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安南以南
其其格手脚麻利为她带上额饰:“快了快了!呼和巴日在外面与人比拼射箭呢!等这轮结束, 就该是你们的结亲仪式啦!”
琪琪格嫌棠梨脸上胭脂颜色不够重,又为她捻上一层胭脂, 直到棠梨整个脸颊都透出桃花般的娇粉, 才满意地点点头。
棠梨将其其格刚刚为她讨回的簪子插到头发里,乌日娜便掀开帘子进来了。
她亦是笑容满面, 走过来往棠梨手中塞了一把什么。
棠梨抬起手来看, 却发现是一把花生, 还有几个红枣。
乌日娜对着其其格说了几句话, 又含笑看向棠梨。
其其格也笑起来:“乌日娜说, 听说你们汉人成婚都要在床上铺花生红枣等物,所以乌日娜给你找了些。”
棠梨握着花生的手微微一颤,她抬起头来,笑着对乌日娜说:“乌日娜,谢谢。”
乌日娜似乎听懂了,又说了几句话。
其其格带着揶揄笑起来:“乌日娜叫你不要担心,呼和巴日虽然勇猛,但是会心疼女人,你好好配合他就行。”
棠梨佯装娇羞低下头,笼在袖中的指尖却深深陷进掌心之中。
其其格道:“我和苏日娜出去看看还有没有要帮忙的,你在这里休息下,马上就要开始结亲仪式啦。”
两人一前一后掀开帘子出了帐篷,棠梨等待片刻,从头发上拔下簪子,又从袖中摸出一物,飞快在簪子上涂抹了一遍。
她手心微微出了汗,又很快变凉。
铜镜中倒映出的那双眼,亦是掺着凉意。
不要怕。
她对自己说。
下一刻,帐篷的帘子被人掀开,篝火的光映着雪色,将铜镜中那双寒凉的眼倏然照亮。
阿苍伸手掀开帐篷,如同一片雪花,滑入大帐之中。
屋子里尽是喜庆之色,铜镜前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女跪坐在羊毛毯上,听闻声音,她缓缓回过头来。
阿苍的瞳孔猛然一缩。
少女泪光盈盈看着他,那张脸……分明不是棠梨!
棠梨迅速垂下眼睫,掩住眼底冰凉的杀意。
铜镜中倒映出一张面若桃花,含羞带怯的脸。
呼和巴日不由心旌摇荡,连步伐都放轻了不少:“……你现在饿不饿?”
棠梨抬眸看他,却一言不发。
呼和巴日挠了挠头,将手中大碗放下:“刚煮好的羊肉,为你撕碎了,先吃些吧。”
棠梨道了谢,也不与他客气,接过来便开始吃。
少女动作优雅,白皙如玉的手执着木箸,将小块小块的羊肉送入檀口之中。
红唇轻动,长睫半敛,耳垂上那枚小小的红珊瑚耳坠也随之摇动。
呼和巴日的目光渐渐深了,他情不自禁俯身,
棠梨忽然抬起一双清泠泠的眼:“结亲仪式还没举行,您就这么等不及么。”
呼和巴日俊脸一红,往后退开:“你先歇着,一会仪式开始,我来接你。”
他有些仓促地起身,掀开帐篷帘子大步跨了出去。
棠梨面无表情夹起羊肉送入口中。
味同嚼蜡,却依然细细嚼碎,咽了下去。
她得吃饱,才有力气逃。
又过了一会,帐篷外响起敲锣打鼓的声音,号角被吹得呜呜作响。
呼和巴日一把掀开帘子,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对棠梨伸出手:“来吧,我的新娘。”
棠梨缓缓朝他递出自己的手。
呼和巴日大笑着一把牵住她,将人拽了起来。
帐篷外一片笑语欢声,姑娘小伙们围着篝火跳舞,肆意扭动着身躯。
长长的红毯从这边铺到另一个更为华丽的帐篷外,上面撒着干枯的淡紫色小花。
众人见汉人新娘出来了,围过来开始起哄。
“呼和巴日你小子,真是好福气!”
“汉人家的姑娘就是娇滴滴的!看那小身板,能不能受得住我们的第一勇士?”
话音刚落,瞬间爆发出一阵大笑。
呼和巴日见棠梨一言不发盯着地上的淡紫色小花看,以为她不开心了,握住她的手,附在她耳边道:“他们没有恶意,我们比汉人民风更开放而已。”
棠梨笑了下,问他:“地毯上这花是什么?”
