鞭伤。

  没有。

  那些事?都还没发生。

  窗外雪声簌簌,曦珠半褪着衣,埋头在?膝上,将那封今夜才送来的信紧紧贴在?怀里。

  一纸废言,唯有寥寥几字,是?卫陵无意写的,但对她而言,无异于此时得以平静的慰藉。

  她知道,这段时日,不会再见?到?秦令筠了。

第36章 我输了

  翌日推门?而出, 雪止天霁,天地一片薄白。院角杏花树梢的最后几片黄叶不堪寒风,也零落坠地了。

  曦珠拢紧衣袖, 如往常前往藏香居料事。

  及过晌午不久,一人寻来,道是秦府管事, 大?人事忙,此后关?于送往潭龙观的香料生意全交由他负责。柳伯与其洽谈细处, 与先前所有生意的章程一般, 先检样品, 后立契据。

  等将人送走,柳伯拿着契书过来,担忧问?起昨日。

  曦珠却笑了笑说无事,又道既定下了, 就要赶紧接下来的调货, 虽那些香料不算稀奇,但临近年关?, 事务繁重,还是要抓紧办好?。

  接着说起另两桩未定的生意,该去催一催,若是不能交托定金,便撤掉罢。

  还有送往津州的年礼, 也要尽快列出单子采买了。

  一连两日, 曦珠忙于诸多?杂事, 适逢一个得力的伙计喜得龙凤胎, 散了喜糖糕饼给铺里?的所有人。她高兴地给了不少红银,并让其归家去照料妻子, 等安稳了再回来。

  伙计嘿嘿直笑,大?家都说他有福。

  隔日,曦珠未再出门?,因这?日是卫虞的十三生辰。

  一大?早,公府膳房就忙地热火朝天,尤其以擅做白案的几人最是劳碌。今个来的都是各个府邸的小姐,自然喜欢甜食,偏做这?些耗时耗力。

  早些时,大?夫人还来吩咐瓷盘切记要烫热,免得送到时菜都凉了。

  此时后园西北角的乔花坞内,已是一片香衣云鬓,团簇一堆,赏玩那些盛放的花卉,不时有赞叹声。

  花坞建造不算困难,却需昼夜燃火,以使坑洞定温。

  更何?况这?样大?的屋庑,近一亩宽阔,一眼望去全是反季的花木,香气袭人,犹入四月春景,不知一日要烧去多?少柴炭,还要撑至明年回春,这?并非一两一金就能做到。

  整座京城,除去皇宫别苑的南灰池,也就镇国?公府后院有此等盛景。

  各家贵女又是惊叹羡慕,又是几分嫉妒地围着卫家四小姐,将携来的礼递来。

  卫虞今日梳的双螺髻,穿了身?泥金百蝶穿花的缎裳,真如一只蝴蝶落于烂漫丛花,蹁跹着裙摆接待赴宴的朋友。

  再挽起表姐的手,与两边见过。

  她一直对之前赏荷宴发生的事耿耿于怀,这?番难得机会,便想让她们都和解了,表姐那么?好?,大?家一起做朋友,一起玩多?好?啊。

  曦珠无奈被牵拉着。

  经掠众人,她见到姜嫣,也见到秦枝月,还见到许多?全然不记,正值芳华的面孔。

  这?回,都是再得体不过的姿态,都似忘却那回的不快。

  曦珠看着她们脸上的笑,也不在意地微微笑着回应。

  外?间?天寒地冻,不知何?时飘落大?雪,膳房那边陆续开始传菜,丫鬟们脚步不停地穿梭在风雪里?,将一道道热菜送至温暖的花坞专隔的舍内,又在一角红炉摆起架子,熨烫不久前从京郊庄子送来的果酒。用桑葚、山楂、柑橘等鲜果酿成的,味清甘冽,女儿家喝最合适。

  席宴热闹,二十余人,分散成三桌。

  一大?部分是卫虞去帖邀来,还有部分是被附带,都想借由与镇国?公府唯一的姑娘交好?。

  现下都围在一处高高兴兴地吃喝,隔着透亮玻璃屏,又见芳草荣花,言语间?再是几许恭维。

  用过饭菜,时下还早,自是游戏花消无聊时日。

  卫虞让身?边的丫鬟去取骰子来,早就备好?的,是个以青田玉石做的正体,自一至三点涂成黑色,四至六点涂成红色。

  放于骰盘内盖合摇晃,以猜点数大?小,输者要以花坞内有的花木做诗,还需押韵对仗,做不出就要罚酒。

  若是赢者,便直接顺应下一人,也可指在场一人作诗,若做不出,也要罚酒。

  时下玩开一轮,曦珠赢得一局,也没谁赢了指她作诗,倒似输者在比各自才学,得了抚掌称赞,都嬉嬉笑笑。

  到第二轮,渐有不同。

  未轮到她,秦枝月猜中大?小,指向了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过来,曦珠抿紧唇,知道这?是故意为?难,到底还是来了。

