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离开大理寺的沈宁这才发现,她来时乘坐的是温宛的马车,如今想回礼部,须得再找马车。
她从礼部来,来时着急,忘了披御寒的大氅。
这会儿寒风吹袭,刺骨寒意打透衣裳,沈宁下意识抬手握紧双臂,迎着寒风艰难前行。
数步之后,一辆马车突然从巷口驶进来。
那马车沈宁认得,一时停下脚步。
果然,从车厢里走出一抹熟悉的身影。
苗四郎看到沈宁一刻,眼底略微震惊,随即加快脚步赶过来,且将肩头白色大氅解开,停下脚步时将大氅披在沈宁身上,满目心疼,“沈姑娘怎不多穿些?”
大氅落在肩头一刻,寒风被尽数阻隔,心底孤独且空虚的冷意被一道暖流填满。
久违的温暖。
沈宁不禁抬头,露出淡淡笑意,“你怎么来了?”
突如其来的微笑,使得苗四郎呆怔在原地。
不是因为那笑很美,沈宁笑与不笑都很美,而是因为他感受到了这份笑容里的真诚跟善意。
眼前这个女人,终于朝他打开心扉了。
“我去礼部寻你,他们说你在大理寺。”苗四郎绕到沈宁左侧,挡住呼啸寒风,“先上车。”
沈宁没有拒绝,刚刚太冷了。
心都跟着冰凉。
马车掉头,朝礼部驶去。
车厢中间有一张梨花木的矮桌,桌上摆着暖炉,炉中炭火烧的正旺,沈宁默默坐在长椅上,看着侧窗外寒风凛冽,若有所失。
苗四郎没有打扰沈宁,只是坐在对面,静静的看着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宁轻叹出一口气,也终于意识到车厢里还有一个人,“苗使寻我有事?”
苗使?
苗四郎觉得这两个字还不如‘你’来的亲切,“那夜沈姑娘寻我,看似很着急,我便也打听了一些关于军师的消息,找了些珍稀药材,虽然不知道用不用得上,可有总比没有好。”
苗四郎说着话,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包裹搁到矮桌上,轻手打开,里面的确包着些珍稀药材,“刚刚没想起来,我要不要现在送过去?”
“交给我罢。”沈宁现在不想回去。
苗四郎点头,“好。”
“对了。”沈宁忽然想到什么,“你知道奎荷是什么吗?”
听到‘奎荷’,苗四郎心底陡寒。
“温宛说军师身上中了三种毒,先是沙尾蛛,若然有人能解此毒,那解药便是鸩石的药引,那位神医也是了得,只是谁也没想到,他解开鸩石的时候,激发了埋藏在军师身上的奎荷,你知道奎荷吗?”
苗四郎暗自压下心底震惊,点了点头,“也是剧毒的一种,听说没有解药。”
“都说沙尾蛛的毒没有解药,鸩石的毒也没有解药,那老夫子不也都解了。”沈宁转过身,看向桌上药材,“东西我收起来,明日来时交给温宛。”
苗四郎帮沈宁将东西包好,递过去,“今日堂审,宋小王爷挨了板子?”
听到宋相言,沈宁便不太能掩饰自己愤怒的情绪,“关裕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活该他被人教训!”
“听说,关裕被伤了子孙根。”苗四郎低声道。
“这么好吗?”沈宁十分解气反问了一句。
苗四郎愣住,数息笑出声,“你怎么没在大理寺陪小王爷?”
气氛瞬间冷下来,沈宁突然板起脸,扭头看向窗外,“前面就是礼部,就停在这里罢。”
苗四郎想要再多送一段路时,沈宁已然站起身……
第一千七百七十一章 要么,别解了
苗四郎不得已让马车停在路边,沈宁刚要掀起车帘,忽然想到什么,自肩头解下白色大氅。
“多谢。”
“还有一段路,沈姑娘披在身上御寒。”
苗四郎起身过去,接过大氅下一刻将其重新披在沈宁身上,“大人不必与我这样见外,四郎一直觉得,我们是朋友了。”
苗四郎高于沈宁一头,两人站到一处,动作又须贴近些,一股忽然而起的暧昧氛围瞬间溢满整个车厢。
沈宁脸颊微红,想要拒绝时苗四郎的手已经来到她颈前,轻轻系着白色系带。
距离没有办法拉开,沈宁感受到来自苗四郎唇齿间的轻薄呼吸,心跳莫名加快,“可以了。”
沈宁在苗四郎系扣子的时候后退一步。
她抬头,“苗使留步。”
看着匆忙离开车厢的沈宁,苗四郎没有留步,而是走下马车,一直目送沈宁安全步入礼部官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转身一刻,苗四郎眼底骤暗。
老夫子……
李世安自护国寺回来了。
在替周帝‘慰问’关裕之后入宫,急匆赶往永安宫。
萧冥河受了很严重的皮肉外伤,经御医诊治,此刻正躺在床榻上乖乖养伤。
李世安进门之后屏退两侧,随后又将内室房门关紧,“六皇子身体可好?”
