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大王
孩子长大一些,将考得不错的试卷给他签名,司元洲签过之后,问他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和爸爸一起出去玩。”
司元洲带他去游乐场,但进去不久,公司有紧急事件要处理,司元洲只好让助理陪着小孩,自己回去处理。
等他那几天忙完,再问孩子想去什么地方。
小孩摇头,说不想去了。
孩子交了朋友,唐家那个小姑娘。
很乖、很礼貌的小女孩,热情活泼。
后来她搬走了,孩子问他能不能把她留住。
司元洲告诉他,不能。
但他们可以去同一所小学,以后一起上学。
等孩子转去那所学校,发现唐家小姑娘有了新朋友,他又要转回去。
司元洲想到严家那个养得灰蒙蒙的孩子,将严启航接来给自家孩子当玩伴,男孩子摔摔打打,有什么事很快就过去了。
正如他所想,两个孩子打架打成一团,渐渐和谐相处,同进同出,互相维护,这样的感情更加稳固。
再等孩子长大一些,渐渐显出几分跋扈。
玩得越来越肆意,不爱去学校,整天去酒吧,开始打架逃课。
司元洲希望他能找到目标,像小航一样。不要在最好的年纪虚度青春,让他转学,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他喜欢唐圆圆,又比不过与她青梅竹马的祁望,在新的学校继续我行我素,让老师校长意见不断。
唐家濒临破产,孩子问他唐家的事麻烦吗?
司元洲说,不麻烦,如果希望他出手帮忙,就好好学下去,不要再搅风搅雨,只要他犯错,唐家就全家一起喝西北风。
他在体检中查出多发性骨髓瘤,中期,没有治愈的可能,只能通过治疗延长生存期。
他没有时间等孩子长大,他一旦倒下,这个孩子会从云端落下,一定凄惨无比。所以只能让孩子意识到,想获得什么,必须付出相应代价。
那段时间很平静,父子之间关系降到冰点。
直到高考结束后。
他为了救唐圆圆过失伤人,致人重伤。
司元洲前所未有的失望。
为了一个明显心有所属的女孩子,完全不考虑后果,不考虑自己的安危,没想过自己的未来,差点要了另一个人的命。
心情不好就喊严启航一起逃课,将小航的未来也搭上了,两个孩子之间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毫无隔阂。
“你为什么不能让我省点心?”
“没让你管我,你可以不管。”
两人不欢而散,司元洲将孩子送出国,希望他离开避风港以后能清醒清醒,也趁这个时候脱离舆论风波。
等过几年再从国外回来,至少有了独立生存的能力,有他留下的基金、股权、不动产,后半生无虞。
司元洲安排好了一切,等待死期来临。他不需要孩子得知他身患重病后的忏悔,那没有意义。
看到孩子因为一身反骨,怀着怨气,在国外站稳脚跟,专业课考第一,他只会欣慰,至少等他离开,孩子能好好活下去。
他名下的私立医院忽然告诉他,骨髓配型成功,再进行一场手术,可以继续延长他的生命。
父子之间只有50%的配型成功机率,国内还有司若尘以前存的血样,他们之间重合率不高,不能手术。
在他彻底放弃的时候,又重新有了希望。
手术之后,存活期限再度拉长,只要不复发,或许可以再活好几年。
司元洲开始做慈善,定期催国外的孩子体检,希望他不要继承这样的基因。
然而孩子出国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就像司元洲当初说的省心,他真让司元洲省心了,父子之间没有多余的话可说。
多发性骨髓瘤有遗传因素,很少在四十岁以前发病,他的父母因为意外离世很早,太早远之前的长辈无法追溯,只希望病终止于他这一代。
直到白槿萱有私生子这件事爆出来。
他听得头痛,打算压一下消息,仔细查下去,才知道当初的干细胞移植是脐带血。
白槿萱居然生了一个孩子!
