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他害怕司徒佑会在这最后一道密信中动手脚。
不怕死的人到死都没怕过。
怕死的人,活的这样小心翼翼。
鹤杨氏看出自家老爷那份担心,“老爷,我来。”
听到这句话,鹤柄轩苦笑,“若夫人涉险,老夫活下来还有什么意义。”
鹤柄轩依原法将匣盒打开,里面的确是司徒佑留给他的密信。
‘暗蝎,你在这里所作所为我皆已回报北越帝,不得天杼全图,你难辞其咎。’
只这一行字,却叫鹤柄轩脸上露出愠怒之色,声音低冷,“他越矩了。”
北越细作体系有严格的等级制度,下一层绝对不能越过上一层传信,这条中有一特别标注,暗蝎是北越在大周细作之首。
司徒佑作为暗狐狐首,不该越过他,直接向北越传信。
哪怕没有暗蝎,司徒佑也只能把消息传到北越专门收集各国细作的官员手里,而不是直接传给北越帝。
鹤杨氏接过鹤柄轩手里密信,不免担忧,“老爷,他当真……能把信传给北越帝?”
鹤柄轩皱起眉,“按道理他没有途径,可……可毕竟老夫与北越帝联络还是在以内膛图投诚的时候,之后再无联络,如今已经二十年,我也很难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
“万一真能,也不知道他都跟北越帝说了什么!”鹤杨氏也跟着紧张惶恐。
鹤柄轩拿回鹤柄轩手中密信,置于烛芯销毁,“司徒佑这是临死将了老夫一军,如今暗蛇蛇首跟暗狐狐首皆败露,老夫若不给北越帝一个满意答案,必然会被北越帝执意我倒戈大周。”
“不会吧……”
“老夫在大周官居宰相,在外人眼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北越帝有这样的怀疑也不是不可能。”鹤柄轩神色阴郁,“若我不拿出天杼全图当作交代,我便也交代了。”
“那……那可怎么办?”鹤杨氏惊慌不已。
“夫人且备纸笔。”鹤柄轩面色陡寒,低声道。
鹤杨氏当即起身走过去,回来时将纸铺好,手中狼毫递给鹤柄轩,“老爷这是给谁去信?”
“赫连泽。”
司徒佑死了,苏玄璟昏厥在他身上之后被黑衣白衣送回花间楼,且带了李舆的话,说是无大碍,歇歇就好。
雪姬守在床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床榻上,苏玄璟蓦然睁开双眼,身体也跟着坐起来,额头尽是细密冷汗,随他坐起来的姿势顺着鬓边流淌。
黑夜无声,月光透过窗棂洒下如碎银般的光芒。
苏玄璟无声坐在床边,略有急促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他垂眸,看向自己落在锦被上的双手,脑海里尽是他疯狂刀刺司徒佑的情景。
没有复仇的喜悦,他只感觉自己的心,异常冰冷。
冷到似有一层冰冻结在他周身,如坠冰窖。
雪姬睡的沉,苏玄璟却异常清醒。
他就那么坐着,眼睛漠然盯着自己那双手,很久很久……
第一千五百九十章 钱上没吃亏就好
天牢里,宋相言跟戚枫开始陆续放人。
那些被他们抓进来的武将原是怨声载道,可在知晓司徒佑是北越细作之后,屁都不敢使劲儿放,大家都在朝中作官,多少都会有些来往,尤其司徒佑待人还算真诚,与他往来的武将简直不要太多,言谈间有没有泄漏机密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司徒佑死的决绝,宋相言没能从他嘴里套出半点消息,但在面对那些武将时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截然不同,那副‘我全都知道了哈哈’的表情让武将噤若寒蝉。
当然。
放人是有条件的,既是抓了就不能轻易放,免得再抓时落得个反复无常的恶劣名声。
宋相言坐镇天牢,戚枫指挥上官宇搜府。
搜一个,放一个。
此时刑室里,司徒佑的尸体正停放在木板床上,脖颈往上还算好的,往下看惨不忍睹。
彼时苏玄璟手中刀刃比匕首还要小上几倍,若不是被扎了百十来下,断然不会出现这种血肉模糊,连停跳的心脏都隐隐可见的效果。
萧臣独自坐在木板旁边,身体微曲,双肘抵住膝盖,双手握拳叩住下颚,目光紧紧盯住司徒佑的脸。
他一遍一遍复盘今晚发生的事,脑海里不断回想司徒佑死前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甚至是眼神,毫无破绽。
仿佛他真就是那个北越细作,真的不能再真,无懈可击。
萧臣看了眼挂在刑架上的何尧。
在何尧知道司徒佑把他的秘密暴露出来的时候,羞愧至极,一时急火攻心吐血死了。
外面嘈杂声不断,却似被那道房门完全屏蔽。
萧臣无声坐在那里,静默看着司徒佑的尸体,久久不动……
一场风波,大起大落。
御翡堂二楼隔间,乞丐被大街不时来往的车毂传来‘嘎吱’声扰的睡不着觉。
他干脆起身,唤出师媗。
“什么情况?”哪怕昨夜逼出七瓶竹叶青,乞丐还是受酒醉影响睡的特别沉。
只能说他终归不能将所有喝下去的酒,一滴不剩逼出体外,再加上昨晚贾万金为得那单生意也真能把他豁出来,十瓶竹叶青他喝了七瓶,贾万金喝了三瓶。
结果一出来,贾万金吐成狗。
‘你为什么替我喝?’