萧冥河穿着单薄衣裳躺在那里,眼睛盯着床顶幔帐,灰色幔帐,没有任何繁复花纹,事实上整个永安宫的陈列都是这个调调。
沉闷,死寂。
毫无生机。
萧冥河知道这是父皇的意思,他好女装,这是叫他从骨子里熏陶一下身为男人的审美跟自觉。
“本皇子没什么要紧的事。”萧冥河未移开视线,轻声道。
李世安真的很讨厌有人说话不看着他的眼睛,周帝除外。
这般的不尊重。
“老奴实在不明白,六皇子为何要铤而走险,万一真摔伤了,亦或惹皇上不高兴,纵然端荣公主护着殿下,可也敌不过龙颜大怒。”李世安隐有责备之意。
“李公公这话说的不对,姑姑替本皇子正名,宋相言有难,本皇子岂能袖手旁观。”萧冥河扭过头,“李公公怎么回来了?”
“关裕因为打了宋相言,被萧灵连夜寻仇,非但用鞭子抽个半死,还断了人家子孙根……”
李世安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劝道,“六皇子也瞧见了,有萧灵在,宋相言吃不了大亏,反倒是您,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去,若有差池,你叫老奴如何跟尊老交代?”
“有姑姑在,她不会叫本皇子出事的。”萧冥河瞧着李世安,虽额头包裹白纱,丝毫不影响那张脸的精致。
萧冥河的美,美在五官分开跟合起来,都一样无可挑剔,“对了,当时李公公就在高处,你有没有看清楚,姑姑当时的表情,着急吗?”
“自是着急。”李世安倒也没说谎,“那时老奴瞧着端荣公主从下面飞奔上来抱住六皇子,两人一起往下滚了十数个台阶才算停下来,今日老奴走下台阶,看到一道被匕首划出来的沟壑,上面还沾着血迹。”
萧冥河听到这里,十分满意的弯了弯月牙似的眼睛。
李世安轻皱下眉,“老奴觉得,六皇子无须攀附公主府。”
“多个靠山不好吗?”萧冥河朝其眨了眨眼睛。
“六皇子的靠山尚且不是皇上,一个皇上在乎的公主,又有什么重要。”
听出李世安言词中的警告之意,萧冥河笑了笑,“本皇子的靠山是尊守义,这一点无须李公公强调。”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李世安觉得萧冥河忒不会做人。
何必把话说的这样明白,彼此尴尬。
“宋相言受伤,父皇可知道?”萧冥河明知故问。
李世安如实回他,“皇上不仅知道,还特别生气,此番就算端荣公主不去教训关裕,皇上也不打算留下这个认不清主子的狗了。”
“是么?”
萧冥河的视线从李世安身上移开,落向床顶幔帐,面色无波,“父皇好像是真心疼宋相言。”
“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自是心疼……”李世安意识到自己失言,“与之没有威胁,多些亲情罢了。”
萧冥河没有开口,静静盯着幔帐。
李世安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见其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不好多留,“老奴还须赶回护国寺,六皇子且静养。”
萧冥河依旧没有说话。
房门闭阖。
师媗现身。
“萧灵伤的可重?”
“回主子,萧灵伤了后腰,虽然不轻,勉强可以行走。”
见萧冥河想要坐起来,师媗上前搀扶,“主子明明可以摔的轻一些……”
“摔轻了,假。”
萧冥河靠在床栏处,除了额头,臂肘跟腿上也都有伤口,“宋相言伤的很重?”
“黑色签头,三十大板。”师媗拱手,“属下没敢贸然入大理寺,但听衙役传出来的消息,宋相言整个后背血肉模糊,肺腑受了内伤,纵有李显为其尽心救治,也须养上数日才能下床。”
萧冥河听到这个消息后,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会心笑意。
他很开心,“母子连心,萧灵应该会很心疼吧?”
"自是心疼,才会连夜去找关裕麻烦。"
萧冥河也是这么想,“战幕如何了?”
先叫宋相言挨上一顿揍,再将毒杀大周中流砥柱的罪名压在他身上,留其死后万年骂名。
他素来不喜折腾人,这样也就够了。
不想,师媗停顿。
萧冥河抬眼看过去,“怎么?”
“回主子,战幕没死,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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