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苏玄璟低下头,自顾斟酒。
司南卿品了一口,砸吧着嘴,“好酒。”
见苏玄璟依旧不说话,他笑着搁下酒杯,“在你我这个阵营里,撤案两个字除了战幕敢说,谁敢说,谁能说,谁愿意说。”
苏玄璟握住酒杯,指腹无意识摩挲杯缘,“军师为何要撤案。”
“现在的问题不是军师为何要撤案,是太子……”
司南卿习惯性左右环顾,身体略微前倾,“是太子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定要拔掉萧臣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也就是宋相言。”
苏玄璟沉默一阵,“可军师的话……”
“军师的话,那是被温御跟一经胁迫的,咳咳……”司南卿把话说到这里,停下来。
苏玄璟知他来意,“是太子殿下叫你来的?”
“当时屋里只有六个人,温御一经,战幕,我与太子殿下,剩下的一个尤为重要。”
苏玄璟握着酒杯,抬眼看过去。
“只要老夫子承认温御一经对战幕做了什么 ,亦或他们之间的对话里存着什么关键线索,你可就是太子府的大功臣!”司南卿面露兴奋道。
老夫子是谁,苏玄璟并不知道。
“在此之前,你给我一句实话,军师说撤案的时候,意识可清醒?”
见司南卿要开口,苏玄璟补充一句,“想清楚再说。”
司南卿不禁抬头,与之四目相对。
数息,他低头夹了一口菜。
人懒,原本只夹最近的司南卿难得抬起屁股,夹了道最远的菜。
他坐回来,细细咀嚼,“意识……”
苏玄璟紧紧盯着司南卿,等他回答。
“意识清醒。”司南卿没敢骗苏玄璟,毕竟那老夫子是血雁门的人,他骗不到。
苏玄璟闻声,摩挲在杯缘的手停下来。
司南卿正想解释时,苏玄璟拿起筷子夹口鱼肉搁到嘴里,“太子糊涂。”
“话也不能这样说,军师为何撤案,我到现在也没想通。”司南卿表示一般人都很难想得通。
“所以你便投了太子的诚?而太子,弃了军师?”苏玄璟搭眼过去。
司南卿苦笑,“我有选择么?太子有选择么?”
“你没有,但太子有。”苏玄璟深吸了一口气,“与你说句实话,老夫子不是血雁门的人。”
司南卿不信,“你现在想撇清关系可来不及了。”
“真不是。”苏玄璟停下筷子,“当日老夫子救过我一命,此番我只是还他人情。”
看出苏玄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司南卿脸色也跟着严肃起来,“老夫子真不是血雁门的人?”
苏玄璟摇头。
“那你可坏事了!”司南卿以为有老夫子反咬温御一经,这事儿就算不能坐实也能模棱两可。
苏玄璟不以为然,“坏的是谁的事?你的,还是太子的?是你鼓弄太子到大理寺倒打一耙?”
“绝对不是我,太子还想死不承认军师说过‘撤案’二字,我劝他说,毕竟还有三个大活人在场,那样做太牵强,不若说军师受其胁迫,可我当时以为老夫子是你的人!”司南卿皱了下眉,“也罢,是与不是也没有那么重要。”
苏玄璟继续夹菜。
司南卿整个身子探过去,“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苏玄璟吃了几口菜,中间还喝了一口酒。
“军师将死,太子便是你我靠山,这件案子,你得努力。”司南卿苦口婆心道。
苏玄璟嗤然一笑,“你如何笃定军师会死?”
“死死活活好几回,什么人经得起这么折腾?”司南卿靠回到椅子上,“而且太子的意思你没明白?”
见苏玄璟不搭茬儿,司南卿说的露骨些,“战幕必须死。”
苏玄璟沉默一阵,“太子府若没有战幕……”
“没有也就没有了。”司南卿惋惜道。
苏玄璟瞧过去一眼,“司南兄好自为之。”
“你别叫我好自为之啊,你倒是说说,老夫子的事我要怎么跟太子回,他才能相信你?”