年轻时他在医院冷冻库留过样,后来没想过再要孩子,几乎彻底忘记了这件事。
没想到白槿萱会疯成这样,生一个孩子,再用脐带血配型,一直隐瞒到现在。
生完孩子后,她继续忙着拍戏,将孩子交给保姆照顾。后来,保姆被人买通,将消息爆出去,白槿萱跌进谷底,事业全毁。
她的妹妹没有救回来,白槿萱自那以后就有些偏执,精神状态一直不好,严重的时候要吃药治疗。
司元洲不放心她独自生活,让人看顾了一段时间,见白槿萱重新振作起来,开始工作才放手。
眼睁睁看到她走到这一步,司元洲又气又怒,但也发不出火,只觉得痛心。
第一次看见白槿萱的时候,她还是个婴儿,小小一团。很快就长成可爱的小孩子,从隔壁爬来他家,在草坪里滚得乱七八糟,像只花猫。
她开始背着小书包上幼儿园了。
每天回家后隔着院门在外大喊:
“元洲哥哥,我回家了!”
“我今天得小红花了!”
那时他父母离世不久,小孩子的声音格外清脆生动,她像探险一样在他家爬进爬出,被她哥哥拎走时总是四肢挣动,像只不情愿的乌龟。
“要是你是我哥哥就好了!”
“我不喜欢他,总说我仪态不好,还打我的手。”
等他结婚时,白槿萱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撒花瓣,说自己长大了也要像大姐姐一样,穿漂亮的裙子,当最幸福的新娘,嫁给最好的人,比他年轻,比他爱笑,但要像他一样好看。
但她现在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眼里没有一点光彩,再看不到一点小时候的影子,甚至去做生孩子这种蠢事。
“我不能让你死。”
“你想怎么处理这件事都可以。”
被他发现,她没有多慌张,只有一种冷静到极致的平静。但这种平静只是佯装出来的坚强,她不会照顾孩子,在他注视下手忙脚乱。
孩子哭的时候,她哄不好,跟着情绪崩溃,歇斯底里大哭起来,像要把这辈子的所有心酸和痛苦都哭出来。
“除了你,没人在乎我的死活,你要是死了,我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这么好,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事?”
“我什么都没有了,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白槿萱红着眼睛看着他,有种近乎疯狂的执拗:“我希望你活着,只要有一点希望,哪怕能多活一天,难道真的不能有奇迹出现吗?”
“我听说别人可以活十年活更久,为什么你不可以?”
“我什么都不在乎了,你就当我发疯吧!我要你活着,能活一天是一天,多一刻多几分钟也好……”
等她哭过平静下来,司元洲问:
“你打算怎么办?”
即使做了手术,他的病也有复发的可能,到时候最多只能再活两三年。
白槿萱作出这样的选择,完全在他预料之外。
白槿萱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也做了规划:
“我已经存了很多钱,可以照顾好小孩,很快会带他出国,去新加坡这种比较适合生活地方,不会有人知道这是你的孩子。”
“你好好治疗,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已经没法相信任何人了,以后也不会和谁结婚,这个孩子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会好好照顾他。”
“……”司元洲沉默。
白槿萱真能照顾孩子?
她自己都没活明白。
司元洲很快做了决定:
“我会让孩子上户口,不会举办婚礼。”
“以后你再去国外只是丧夫,世上不是只有我是好人,你还年轻,总会遇到的。”
“这两年你暂时留在国内,多学点东西,免得出去被人骗。”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司元洲让人多给白槿萱教点商务课程,请了专职育儿的阿姨教白槿萱怎么照顾小孩。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安排好一切,只希望在离世之前尽量周全,以后白槿萱会带孩子出国,到时候儿子回来,两边没有交集,互不影响。
但他的儿子回来了,从少年变成青年,已经显出一种英挺锋锐的俊美。
他看着白槿萱、看着那个小孩,看着司元洲,眼神嘲讽,极近冷酷。
白槿萱想解释,司元洲叫住她。
“让他去吧。”
“他恨我的时候,格外争气一些。”
但司元洲没想到,会听到孩子的死讯。
在他还在治疗的时候,他终于为之骄傲的孩子,二十多岁就死了。
死在最好的年纪,死在拿到奖项之后。
就那么轻飘飘的放弃了生命。
这大概是世间最残忍的报复。
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司元洲彻夜难眠,形销骨立。
将绝大部分预备留给长子的遗产一一捐出,设立了各种治疗罕见病、治疗癌症的基金。
人生最后一段路,他只想独自渡过。
上一篇:继兄
下一篇:内娱完了,发疯很正常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