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安南以南
棠梨心尖一跳,几乎是立刻开口:“秋月,你在说什么呢,裴先生……是我老师。”
秋月奇怪道:“我知道裴大人是小姐的老师呀,我只是举个例子嘛……陆公子这样的郎君已经很难找了,硬是要比的话,好像也就只有裴大人……”
她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扼腕叹息:“唉,可惜小姐早早认了裴大人做老师。”
棠梨只觉得秋月每一句话都在往她心底某个隐秘的位置戳,她掐她一把:“好了!不许再说了!”
秋月嘻嘻哈哈跑出去了。
棠梨又提起笔,只是忽然走了神。
笔尖颜料慢慢积攒,最后啪嗒一声落到宣纸上,晕开一团浓重的红。
秋月说得的确不错,陆辰远拒绝为花魁作诗,非但没得罪人,反而得了称赞。
街头巷尾的歌姬艺伎们都在说,若是她们也能得陆公子这般称赞,也算是此生无悔了。
勋贵之家的小姐们在意的则是他廉洁自爱,不染风尘。
试问哪个男人不愿红袖添香?美人投怀,却不为所动……实在太难得了。
陆辰远的名字,在上京愈发声名鹊起。
与媒人的热烈相反,陆府倒是一直淡淡的,一律都说陆辰远刚刚入仕,需得报效朝廷,建功立业,再谈婚事。
上京的小姐们哪坐得住,分明之前都一直都有婚约在身,现在却忽然说要先建功立业,糊弄人呢!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于是一波又一波的宴请扑面而来,每日送入陆府中的帖子如同雪片一般。
久了蒋蓉也烦,“你若是与哪家小姐看对眼了,我们就上门提亲,早早把婚事定下来,也省得一天天的闹人。”
已是盛夏,院中绿叶亭亭,陆辰远手中握着一卷书,正坐在石凳上,树荫斑驳落了满身。
听到蒋蓉这么说,他抬起眼睛,淡淡瞥了一眼过来。
陆辰远眼皮生得薄,眼尾的弧度看起来便有几分锐利。
以前蒋蓉便一直觉得,这小子分明生了副温润的容貌,偏偏眼睛锐利了些,有时候看人忒吓人。
现在她也被这一眼唬住了,喃喃道:“不喜欢就罢了,再看看……再看看。”
等回过神来,蒋蓉才后知后觉,这哪是不喜欢那些贵小姐们,分明是心里……还挂着棠家那姑娘。
蒋蓉叹了一口气,生了个痴情种出来,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许是陆家一直回绝,渐渐的往陆府里送的帖子也就少了,独角戏唱着也没意思啊。
七月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撼动上京的事,陆辰远这茬才慢慢揭过。
那便是华容公主要与长公主之子孙小侯爷结为秦晋之好!
华容公主与长公主关系不合是出了名的,更何况前不久孙朝洺刚在英国公府遇刺,听说养了好长一段时间,怎么忽然就要同华容公主成亲了?
这事处处透着古怪,但无人敢在明面上说道,倒是民间小道消息传得飞起。
“我听闻啊,华容公主小时候曾偷拿过长公主的一只镯子,后来被长公主发现,当场打了一顿。”
“你又不是长公主身边的侍女,怎么那么清楚这事?”
