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兄 第46章

作者:飞雨千汀 标签: 女强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然而晚上,还是出岔子了。

  帐内,穆景行正与穆济文穆济武兄弟查看舆图。这时恭六来报:“大公子,刚刚厩长来说,说马不肯吃草。”

  “马不吃草?”穆景行放下手中舆图,纳闷的看向恭六。

  穆济文和穆济武也觉这是怪事,穆济武哈哈一笑说道:“居然还有马儿只管跑路,却不吃草的好事?哈哈哈哈——”

  穆景行转头剜了穆济武一眼,穆济文也拉拉他的袖子,穆济武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又犯蠢了。马儿跑马儿不吃草,早晚有一刻那马儿会趴下!

  “我去看看。”穆景行边说着,出了帐子。

  其中一处马厩场就在营帐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围着栅栏,周遭放置着饲马槽。穆景行站在栅栏外观察了一会儿,近百匹马,竟是无一匹上前享用那饲马槽里的草料!

  穆景行眉头蹙了下,意识到事态的严峻。他上前随手抓起一把草料捏了捏,并没有湿,可为何马儿不肯吃呢?

  许是他这一翻弄,有马儿又留意到了那些草料,便凑上前来。穆景行盼着它能吃一口,却见那马儿只是闻了闻,旋即又跑开了。

  穆济文上前一步,语气焦急道:“大哥,可见这些马儿是想吃草料的!”是啊,它们跑了这么久的路,若是不想吃,便不会总凑上前来闻,可就是每回闻过还是走了。

  先前去一旁打听的穆济武也凑了过来,挠挠头万分不解:“大哥,我刚刚问过了,这些马在之前几站时还好好的,能吃能喝的,怎么来了甘州突然就茶饭不思了呢?”

  穆景行回头瞥一眼穆济武,方才他让他去打听前几站的状况,便是想辨清这些草料到底是从出京时就有问题,还是来了甘州才被人动了手脚。

  如今看来,果真是到了甘州才被动了手脚。

  他又俯下身去仔细闻了闻那草料,闻不出一丝问题。不过人的嗅觉,又怎能跟畜牲们比。他闻不出什么,并不代表这些草料当真无事。

  穆景行将手里的那把草扔到地上,回头命道:“将各马厩场的饲马之人、沿途护送草料之人,全部集合至此处!”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马厩场前的空地上,已整整齐齐站了数十人。这时众人才发现,这里不只有人有马,还有一只犬。

  穆景行将那些草料让犬闻了几下,然后撒开栓绳,许它自己跑。就见那畜牲在人群里蹿来蹿去,最后紧紧咬着一个人的袖子死扯着不放!直到将那人咬出了列队,才肯罢休。

  “大……大人,小的冤枉啊!”那人噗通跪到地上,大呼其冤。

  “哼,”穆景行冷嗤一声,“那畜牲嗅觉最为灵敏,一但闻出怪异气味儿,便本能的会去找寻源头。你说你冤枉,难不成你还开罪过一头畜牲?它诚心栽赃你不成!”

  那人辩白不出,只哭天喊地的趴在地上。穆济文便命一声:“搜搜他身上!”

  立马便有两人上前搜身。

  果真,很快便在那人身上找到一个小瓷瓶。穆济武立马上前夺下,不由分说的将塞子打开!顿时一股子骚味儿溢出,直惹得众人掩鼻!

  “这他娘的什么玩意儿?!可熏死老子了!”穆济武气的将瓶子往被搜那人的身上一扔,顺带踹了他一脚。

  那人被踹翻在地上,如今也不敢喊冤了,只瑟缩的看看众人,不知接下来会被如何处置。

  “将他带来我的营帐!”边喝一句,穆景行转身回了自己帐内。

  恭六随后将那人押去,穆济文穆济武自然也跟了去。营帐内,便只有穆家三兄弟,恭六,还有下毒的那人。

  穆景行一进帐子便取下佩剑,扔到恭六手中,然后坐回椅子里,冲着跪于地上的那人冷冷言道:“我这人,懒于玩儿一问一答的游戏,自现在起,但凡你知道的便全说出来,一柱香内有半刻冷场,这把剑便会让你再也开不了口。”

  说这话时,穆景行不急不气,甚至连眉头都没蹙一下。只是语气出奇的冷,冷的让人听一个字儿便想打寒颤。

  那人先是怔了怔,还心存一丝侥幸,可恭六的那把剑却未给他半分犹疑之机,忽地就刺向他的肩膀!