  她将其余人都看过,各自都笑。姜嫣坐在一边看着她。

  没有谁会在外?,又一次丢弃自己身?为?官家女或是世家女的身?份,为?议一个寄人篱下的商户女,让人耻笑。

  但失去的脸面终究要找回。

  “既做不出,便罚酒吧。”

  自游戏开始,还没谁做不出诗,也没谁被罚酒,而她将是第一个。

  曦珠跟着她们笑了笑,道:“我确实做不出,这?杯酒我喝。”

  她仰头将一杯果酒喝下。

  玉骰子从秦枝月手上轮过去,很?快,第二个赢者也指向她。

  曦珠并不认识这?个姑娘,但还是对她笑,接过酒再次喝尽。

  卫虞察觉到不对劲,在第三人指来时,攒眉道:“赢了又没一定叫别人做诗。”

  响起一片婉转驳声。

  “还没谁这?样的,各自输赢,怎么?好?找别人代替?”

  “是呀,做不出诗也没什么?的,可酒总要罚,不然我们还玩这?个做什么?。”

  “既要玩就要受规矩,方才也有人如此。”

  ……

  左一言右一言,卫虞对着自己的好?友,有些吐露不出的质问?,只会让场面更加难堪。

  曦珠握住她的手,哄道:“小虞别多?想,也不只我这?样。”

  还有谁呢?

  坐在角落,那个叫郭华音的姑娘。在端午日见过的,杨楹要说给卫陵的那个夫家侄女。

  兴许是沾了杨楹的关?系,才过来生辰宴。

  分明会作诗,且被严苛的孔采芙赞誉过。

  却在这?一场戏幕里?,作为?其二格格不入的人,聪颖地喝下罚酒,退避下来,好?让这?个针对她的局不至于突兀。

  曦珠喝下第三杯酒,接着是第四杯、第五杯。

  骰子终于传到她手中。

  在一声声清脆的响声里?,她猜说小。

  开出却是大?。

  于是在众人注目下,曦珠笑着说:“我输了。”

  她端起酒盏,干脆地喝下第六杯罚酒。

  也不知是她太?坦然,让人不忍,亦还是大?家都自恃身?份,明白不能将局做得太?过,欺负一个寄人篱下的表姑娘,接下来没有人再为?难她。

  温暖的舍内很?快洋溢起娇声笑语,一句接一句的好?诗出口,花香、胭脂香、酒香,扑朔在一起,馥郁缭绕,熏染出一幕贵女欢快行乐的场面。

  卫虞还在与她们玩笑,曦珠借口醉酒离开了。

  离去前,她没有在席间?见到姜嫣,不知何?时走的。

  寒风中轻吐出一口气,拢紧衣裳,又在回春月庭的路上,看到了她。

  乔花坞的背面,辛夷树下,有一座八角亭子,地底连通坑洞,冬日围帘。

  姜嫣与国?公夫人一起迈上台阶,走了进去。

  杨毓拍拍她的手,感叹道:“先前你一直在外?祖家,我也照料不到你,这?年你好?歹回京,却事多?的没见几次,你那继母对你可好?,有没有苛待的地方?”

  姜嫣面上淡笑,“您不必担心,她不敢对我如何?,一应吃穿都是全的。”

  杨毓道:“她不敢最好?,若是哪时受了委屈,你尽管来找,便是依我与你母亲的情分,她都得听我劝。”

  少时,她与姜嫣母亲是闺友,及至长大?嫁人,这?份情意也不曾断绝,可怜后头姜嫣母亲生了一场急病,突然之间?人就走了,这?个女儿也去了外?祖家。今年春时及笄,到了议亲的年纪,才被她父亲派人接回京城。

  念及此处,杨毓又将姜嫣细看。

  自从卫陵到神枢营上职,每日勤恳,没有缺漏过,就连二儿子也说有几分样子了,到得时候,寻个契机就将他往别处调,升任官职。

  仕途一事上,前头有丈夫和两个儿子帮衬,瞧着不用再操心。

  先立业后成家,唯下只剩成家,才能彻底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