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听金坎
“这点小事，你客气了。待会我去喊媛媛姐妹过来，咸鱼就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
“不不不，是我麻烦你，咸鱼不值钱，都是我男人闲暇时钓来的。”郝佳玉坚持要送咸鱼，“我得去上班了，真的不好意思，太麻烦你了。”
放下东西，郝佳玉看了眼天色，急忙忙地跑了。
徐美珍也抬头看下天，才刚蒙蒙亮，估计六点左右，郝佳玉做什么来着？怎么那么早上班？
她想到了，郝佳玉在食堂上班，难怪要起那么早。
食堂可是个好地方，在很多人吃不饱的年代，食堂的一些人可以吃得油光满面。
不过她看郝佳玉这人，不像是会有太多小心思的。
思绪这么一过，徐美珍提起咸鱼看了眼，好家伙，至少有三斤重，看来郝佳玉很实在。
洗了把脸，徐美珍开始做早饭。
徐瑶起来时，早饭已经做好，看到有咸鱼，顿时亮了眼睛。
她知道家里条件比大院其他人要好，但早上有咸鱼吃，还是让她很意外，毕竟鱼也不便宜。
得知原委后，徐瑶由衷地夸道，“妈，你真厉害，做饭好吃，还会做书包。”
徐美珍轻轻地刮下女儿的鼻子，“快去洗脸吧，奶奶他们都洗好了。”
姚虹在一旁轻笑，心想还是闺女贴心，她那三个孙子，可不会说那么暖心窝的话。
早上稀饭配咸鱼，吃过饭后，徐瑶跟着奶奶去洗碗。
事情做完时，曾婷婷牵着妹妹来了。
曾婷婷姐妹都是圆脸，妈妈有交代过，绝对不能在别人家打架，所以曾婷婷很懂事地牵着妹妹。
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徐美珍问了两个小姑娘想要什么图案，便开始裁剪。
徐瑶在一旁帮着打下手，没过多久，曾婷婷和曾媛媛开始打哈欠。她让她们回家等着，她们却不肯。
“我不走，要第一时间看到我的书包。”曾婷婷期待很久了，“你叫徐瑶是吧，我妈说我们要一起读一年级，看你那么瘦，肯定容易被人欺负。不过你放心，以后你喊我一句婷婷姐，我就在学校罩着你！”
曾婷婷很有义气地和徐瑶挑了个眉，惹得徐瑶快笑出来。
“好的婷婷姐。”徐瑶配合地喊了一声。
“真乖。”曾婷婷对徐瑶印象还蛮好，长得白白嫩嫩，说话也软软的好听，最主要是听话，不像曾媛媛，什么都要和她抢。
徐瑶没想到，还没上学，先认了个姐。
不过曾婷婷蛮有意思的，小姑娘说话一套一套的，像个小大人。
徐美珍熟能生巧，很快做好两个书包。
按照曾婷婷姐妹的需求，曾婷婷的书包缝了只小老虎，曾媛媛则是小猪。姐妹俩都很喜欢，特别是曾婷婷，她看到过其他人的，要么布很旧，要么就是做得很丑，反正都不如她的好看。
小姑娘爱漂亮，曾婷婷姐妹得了书包，在徐瑶这里玩了好一会儿。
到饭点时，徐美珍本想留她们吃饭，但曾婷婷说家里留了饭菜，妈妈交代过，不能在别人家吃饭。
和徐美珍说了谢谢，曾婷婷带着妹妹回家去了。
大院里，一共有五个七岁的小孩。
徐瑶他们有了新书包，王前进和许二宝也想要。
但李芳刚和徐美珍吵过，自然不会找徐美珍帮忙，自己给王前进缝了一个，只是他家没什么好布，一件破了的秋衣做的书包，还打了几个补丁，王前进哭了好一会儿，最后被他爸打了一巴掌才不哭。
于荷花倒是带着许二宝找来，但已经是傍晚，徐美珍说第二天要上班，便婉拒了。
许二宝鼓着脸回家，看到他奶奶就开始闹，“奶奶，徐美珍不给我做书包！”
于荷花微微皱眉，“二宝，你要喊婶婶。”
“我才不要，她不给我做新书包，她就是坏人！”许二宝看到杨望秋的新书包了，书包很好看，还有杨望秋的名字，他也很想要。
于荷花面露为难，徐美珍要上班，确实没时间。
林婉没好气地看了眼儿媳妇，“没用的东西，她是明天去上班，又不是现在就去。晚上帮着做一个，会死吗？”
“二宝别哭了，奶奶帮你走一趟。”
带上布料，林婉去了后院，只是她刚敲门，姚虹就出来说徐美珍睡下了。
“怎么睡那么早？”林婉皱紧眉头。
“美珍明天要上班，她想早点睡。”姚虹微笑着道，“你儿媳不是没上班，让她帮二宝做嘛。”
“她......”林婉听得出姚虹的推迟，心里不高兴，但面上还是勉强地笑了下，“嗯，我回去让她做。”
房间里的徐美珍，听到林婉走了，轻声哼了哼，“我又不是冤大头，吃力不讨好的事才不干。”
她确实困了，打了个哈欠去躺下，开始期待上班的日子，说不定能在七零年开启事业的第二春呢。
第14章
徐瑶醒来的时候，妈妈已经出门上班了。
早饭有咸菜和咸鸭蛋，徐瑶吃了一碗稀饭，跟着奶奶去买菜。
同行的，还有杨望秋。
家里还有肉，姚虹只打算买点青菜。
供销社里看了又看，儿媳不在家，今天要她做饭，买了点冬瓜和小青菜，刚出供销社，就遇到穿着便服的赵团长。
