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听金坎
徐美珍呢,本来是想在杨立廉面前温柔一点,但拖油瓶三个字,触碰到她的底线。拖着一根木棍,徐美珍就往前冲,若不是杨立廉拉住她,她就直接干过去了。
“闭上你们的狗嘴,想讹钱,做梦去吧!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家子烂货!”
在徐美珍刚到大院时,所有人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漂亮。
她长得唇红齿白,眼睛大又亮,身段也婀娜多姿,看着柔柔弱弱,很好占便宜的感觉。
连姚虹,都觉得新儿媳很温柔,说话时总是笑盈盈的,看着永远都不会生气的样子。
但现在徐美珍骂人的架势,比李芳两口子还要凶悍。
杨立廉有那么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姚虹倒是先回神,为母则刚,王家人一直喊徐瑶拖油瓶,儿媳妇生气也正常。
姚虹走到儿媳妇边上,安抚地拍拍儿媳妇,“你别和他们生气,他们啊,什么便宜都想占。今天的事,就是喊警察来,我们也不怕。瑶瑶那么乖巧的一个女孩子,眼睛都哭红了,明眼人都知道是王前进动手了。”
“就是。”杨守春也站到他奶奶边上,冲着李芳身后的王前进喊道,“王前进你有本事别躲,欺负一个小女孩,算什么本事?你他么要是不出来道歉,以后我看你一次打一次!”
杨望秋是大哥说什么,他附和什么,挨着他大哥,昂起头,“对,我也看一次打一次!”
一大家子五口人,站成一排,紧密地挡在徐瑶的前面。
唯一没有冲上前的杨听夏,也站在徐瑶的边上,皱着眉和徐瑶说了句,“别怕。”
突然之间,徐瑶的鼻头有点儿酸。
她知道其他人并不是纯粹地出于爱她才站出来,但被那么多人护着的感觉,说实话,很爽。
而这时,南屋的秋茵揉着眼睛出来,不耐烦地道,“在梦里就听到你们吵吵闹闹,我说李芳和王建设,你们闹什么呢,也不看看徐瑶多乖一个小姑娘,她怎么可能踹你家王前进?”
前院的几户人家,也闻声赶来。
钱庆花问了句怎么回事,秋茵便立马转述一遍听到的,最后总结,“反正啊,我是不信徐瑶会踹人。”
钱庆花等人一起看向徐瑶,小姑娘好像很害怕,紧紧捧着几颗红枣,对上他们的目光,立马胆怯地躲开。
瞧瞧,那么娇弱的小姑娘,就是被欺负了,也不可能还手的。
钱庆花帮着徐瑶道,“李芳,你家孩子主动惹事,你不想着道歉,怎么还讹钱呢?”
但她声音弱弱的,刚说完,李芳就回怼道,“要你多什么嘴,你生不出儿子,哪里懂我孙子的好!”
“你......”钱庆花不善争执,被李芳说得满脸通红,瞥开头去。
前院东屋的林婉和她儿媳于荷花也来了,他们一个大院住着,自家的二宝和王前进一样大,时常会听二宝说王前进抢人吃的。
林婉年轻丧夫,后来改嫁过一次,但好景不长,二嫁的老公也意外过世了。从此,就有不少人说她命硬克夫,李芳就是最嘴碎的一个。
所以林婉很讨厌李芳。
不过林婉和姚虹的关系也不好,林婉看上对门的单身汉,但那个单身汉对姚虹有意思,一直不太搭理她。
现在看到两家闹起来,她乐得看热闹,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哎呀庆花,你插什么嘴,他们都厉害着呢,你快和我站一边点。”
钱庆花被拉到一旁,为难地去看杨家人。
林婉哼了哼,正要往后靠时,身后突然飘来一阵尘土,回头看到是秋茵在扫地,捂着鼻子道,“秋茵你干什么,没看到这里站着人吗?”
秋茵竖着扫把,头也不回地转身,“我可没看到人。”
“你!”林婉刚想和秋茵争辩几句,就看到她对门的何继武来了,瞬间变了个语调,娇娇柔柔地喊了句,“继武哥,你来了啊?”