“随你。”
夜。
弯月如弦,星光淬冷。
永宁宫内,萧冥河肩披大氅,独自立于院中,低头看着脚下一排被绒布裹住根茎的火荆丛。
风月朝天,犹见青枝含艳果。
母亲所描绘的皇宫画卷,几乎每一张都有这种在夏天足够惊艳的植物,母亲曾说这种植物畏寒,难以过冬,但宫中的花匠特别厉害,培育出来的新品种相对耐寒,三九严寒只须以绒布覆住根即可熬过冬天。
待天春暖,尽是烂漫……
第一千七百八十二章 可不可以不要提战幕了
萧冥河静默立于院中,脑海里回想起母亲所作每一幅画卷。
不算那些一笔之误被母亲扔到纸篓里的残卷,余下千余张完美画卷里,几乎每一张都有火棘丛。
春天时枝叶繁茂,夏天时枝含艳果,秋天落叶凋零,冬天就如现在这般,干枯的没有一丝生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即便是干枯凋零的火棘丛,母亲都画的栩栩如生,情真意切。
他看懂了,他看懂每一幅画卷里藏着的眷恋跟爱慕!
那个男人值得?
他也配!
滔天怒意陡然升腾,萧冥河垂在黑色蟒袍里的拳头猛一攥紧,杀意膨胀。
忽地!
他蓦然转身,凌厉视线射向永安宫屋顶!
暗黑夜幕下,那道身影的轮廓无比清晰,魁伟坚实,被发现亦无一丝慌张。
萧冥河眼中杀意消弭,看向那抹身影的目光闪过一丝玩味,最终变得清澈无尘,宛如星辰。
四目相视,萧冥河渐渐露出一抹微笑。
萧臣看着那抹微笑,如同暗夜里盛放的冥花,美艳中带着几分我见犹怜的单薄跟无助。
两人对视数息,感受着萦绕在彼此间的气场。
谁也没有说话。
终于,萧冥河挪动脚步,张开嘴的瞬间,那抹身影消失了。
屋顶上只有满天星斗,夜色撩人。
师媗瞬落。
“主子。”
“他知道你的存在了。”
萧冥河淡然抿唇,笑意未收却比寒夜还凉,“他怎么来了。”
师媗不知,只知她发现萧臣的时候,已然不知道萧臣在那里站了多久……
同样的夜,墨园里灯火微燃。
温宛坐在院中石台上,把自己缩成一团,纵然肩上披着一件厚厚的大氅,仍不能御寒。
战幕多半是要死了。
她还记得自己回来时厢房里传出祖父的咆哮声,一经的诵经的声音也比之前大很多,翁怀松唉声叹气的模样,还有二李焦头烂额的样子。
战幕若死,太子府断然不会撤案。
宋相言必然要再入公堂。
只要想到关裕那个疯傻贱货,温宛越发觉得头疼。
怎么才能抓到真凶,怎么才能替宋相言洗脱罪名,唯一的线索只有夭夭,可夭夭骗了她,平州的住址是假的,名字……
名字是她给起的。
肩一重,温宛忽的抬头,见萧臣从身后走过来,“怎么坐在这里?”
温宛轻叹了口气,下颚叩回到屈膝环抱的膝盖上,“我需要冷静……”
越冷越静。
还没等温宛说完,萧臣直接将温宛整个人抱起来,转身走向屋里。
温宛没有反对,脑袋自然而然歪在萧臣胸口,懒散的靠着。
房间里,萧臣将温宛小心翼翼搁到床上。
温宛依旧保持环膝的动作,萧臣扯过被子把她裹起来,“暖些了没?”
“嗯。”温宛如同一只蔫蔫的小狐狸,下颚抵在膝盖上,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
思虑太甚,人会变得疲惫。
“大理寺的事我听说了,战幕又陷昏迷,这一次只怕……”萧臣去过大理寺,若非亲眼所见,他也不想这样悲观。
“太子不承认战幕说过撤案的话,案子还要继续审。”温宛歪着脑袋看向摆在桌面的紫砂茶壶,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有些难受。
“我去查了忘忧大师。”萧臣私以为战幕生死以及案件进展他很难插上手,于是另辟蹊径,去查了忘忧。
温宛不禁抬头,“忘忧?一个佛牌十万两的忘忧?”
“你记不记得李显说过,父皇吐血症是在见到忘忧之后才减轻的,也因为此,父皇对忘忧格外礼遇,此番若非忘忧应允,父皇也不会审案前一日去了护国寺。”
温宛强打起精神,眼睛瞪如铜铃,“忘忧有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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