  “啊——”

  “怎么,想以身殉主,做个忠奴?”恭六讥刺了句,既而笑笑:“我数三下,再不招,下一剑可就刺你心窝子上了!”

  “一,二……”

  “招!我招!”

第66章

  那人一边捂着肩膀上的伤口, 止血, 一边开始老实交待。

  他记得穆景行的话, 故而这一张口, 他就不敢再停顿半刻!整整一柱香的时辰, 他知道的说了, 知道的不确切的也说些自己的臆测。反正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因着不能停,也没时间思考筛选,故而半点儿未曾隐瞒遮掩。

  直到那柱线香烧完了, 他才终于住了口,然后朝着穆景行叩了个头,哭道:“求大人饶命啊……”

  穆景行满意, 基本此人说的, 与他猜测的不谋而合,果真有甘州刺史的插手。他冷冷的道一声:“拖下去吧。”

  恭六便押上那人, 回头请示一眼如何处置。

  犹豫了下, 穆景行道:“看在他全招了的份儿上, 给他个痛快吧。”

  “大人?大人饶命啊……”边哭喊着, 那人便被拖出了营帐, 哭声越来越远。

  没多会儿, 恭六便回来复命,执行完了。

  穆济武气道:“一刀真是便宜那家伙了!居然为了这么点儿银子,就敢与外人勾结, 给马料下毒药!”

  “那不是毒药, 那是老虎尿。”穆景行边说着,起身踱了几步。

  “老虎尿?”穆济文与穆济武齐齐震惊,恭六也意外的狠。

  穆景行撩开布窗,往外看了看:“嗯,马儿天生最怕老虎尿的气味儿,只需在每垛上面滴上一两滴,整垛草马儿便不敢吃了。而且只一两滴,人是根本闻不见的,便是拿银针来验毒,也查不出什么。”

  “那……那现在如何是好?”说完穆济武挠头想了想,自己又答道:“咱们就拿着这些草料找甘州刺史要说法去!”

  穆景行斜他一眼:“你可有逮到他的人?做手脚的是咱们自己人,这种事他既然敢做,那便是抹净一切痕迹。就连与刚刚那人接头的,不也只称自己是卖粮草的?若非是那人偷偷看了他的腰牌,又怎会知他底细?”

  “那腰牌就是物证啊!”穆济武不解道。

  穆景行无奈的笑笑,转过头去没再说话。穆济文拽拽弟弟的胳膊,提点道:“在咱们手里握着的,那才叫物证。”

  穆济武恍然大悟,想通了,也就更绝望了:“那,那还能怎么办?现在这些粮草堆放在眼前,可跟烧干净了又有什么区别?!哎!”

  “烧干净了?”穆景行突然又扭头看一眼穆济武,眸中精光一闪,既而在穆济武的肩膀上用力拍了两下,笑中带着赞许之意:“好啊,那咱们就烧干净了!”

  闻听此言,穆济文,穆济武,恭六几人皆一脸茫然,满头雾水。

  半个时辰后,穆景行等人便出现在甘州刺史府。穆景行让门房以户部侍郎之名,去报给甘州刺史。

  大梁各州依人口、经济等划分为上中下三等,甘州属中州等级,中州刺史系正四品。故而若以穆济文和穆济武的五品官阶去报,便需在门外等候通传。而以户部侍郎的三品官阶去报,则可径直入前院先接受奉茶。

  门房的下人看过令牌后,恭恭敬敬的将来人引至正堂,并奉上好茶及糕点。

  穆济文和穆济武一时猜不透大哥是如何安排的,但心里笃信跟着大哥就没什么好愁的,于是就痛快吃喝起来。

  恭六则一直站在穆景行身后,四下里观望,时刻保持警觉。

  甘州刺史桐禹,一听是姓穆的来了,心里便打了鼓。原打算若是两位小将军上门求见,他便干脆称病不见了,可偏偏穆景行也跟来了!于是刚刚睡下的他,只得又换上官服,赶去正堂待客。

  进正堂后,桐禹客客气气的与三位来客见了礼,并请穆景行上座。这便佯作关切的问道:“穆侍郎,下官知晓二位将军正在赶赴北境的途中,不知连夜来我府上,可是有何要事?”

