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薄情 第62章

作者:红埃中 标签: 破镜重圆 重生 穿越重生

第40章 欺骗她

  次日曦珠醒时, 已过午时三刻。

  宿醉的头晕,令她乏力地靠在床头,捧着?温热的蜜水喝下, 才觉得好些了,瞧见?青坠一直朝她看,神情颇有几分奇怪, 不禁问道:“怎么了?”

  青坠昨晚一直在屋外守着?,只能隐约听到里头不时泄出的话音, 并?不清楚, 但?显然是三爷在和表姑娘说话。后来更是传来哭声, 呜呜咽咽的。

  她担惊害怕,直到三爷离去时,留下句“照顾好她。”

  她忙去看睡着?的表姑娘,小心翼翼地揭开?被?褥, 并?无?异样?, 只眼尾浸润过泪水的泛红。

  尽管这般,青坠后半夜仍被?这事吓地没睡好。这下表姑娘问起, 她犹如惊弓之鸟,只说:“您可要再睡会??”

  表姑娘显然不记得昨晚种种,暗下松口气?。

  曦珠摇头道:“不睡了。”

  她方才得知自己酒后肆言,这才留在藏香居,以及青坠为何在此?处的缘故。

  时隔两世, 再见?到自家乡而来的故人, 听赵闻登说起往事, 和她不在的这一年里?, 那些熟悉既陌生的街头巷尾,又发生了那些新鲜事。

  怅然间, 难免不多喝,就此?醉倒了。

  曦珠垂眼将蜜水喝完,笑了笑说:“夜里?下那么大的雪,还要麻烦你过来。”

  “姑娘客气?了。”

  这大半年下来,青坠明白了表姑娘的秉性。虽很大方,对?整个院里?的仆从丫鬟都很好,但?若有若无?地,总有疏离,想来是因寄居公府。

  曦珠想及赵闻登说来京要采买布料和些物件,且只待几日,匆促得很,不再耽搁,起床后洗漱穿衣。青坠正端来热腾腾的赤豆粥和春卷包子,屋外就响起脚步声,恰是赵闻登来找。

  曦珠不留下用膳,转身对?跟上的青坠,将她拉坐桌前,道:“想必你昨晚没睡好的,吃了饭就在这处歇息,等我回来,咱们再一起回府。”

  青坠未及说话,表姑娘已然提裙,步伐轻快地迈过门槛出去了,跟着?有爽朗笑声。

  “昨天跟你喝多了,回去没叫我爹狠骂一顿,说是不顾忌些。要顾忌什?么,我们以前不是这样??也就这里?规矩大。我刚来时,还听柳伯说你不乐意?回公府,嚷着?回津州呢,要不这次你与我们一道回去算了,还能赶上我和露露的喜酒……”

  “现下不行,我走?不脱身。不说这个了,你不是讲要买浮光锦?我算有些熟悉,和你一道去,怕你买的花色露露不喜欢。”

  说笑声渐渐远去。

  曦珠这一陪逛,将近天黑才回到藏香居。

  她本不懂婚嫁的细处,也是前世操持卫虞和洛平的那一场婚事,六礼的桩桩件件,全?要她拿定主意?,其中所需的物件,当时她跑了许多地方,才为卫虞置办妥当。

  这回借此?,不过几个时辰,就帮赵闻登买了半数。

  另添几套头面,宝石璎珞一类,是今岁才从江南那边传来的新式样?,精美异常,熠熠生光。又是京城最大的金楼,自然价钱高地令人咂舌。

  曦珠一并?买下,道是给露露的添妆。赵闻登觉得太贵,被?劝说一番,还是收下。

  两人又在外吃晚膳。

  父亲忙着?与柳伯商议生意?上的事,赵闻登只好自己来办这些,头回来京,原摸不着?方向,好在曦珠晓得,说的头头是道,既知哪处有好物,又会?谈拢价钱,倒让他省下不知多少力。

  他难忍感慨:“你曾经哪会?这些,这一年来我跟我爹学这些,都没你这样?懂得。”

  曦珠弯眉笑道:“总要学会?的,我也不想将阿爹留下的铺子荒废了。”

  她达观豁然,自小如此?。

  赵闻登开?怀了,连声笑谢她跟着?忙了半日。另还有些细碎的物,曦珠又应下明日再与他一道来买。

  用过饭,就此?别过。

  曦珠需得回公府,昨日一出,她还得去和姨母说明。马车上,她思量过,与青坠提及实话,自己是因思家才没有回去,还不等她续说,青坠忙不迭道不会?说出,自是隐瞒。

  她放下心。

  外面天寒地冻,舆轮碾过地上积雪,轻微咯吱声,车壁的灯火摇晃。

  曦珠靠坐着?,袖里?揣抱手炉,望着?那幽幽暗暗的光影,不一会?睡着?了。

  回到公府,她先去正院见?过姨母。

  杨毓拉她榻上坐,问过她的身子,还是担心道:“要不再请个大夫来看看。”

  说着?,就要让元嬷嬷叫人去外头请。

  曦珠忙道:“多谢姨母关心,我已无?碍。”

  再推过一番,说过些话,有丫鬟来问府上的事务,曦珠便告退离去。

  回春月庭的路上,忽至一阵凛冽寒风,吹拢黑蓝的云层,将最后一丝天光也遮住,只堪见?园子里?乌丫的干秃树梢。

  青坠提灯,照亮前路。

  曦珠心里?想着?事,昨夜她醉时,恍惚见?到了卫陵,还胡言说些什?么,但?都忘记了,唯记得那感觉与前世的梦一般。她低头,跟着?雪地里?的光朝前走?,倏地那光一顿,随即被?风吹得四处荡动,散掉了。