呼和巴日看向那些紫色的干枯小花,露出笑意:“哦,这是草原上常有的一种花,我们叫它同心草,就是你们汉人那个永结同心的意思。”
“所以我们会在新人结亲时将这种花洒在地上,图个好寓意。”
他察觉到棠梨的眼神飘忽了一瞬,然而她很快回过神来:“这样吗?”
呼和巴日握紧她的手:“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我不像那些汉人三妻四妾,只要你给我生下儿子,我这辈子都只会有你一个人。”
棠梨扯了下嘴角,淡淡说:“走吧。”
呼和巴日牵着她,一路沿着红毯走到帐篷前。人们在两侧振臂欢呼,年长的妇人从篮子中抓出一把一把的同心草,往他们头上撒。
有人打起了帐篷的帘子。
呼和巴日蹲下身子,笑着对棠梨说:“上来,我背你进去。”
见棠梨不动,他回头看她:“这是我们的习俗,快上来吧。”
棠梨终于动了。
她的袖子垂落到他肩膀旁,似乎要拥住他的脖颈。
呼和巴日嗅到她袖间的香气,脸上渐渐露出些笑来。
下一刻,一只冰凉的簪子重重划破他的脖颈!
呼和巴日痛得大呼一声,正欲反手将棠梨挥开,不料那看似娇弱的少女手上竟然有几分力气,居然扼住他的脖颈,牢牢以簪子抵住他的喉咙!
忽逢巨变,现场瞬间乱了起来。
有大汉怒不可遏嚷嚷:“呼和巴日!扭断她的脖子!”
其其格和乌日娜站在人群中,苍白了脸。
棠梨手心尽是冷汗,却稳稳抓着簪子,簪子锋利的尾端鲜血淋漓。
有人见呼和巴日被一个弱女子制住,出言嘲讽:“呼和巴日!你是我们的第一勇士!不要怜惜她!用你的手掌拍烂她的脑袋!”
棠梨高声说:“我对他用了毒!他现在四肢麻痹,浑身僵硬,若是没有解药,一个时辰内就会暴毙而亡!”
众人哗然。
然而见呼和巴日嘴唇颤抖,脸色铁青却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对棠梨的话已经信了几分。
“卑鄙无耻的女人!你对呼和巴日做了什么!”
“给他解药!否则我杀了你!”那大汉挽起弓箭,手臂上的肌肉尽数鼓了起来。
棠梨冷笑道:“你敢放箭,我立刻杀了他!”
棠梨手中那根簪子又往呼和巴日的皮肤中陷进几分。
呼和巴日的脖颈鲜血直流,他被迫仰头看着棠梨,深邃的眼睛中流露出悲伤。
棠梨涂抹在簪子的毒汁不算多,但足以让他此时喉咙发紧,四肢麻痹。
呼和巴日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棠梨垂下眼睫:“对不起。”
呼和巴日眼眸中的悲伤更深了。
棠梨高声道:“让我走!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会给你们解药!”
“想走?!不可能!”
“放开呼和巴日!!”
一片喧哗中,一个两鬓染了白霜的高大男人重重一呵:“让她走!”
众人纷纷安静下来,看向他们的族长。
呼和巴日也凝望着他,嘴唇开合,脸上是浓浓的哀求。
族长面无表情道:“我们放你走,你给他解药。”
他大手一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棠梨却抓着呼和巴日,往反方向走去。
其其格和乌日娜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其其格满面泪痕,颤抖着说:“怎么办,她一定会被杀了的。”
呼和巴日中了毒,身体僵硬不堪,棠梨带着他,花了好一番力气才走到河边。
河边积着残雪,河水汩汩流动。
呼和巴日看出她的意图,惊愕地瞪大眼睛,他喉头发出含混的声音。
棠梨听明白了,他在说,你会被冻死的。
棠梨苦笑一声。
茫茫草原,她又不会骑马,光凭这两条腿,又如何能跑过他们呢?
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河边不远处,已经有人挽弓搭箭,似乎只要棠梨一放开呼和巴日,便会将她一箭射死。
棠梨低头看了一眼河道,对呼和巴日说:“抱歉了。”
她拽着他,义无反顾跳入了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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