  桐禹明知故问,他自是知晓几人为何而来,也早就想好了说辞。

  只要穆景行提找他借粮草,他便推说自己府衙没养几匹马,所备草料也不多,便是都拿出来,也不够塞牙缝的。

  要是穆景行说让他牵头儿找官绅们募捐,他就推说前几日甘州最大的草仓走了水,如今草料紧缺,比粮食还贵!反正这也是事实。

  总之就是二个字:不借!

  然而桐禹笑嘻嘻的看着穆景行,等来的却是一句:“噢,本官送二位弟弟路过甘州扎营,恰巧想起甘州还有几笔税目没有核查,便顺道过来处理下公务。职责所在,怕是今晚要叨扰府上了,还请桐刺史多多配合。”

  听闻此言,桐禹先是愣了片刻,接着抽抽嘴角难堪的笑笑:“噢呵呵……既然是这样,那下官理当配合,理当配合。”

  “对了,本官还有一事要麻烦桐刺史。”

  “侍郎大人请讲。”

  “方才来的路上,本官见到几朵阴云压下,担心夜里会起雨淋了厩草,故而想借刺史府上的空粮仓一用。”

  “这……”桐禹迟疑了下,委实是想不到什么推脱之辞。

  一来,武将出征,沿途地方官需尽帮持之责。二来,穆景行直言借‘空粮仓’一用,显然是刚刚向下人打听过了,知晓府上粮仓已空了出来。

  可他心里明知那厩草有问题,避嫌都避嫌不及,居然还得帮穆景行保管一夜!这些厩草在他刺史府存上一夜,日后的问题他如何脱责?

  “怎么,难道桐刺史不想借?”穆景行的腔调立马冷了下来。

  吓的桐禹连忙挥手:“不不不,将军们为国出征,下官自当全力配合!”说罢,桐禹端起方几上的热茶来,匆匆递到嘴边儿,掩饰慌张。

  “哎呀!”痛呼一声,桐禹自椅子上弹起!饮的太急,竟忘了这茶是新添的,险些将杯子也甩了出去。

  “桐刺史慢些着……呵呵。”穆景行失笑。穆济文穆济武他们也笑出了声。

  “无碍,无碍。”桐禹放下茶杯,命人进来打扫,顺道带几位贵客去厢房先看看。

  看完厢房后,见几人满意,桐禹便与穆景行道:“穆侍郎,几位明日还要行军,不如先让两位将军休息。下官这就命人将账目送来侍郎大人的房里,大人核查完也好早些歇息。”

  “好,有劳桐刺史。”

  穆景行刚想转身进屋,又听到桐禹添了一句:“侍郎大人,厩草事关出征大事,府内人多也杂,下官生怕有什么疏忽。故而特意将整个西院空出,撤走所有下人,单独落锁。供诸位休息,也供存放厩草。”

  “呵呵,桐刺史费心了。”穆景行笑笑,转身进了屋。

  桐禹打的是何算盘他自然看得出,桐禹这是明知厩草被动了手脚,才特意躲的远远的。

  这也是桐禹唯一能想到的避嫌法子了。

  入夜后,西院因着没什么闲杂人等,格外静谧。只是四更的一片通天红光,将人惊醒!

  “走水啦!走水啦!”

  “西院儿走水啦!”

  “快救火——”

  ……

  一番折腾,西院的火彻底扑灭时,天也已然大亮。

  桐禹万万没想到,自己有心避嫌,对方却碰瓷儿碰到了这份儿上!

  如今一把火将草料烧了个干干净净,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总不能自个儿先捅出那些草料早就被动了手脚,是一堆废料?

  可不说出这些,草是在自家府上烧的,自己无论如何也脱不了责啊!如今已不是借也不借的问题,而是得赔,他得赔人家的!

  便是赔了,他还得落个延误军机之责。

  在正堂奉了茶,桐禹试图为自己开脱:“侍郎大人,这把火起的不明不白的,依下官看,定是有人刻意纵火!”

  穆景行尚且崩得住,可穆济文和穆济武却失笑。那自然是刻意纵火,说起来还得谢谢桐刺史撤走所有下人,让他们动手时连夜行衣和蒙面都省了。

  “噢?刻意纵火?”穆景行微微挑眉看着桐禹,奇道:“桐刺史是想说,甘州自你治理以来,治安便不怎么好?连刺史府都有人敢来纵火。”

  “不不不……”桐禹连忙摆摆手否认,“甘州治安一直良好,一直良好……”

  “一直良好?”穆景行又作不解状,问道:“那我怎么听说甘州最大的草仓,前几日也走了水?一连两场大火,这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