何继武今年五十七,一直单身没结婚,头发还乌黑发亮,每天早上都要绕着片区跑一圈。
他冷淡地和林婉嗯了一声,就去看姚虹,殷切地问怎么回事。
姚虹简单说了刚才的事,再去看李芳夫妇,“我最后说一次,你们要讹钱,就报警。即使让你儿子王向东来上门,我也不怕!”
李芳气到涨红脸,以前她还敢继续闹,但杨立廉回来了,她真不敢先动手,纠结地去看她男人。
王建设也忌惮杨立廉,“好,你们杨家仗势欺人,都给老子记住!”
“王建设。”杨立廉刚才是出于修养,才喊李芳为李婶,现在他不打算给王家人面子了,“我警告你,如果你敢欺负我的家人,我一定让你们全家都不敢再出门!”
他中气十足,放下话,就牵着老婆转身,再去看儿子们,“你们也回家。”
杨守春哦了一声,见王前进看过来,立马举起拳头,吓得王前进飞快地跑进房间。
两家人散了,其他人没热闹看,秋茵第一个回了家,林婉则是和何继武并排走,“继武哥,你刚才没看到,姚虹可凶了,我真没想到,她会那么彪悍诶。”
何继武嫌弃地瞥了林婉一眼,林婉看着温柔,但她命硬啊,他可不敢和她有什么,一句话都没说,何继武加快步伐王家走。
林婉的热脸贴到冷屁股上,余光瞥见儿媳妇在看她,没好气地道,“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回家做饭,大宝二宝都快回来了。”
“好的妈。”在婆婆面前,于荷花向来胆怯,婆婆说什么,她一句反驳都不会有。
院子里的人散了,杨家人都坐在大厅里。
他们和王家人一个院子里住着,那么多年,一直都矛盾不断。
现在家里多了两口人,特别是徐瑶,小姑娘长得好,人也乖,杨立廉和姚虹都很喜欢她。现在看徐瑶挨着她妈妈坐,一直不吭声,让杨立廉好生心疼。
杨立廉蹲在徐瑶跟前,他不太会说好听的话,但知道徐瑶被吓到了,尽量用自己最温和的语气,安抚道,“瑶瑶别害怕,以后叔叔不在家,就让哥哥们保护你,好吗?”
第7章
徐瑶看向对面的杨家三兄弟,杨守春歪着头看外边,杨听夏还是在看书,杨望秋则是蹲在地上玩石子。
嗯......
她觉得......
“杨叔叔,不用啦,我可以保护我自己的。”徐瑶真诚地看向杨立廉,她是真的不需要,靠对面那三个,还不如靠自己。
“要的,瑶瑶那么可爱,等你去读书,那些男孩子肯定都想和你玩。瑶瑶不用害怕麻烦,他们以后就是你哥哥。”杨立廉回头看了眼三个儿子,叫了句守春,“你说是不是?”
杨守春努努嘴,下巴微微昂着,哼了一声,没说话。
杨立廉瞬间皱眉。
姚虹看气氛僵持起来,拽着小孙子起来,“望秋,中午和你说的话,你还记得不?”
“啥?”杨望秋的大眼睛眨了眨,发出天真的疑问。
姚虹举起拳头,差点没忍住,一个眼神瞪过去,杨望秋才想起来奶奶交代了什么。
“对不起徐瑶,我中午不该对你凶。”杨望秋走到徐瑶跟前,“奶奶说,如果你是拖油瓶,那我们兄弟三个就是爸爸的拖油瓶,以前我没想到这个,但我现在知道了。大家都是拖油瓶,我不该因为这个看不上你。”
他说得很认真,奶奶怎么和他说的,他也怎么转述,完全没想过要不要换一个说法,或者不说这些,更没注意到,一旁奶奶的脸都尴尬到红了。
杨望秋想的很简单,别人说徐瑶是拖油瓶,以后吃他家的、用他家的,他觉得有道理,所以气愤徐瑶来占他家便宜。现在知道自己也成了拖油瓶,他家还是三兄弟,那就不好再说徐瑶是拖油瓶了。
众人听完杨望秋的话,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特别是姚虹,脸颊滚烫,都不敢去看儿媳妇是什么表情。
徐瑶再一次肯定,杨望秋不聪明。
同时,她想到是奶奶和杨望秋说的,那说明,奶奶并不觉得她是个拖累,奶奶能有个平等的心态,对她、对妈妈都是好事。毕竟过两天,杨叔叔就要去部队,她们母女和奶奶的相处时间会更多。
徐美珍也听出婆婆的好意,笑着说,“我们过自己的日子,不用听别人怎么说。”
“就是。”姚虹见儿媳妇给了台阶,立马接话,“特别是望秋你,别谁的话都信。何大宝兄弟都坑了你几次,你也还会信,真是笨死了!”