  “三爷。”青坠低呼。

  曦珠抬起头,就见?那棵堆满白雪的杏花树阴处,站了一人。

  似乎才从外回来,身上穿的还是玄色武服。

  闻声,他转身,朝她看了过来。

  白茫茫的雪色之间,昏黄暗影,堪照出他浓眉郁色,薄唇直直地紧抿,一双风流眼也蕴着?冷然,像谁惹他了。

  可那眼神就定在她身上,丁点不移。

  曦珠几分莫名其妙,也在这疑惑时,青坠被?阿墨拉去不远不近的地守着?。

  她登时蹙眉,怕被?人撞见?,不欲与他有话说。

  只这念出,他就走?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诘问:“你昨晚怎么没回来,到哪里?去了!”

  他压着?声,似也怕人听见?,可那激昂上扬的尾音,满是压制不住的怒气?。

  曦珠蓦地愣住。

  两世,卫陵都还未用这样?凶的语气?与她说过话。哪怕是前世的后来,他掌管兵权,被?皇帝和诸多人所忌惮,变得愈加残酷冷漠,也不曾这样?说她。

  像是她背着?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还要被?他当犯人审问似的。

  兴许是她怔怔太久,他宛若抓住了把柄,咬着?后槽牙,火气?一下子全?冲出来。

  “与你在信春堂喝酒的那人是谁!”

  这下曦珠反应过来,明白他为何生气?了。

  她本就因宿醉还觉头昏,又辗转各个店铺半日,为那些婚嫁的物费心神,走?地脚酸。回府去过正院,就要回春月庭歇息的,却被?拦住,一顿责备下来,加之梦境残影,她不知怎么也动了心火。

  “管你什?么事!”

  话音甫落,卫陵绷着?腮角,冷笑,“怎么不管我的事,你与人在外面喝成那样?,都不回来,我活该没被?气?死,让你高兴。”

  浑身都带着?少年的气?性。

  与你要好时,什?么好话都能说,哄地你不辨东西?,甚至伏低做小也不在乎,仿佛你对?他笑一笑,连天上的月亮都给摘下来送你。可要是忤逆了他,他可不管会?不会?伤害到你,只不断发泄自己的不满,以期你认错,他会?立即原谅。

  看,他还是喜欢你的,不然怎么会?这样?愤怒。

  与那些信里?呈现出来的他,截然不同。这是另一面的他。

  “你让人查我?”

  曦珠神色逐渐冷下。

  她厌恶这种感觉,好似她被?他管束,一言一行都要被?他得知。遑论涉及故人,更让她烦躁不已。

  卫陵朝她迫近一步,声调还是气?的,眼睛却有些红了,“你还问我,你有想过我会?担心你,想地整晚睡不着?吗,我让阿墨去打听下,想你平安,难道还做错了?”

  他终于忍不了般,酸楚涌出,“我所有的事都告诉你,可你呢,你有对?我说过吗?一封多余的信都没有。好,我听你的,不与人争执打架。你呢,你有一点想我吗?”

  “你有事,全?不告诉我,那我有什?么法子!让我去猜吗!”

  这一连串的话砸下来,曦珠懵住,后知后觉卫陵这番生气?,其实根源在于回信。

  她松缓过来,望向他。

  未及弱冠,身量却比同岁年纪的高出半个头,身姿挺直,此?时垂着?眼,肩膀颓然,目光低落萎靡地看着?她,再无?半分装腔作势的阴沉。

  整个人委屈到不行。

  这样?的态势对?比方才,更让曦珠难以招架。

  倘若那个雨夜寺庙,她尚且能反驳他,但?如今,源源不断的书信已将那份生疏拉近,又确实如他所说,他听她的话,与洛平交好了,如同破开?冬河表层的一层薄冰。

  她不能再那样?说他。

  这种乏力感让曦珠捏紧了手。半晌,她张了张嘴,道:“我……没什?么好写的。”

  但?他就像找到缺漏,忙说:“怎么没好写,哪怕你今日吃了什?么,也可以写啊,还可以写几时起的,一日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这样?无?聊的事,他却感兴趣得很。自己也把这样?无?聊的事写给她看。

  “还有你要是不高兴了,或是烦恼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旧话重提,不再是纸上墨字。

  亲口说出,说地极认真。

  卫陵低声,想要去牵住她的手,却在她要退开?时,适时地缩手回去。

  恰当的距离,又是那般语气?,更是不知何处会?有人经过这条路,发现这一幕。

  曦珠不愿再牵扯下去,她还没有找到和他相处的方式,因而许多时候只能沉默以待,连同回信。

  现下也只剩沉默。

  但?在这句应许里?,她隐约觉得要失控了。这段时日,她一直在想要不要将前世的那些事告诉他,只有他,才能直接改变那样?的结局。

  她也从不疑他的能力。

  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时他的话确是很好的契机。

  可一旦告诉他,她与他的关系只会?愈发复杂。他是否真地会?听她的?

  现在的情形都由不得她,更何况依照他的脾性,不顺着?他,就要闹翻,他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就如此?时。

  曦珠无?法去想共有秘密后,这条本就偏离的道路,最终会?走?向哪里?。

  但?当下国公将要回京,神瑞二十四年快至,她必须决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