‘五十两一瓶的竹叶青,你还想独吞?’
都说酒后吐真言,乞丐终于明白在他替贾万金喝酒的时候,贾万金的心理状态居然是这样的……
“回主子,司徒佑死了。”这事儿发生在后半夜,师媗得着消息时乞丐已经睡着了,她便忍着没说。
乞丐蓦然抬头,愣住。
师媗便将天牢外面发生的事原原本本重复一遍,尤其说到苏玄璟时,师媗都有些诧异,“苏玄璟竟然没有给司徒佑活命的机会,表现出来的状态毫无理智,近乎癫狂。”
乞丐皱起眉,淡雅清绝的眸子微微眯起,“司徒佑是暗蝎?”
“司徒佑非但知道天杼,还承认当年是他下令杀了苏玄璟的父母,这种事只有暗蝎才知道。”师媗觉得司徒佑就是暗蝎。
乞丐轻轻吁出一口气,身体朝后靠了靠,手搭在桌面上,“不知道为什么,司徒佑是暗蝎这件事,我为何如此难以接受?”
师媗倒觉得正常,“许是他隐藏的太深?”
“不是。”
乞丐摇摇头,“像司徒佑那种看起来没什么存在感的清俊淡雅又温柔和善的人,一般不都该是炮灰的角色么,什么时候变成主角了?”
“可能是他伪装的好……”师媗觉得自家主子最近可以看了些不该看的话本子。
乞丐摆摆手,“是不是暗蝎,我们很快就会有答案。”
师媗不解。
“有时间你去一趟鸿寿寺。”乞丐嘱咐道。
师媗恍然,媚舞。
“北越细作只是插曲,真正的好戏要开锣了。”乞丐说到这里时似曾相识,之前贤妃案刚开始时他就这样说过,谁知道中间居然多出一宗‘北越细作案’,这会儿他还真不敢说他想看的好戏,能不能正常开锣。
“主子指的是贤妃案?”
乞丐点头,“贤妃案结案之日,太子府跟萧臣之间的明争暗斗定会有个结果。”
“可是……”
师媗犹豫后还是忍不住说出口,“此番能揪出北越细作,是太子府跟萧臣合力的结果。”
“那又如何,你还怕萧桓宇跟萧臣握手言和?”乞丐失声笑道,“你放心,在夺嫡这条路上,兄弟之间说翻脸还是能翻脸的。”
“对了。”师媗忽然想到一件事,“于阗那边来信,说是李世安找您都找疯了。”
自入皇城,乞丐一起没有依照尊守义的意思与李世安联系。
如今他已入皇城三个月,李世安找疯了也是应该。
“让他继续找,找到了算他有本事。”
乞丐打了个呵欠,“昨晚酒钱卖了多少?”
师媗恍然,当即从袖兜里掏出一张三百五十两的银票,双手送到乞丐手里。
乞丐接过银票,“其实你知道么。”
乞丐把话说到一半,师媗脸色瞬间变得极不自然,“我……”
“七瓶竹叶青虽说能卖三百五十两,可我用嘴把它们喝进去,又从体内把它们逼出来所耗费的内力也很值钱。”
听罢,师媗解释,“五十两包括瓶子的钱,属下用的瓶子比原装瓶子便宜五倍,这个差价找回来了。”
乞丐这才放心,“钱上没吃亏就好。”
见乞丐摆手,师媗退离。
师媗之所以心虚,是因为她把酒卖给巳神了,确切说是巳神开的酒馆,那个酒馆不对外营业,只收她卖的酒……
司徒佑死后,温宛没有留在天牢,她去了黄泉界。
密室里,温宛把天牢外面发生的事如实告诉给狄翼跟翁怀松。
翁怀松没什么反应,狄翼却是震惊。
“司徒佑?”狄翼对这个人有些印象,那时他还在大周皇城没去陇西,司徒佑还不到二十岁,已经在军中崭露头角,算是值得可期的少年俊才。
至于他后来的晋升之路,狄翼没有过分关心,只道是在与北越的几次交战中有过突出表现,如今看来,他所谓的突出表现也不过是事先知情罢了。
第一千五百九十一章 卖的什么萌
密室里,狄翼相信司徒佑是北越细作,但他不是很肯定司徒佑就是暗蝎。
“可他知道天杼图,知道所有事的来龙去脉。”温宛不是想说服狄翼,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
狄翼也的确找不到怀疑的点,他只是觉得不可思议,“这是老夫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一个人。”
不止狄翼,温宛也觉得司徒佑是暗蝎这件事,她莫名的有些接受不了。
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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