“婶子早，我来帮你提。”赵合言打了招呼，接过姚虹手里的菜篮子，再去看杨望秋和徐瑶，小姑娘雪白可爱，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他却有种熟悉感。
他不由多看几眼，直到姚虹问话，他才回神。
“合言，你这是休假了吗？”姚虹关心地问道。
“嗯，今天开始休假。”赵合言面色疲倦，他刚下火车。
姚虹顿时了然赵合言过来的目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合言啊，你别怪阿姨多嘴。找你妹妹要紧，但你自己的个人生活也要注意。你和立廉一样年纪，他都四个孩子了，你还是孤零零一个人。下班了回家，连个热饭热菜都没有，日子多孤单啊。”
这样的话，赵合言听了不要太多。
当年为了引开坏人，他把妹妹藏在一个草垛里，等他再回去时，就找不到妹妹了。至今回想起来，任然愧疚到夜不能寐。
他知道姚虹也是好心，傻笑一下，没接这话。
“你看你，每次说到这个，你就不说话。”姚虹无奈地摇摇头，“罢了罢了，婶子不多说这个了，你既然来了平城，就跟婶子回家吃饭。”
赵合言刚张嘴，姚虹又道，“不许说不啊，你和立廉关系那么好，上家里吃饭是应该的。婶子没本事帮你找妹妹，给你做顿饭还是可以的。”
顿了下，姚虹哈哈笑了一声，“你放心，婶子和儿媳妇学了做菜，厨艺长进不少！”想到以前的厨艺，姚虹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那就多谢婶子了。”赵合言不好再推辞，笑着应下了。
一路上，徐瑶不时往赵合言那看两眼。
能当团长的人，肯定很有本事。
而且这个年代，当兵是很吃香的，更别说是团长了。
回家后，徐瑶殷勤地给赵合言倒茶。
赵合言没见过那么乖巧的小女孩，突然有点羡慕杨立廉，他要是有个那么可爱的女儿，肯定捧在掌心里宠。
“你叫瑶瑶吧？”赵合言摸了摸口袋，这次没有带礼物来，掏出五毛钱，“叔叔这次没买好吃的，这五毛钱你拿去和哥哥们买零嘴吃。”
“我不可以要哦。”徐瑶摇头拒绝了，“妈妈说过，不能要别人的钱。叔叔来做客，奶奶很高兴，我们也很开心。”
赵合言自己没孩子，没想到别人家的小姑娘那么让人喜欢，哈哈笑了下，看姚婶子在厨房忙，他先出门了一趟。
没过多久，他提着一大袋吃的回来。
姚虹这会已经炒好菜，儿媳中午不回来吃，但有赵合言在，还是炒了一碗肉，把最后一块咸鱼也给蒸了下，还做了鸡蛋羹和冬瓜汤。
看到赵合言提着吃的进来，她赶忙道，“你这个人啊，跑去买什么东西，快去看看，能不能退了？”
“婶子，这是买给侄儿侄女吃的。他们不是要开学了，我这个当叔叔的，表示表示。而且你看，我都拆开了。”赵合言刚打开袋子，杨望秋探头看过来，“哇，有大白兔和麦乳精！还有山楂卷！”
赵合言买了好些吃的，他把袋子递给杨望秋，“待会吃完饭，你们几个分一下。”
徐瑶也看了眼袋子里的东西，粗略算了下，少说要五块钱。
五块钱是什么概念？
是她妈妈三分之一的工资；没有肉票，也可以买五六斤肉。
这个赵团长出手可真大方，她喜欢！
不过，吃完午饭，赵合言就要走了。
姚虹知道赵合言忙着找妹妹，没有多留，送赵合言出去，“合言啊，在平城就过来吃饭，你住的也不太远。东西就别拿了，不然婶子要生气了，一个人得好好照顾自己。”
一步路一句交代，姚虹看着赵合言远去的背影，再一次叹了口气。
一旁的徐瑶，好奇地问了句，“奶奶，赵叔叔的妹妹走丢多久了？”
“我算算。”姚虹牵着孙女往家走，一边数着手指头，感叹道，“有二十六年了，都是建国之前的事了。那么多年过去，他还不肯放弃，你赵叔叔啊，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长叹一声，“希望他能早点找到亲妹妹。”
“我也会帮赵叔叔祈祷的。”徐瑶抬头去看奶奶。
“嗯，我们瑶瑶最惹人喜欢了。”姚虹刚进屋，看到两个孙子嘴边都摸了一圈白色的麦乳精，瞬间又暴躁起来，“你们不是刚吃完饭吗，怎么又吃？都给我放下！”
杨望秋缩了下脖子，但麦乳精太香了，他舍不得放下，冲奶奶嘿嘿笑着道，“赵叔叔买来给我们吃的，早吃晚吃都是吃嘛。”
杨守春附和道，“望秋说得对。”
姚虹深知这两个孙子的性格，就算她藏起来，也会被他们找到，干脆先分成五份，“我告诉你们两个，不许抢妹妹和听夏的，不然我揍到你们屁股开花。”
杨守春努努嘴，杨望秋是一口答应下来。
徐瑶抱着她那一份，要分给奶奶。
姚虹看着如此懂事的小孙女，心都要化了，“奶奶不吃，瑶瑶留着自己吃。”
“奶奶不吃，我也不吃。”徐瑶放下那堆糖果，弄得姚虹没办法，才剥开一颗糖放嘴里，真甜啊，嘴里甜，心里更甜。
这不比小子们贴心？姚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