杨望秋抬头,鼓起脸,“奶奶,你又说我笨。你再这样说,我真的要更笨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姚虹笑着哄道,“你和妹妹马上要读一年级,以后你当哥哥了,在学校可要护着妹妹。”
杨立廉也点头说是,“对啊望秋,你以后是哥哥了。”
杨望秋一直是家中最小,突然间当哥哥了,小嘴高高翘了起来,高傲地看向徐瑶,刚要说点什么,听到大哥咳嗽一声,立马跑回大哥边上。
还好大哥提醒,不然他都忘了,徐瑶就算不是拖油瓶,那也是外人。
杨立廉看儿子们如此,发愁要怎么解决时,徐美珍起身,说该去做饭了。
徐瑶立马表示去帮忙。
杨立廉跟着母女俩去厨房,他还没开口,徐美珍先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望秋年纪还小一点,但守春比较大了,一时间要他接受家里多两个人,没那么容易。慢慢来,不着急的。今天守春会帮瑶瑶说话,说明他心地是好的。”
“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杨立廉满脸歉意,“我每年只回来两个月,他们小时候还听我的,现在反而更听守春的话。”
“没事,他们还小,以后会懂的。你别站这里了,厨房本就小,快出去吧。”徐美珍拍了下杨立廉的胳膊,紧实的肌肉让她忍不住捏了一下。
徐瑶看着浓情蜜意的两人,这下轮到她咳了一声,杨立廉才红着脸出去。
厨房是用木板在院子的东北角,另外隔出来的。
他们和王家,各占一半。
因为面积小,两家人中间只隔了一层木板,很好听见隔壁的说话声。
杨家有灶台,也有煤球炉子,大部分都是烧煤球。
徐瑶往炉子里丢了两块煤球,坐在小板凳上,刚要说话,就听到隔壁骂了起来。
“你还有脸告状,被一个小姑娘打了,你不丢人,我都丢人。”
是一个年轻点的女人在说话。
随后才是王前进哽咽的声音,“妈,你怎么也骂我,我又不知道她会踹人。下次我看到她,肯定让她哭着求饶。”
“你可别闹腾了,马上就要去念小学了,以后好好读书,别像你爷爷和爸爸一样,大字不识几个,一辈子都在烧锅炉,害得一家十口人,挤这个破房子。”孟红英说着,用力剁几下白菜,像是在出气一样。
王前进蹲在地上,擦了眼泪鼻涕,“那我肯定不一样,奶奶都说了,我以后是要读书当领导的,至少是个保安队的队长!”
隔壁的徐瑶,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出来。
“谁在笑?”王前进冲出厨房,看到窗户里在做饭的徐美珍,并没看到坐着的徐瑶,面对大人,他瞬间没那么嚣张,“你......你刚才笑什么?”
徐美珍举起手里的菜刀,半眯起眼睛,她刚瞪过去,王前进瞬间跑了。
“妈,她吓唬我!”
“谁啊?那么缺德吓小孩子?”孟红英系着围裙走出来,看到也在做饭的徐美珍,撇嘴哼了一声,“原来是杨家的新媳妇啊,你做饭就做饭,吓唬小孩做什么?”
“砰!”
徐美珍举起刀,再用力剁下,发出一声巨响,孟红英下意识地缩起脖子。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吓他了?”徐美珍道,“要不你让他过来,我拿到在他脖子上比划两下,你再来找我吵架?”
孟红英看看徐美珍,又看看徐美珍手里的刀,心底不受控制地发怵,“疯子。”她懒得计较,锅里还煮着饭呢。
徐美珍说了句欺软怕硬,继续忙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