今日下值之后,吴清越拉着陆辰远来了这家酒肆,说要尝一尝他们新出的梅子酒。
两人刚刚坐下,便听到有人在议论此事。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舅舅当年曾经在长公主府里做事,当年华容公主哭得撕心裂肺,还嚷嚷着要让陛下废了长公主,这话可是有不少下人听到……”
“华容公主也是天家娇女,什么东西没有,非得偷长公主的,你舅舅莫是诓你的。”
“这都是实话!”那人眼急,非得跟他理论起来。
两人吵作一团。
吴清越笑起来:“陆兄,你别说,事情还当真如此。”
华容公主小时候最受陛下宠爱,只是后来性子渐渐养偏了,加之慢慢有其他公主降生,陛下对她的关注度自然也就少了。
但长公主就不一样了,毕竟是一手扶持自己登上帝位之人,皇帝对她的荣宠,竟是自己膝下的公主都比不上的。
华容人小,不明白缘由,只知道父皇对姑姑比对自己还好。
当年西域进贡来的玛瑙镯子,她眼馋得紧,求了好久父皇都没给,父皇转头却把它赏给了姑姑。
一次去长公主府做客,她看到那只被姑姑随手搁在妆奁上的镯子,于是神不知鬼不觉,将它顺到了自己的袖子里。
然而偏偏出门的时候,又慌又急的她猛地撞到了长公主的丫鬟身上,事情当场败露。
据说当年长公主曾骂她,堂堂天家公主,竟行偷盗之事,简直把天家的脸都丢光了。
陆辰远默默端起杯中酒饮下:“如若真似吴兄所说,那华容公主当真该是恨极了长公主。”
吴清越一笑:“那是自然……”
他压低声音凑过来:“我听说啊,此事另有隐情,据说当时筵席之上,孙小侯爷和华容公主不知为何……厮混在了一起。”
他咳嗽一声:“华容公主清醒之后,愤怒之下废了孙小侯爷的子孙根。”
陆辰远眼角一跳。
吴清越说又说:“不过也好,陆公子你肯定不知道,那孙小侯爷,实在不是什么善茬,听说他啊,专门喜欢玩弄半大少女……如今不能人道,也算是一桩好事。”
半大少女。
几个字重重落在耳边,惊得陆辰远的手指微微一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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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荔枝
◎为尔即忘归◎
陆辰远还来不及细想, 便听吴清越继续说:“但是在我看来,孙小侯爷娶了华容公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听闻长公主一直想为孙小侯爷尚一个公主, 只是她那儿子实在是扶不上墙来,陛下也是不愿意的……”
陆辰远道:“吴兄,慎言。”
吴清越这才意识到这是在酒肆,难免隔墙有耳。
他自罚一杯:“看我这嘴。”
陆辰远为他斟酒:“最近朝廷不太平, 兵部、户部接连出事,周家动作频频, 你我初初入仕, 当更加谨慎些才是,皇家之事,还是不要谈论为好。”
吴清越频频点头, “你说得对, 正逢多事之秋。”
他饮下一口酒, 忽然又惆怅道:“朝廷动荡, 但也有人平步青云啊,实在是令我等羡慕。”
陆辰远知道他是在说谁。
不是别人, 正是如今新任户部侍郎的裴大人,裴时清。
近日重重动荡, 他不信与这位搅弄风云的裴大人不相干。
只是心中再有百般揣度, 也是万万不可说出口的。
陆辰远笑了下,举起酒来, 一饮而尽。
陆家家风严苛, 年少醉酒一类的事, 是从未发生在陆辰远身上过的。
这次也一样, 眼看着吴清越有了醉意, 他连忙将人劝住。
两人沿着酒肆下的长街走了一段路,夜风一吹,就连那点微醺之意都消失干净得干净。
他嗅了嗅自己身上,确定没什么酒味之后,才放心回了府。
府中悄然无声,陆稼和蒋蓉想必是已经歇下了。
陆辰远松了一口气。
哪怕如今是在与朋友正常交际,但陆辰远还是习惯了早日归家,以免爹娘担心。
尤其今日还饮了酒。
然而刚走过庑廊,厢房的门便的人推开了一条细缝,随即钻出来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陆微雨穿着一身寝衣,头发披散在肩头,睡得有些乱,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盯巴巴地看着他:“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陆辰远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怎么还不入睡?”
“我睡不着觉,听到哥哥的动静便起来看看。”小丫头的声音又轻又软,已经褪去了孩童的稚嫩,显出几分少女的清丽来。
陆辰远忽然间想到吴清越提及那纨绔的孙小侯爷最喜欢玩弄半大少女。
他心中一惊,不知为何会联想到这个。
他缓了一下,对陆微雨说:“还记得以前哥哥教你的数数吗?数到一百就睡得着了。”
陆微雨扒着门框,盯着自己的脚尖:“我都数了好几遍了。”
陆辰远有些无奈了,“那要吃宵夜吗?我去灶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吃的……”
“哥哥。”陆微雨忽然喊了他一声,“你能不能……看着我睡觉?”
小的时候陆微雨常常喜欢在睡前听哥哥为她讲故事,听着听着便睡了过去。
然而如今她已经算是半大姑娘了,早早就已经学会了和兄长保持距离,再让兄长哄着自己睡觉实在是不妥。
这话一说出口,陆微雨的脸也红了,她像是有些难堪,伸手去拉门:“哥你快去休息吧!”
陆辰远却忽然用手拉住了门,神情也严肃起来:“微雨,发生了什么?”
陆微雨一怔,万万没想到哥哥会这么敏锐。
陆辰远见她不说话,语气重了几分:“你今日不是和李家三小姐一同出门逛街去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要怕,跟我说……”
陆微雨见他如此紧张,连忙摇手:“没有的,哥,你别担心,就是,就是……”
她抿抿嘴角,一跺脚,索性一股脑说:“我和李小姐今日去了万宝阁,在那里遇见一个人,对方盯着我看了好半晌,有些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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