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比垫子软!
顾北霖见状,顶着一对黑眼圈,急匆过去把顾寒从萧彦屁股底下拽出来,“贤王你是不是瞎了?!”
柏骄眼尖,在顾寒被抽走的时候把垫子塞到萧彦屁股底下。
萧彦坐到棺椁正前方向,抬眼看向刚刚骂他眼瞎的顾北霖,朝他招招手。
顾此霖纯纯傻狍子,扭个身走过去,“贤王殿下干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想提醒顾小将军一件事,以后你若会说话就说说话,不会说话就替那好人死一死。”萧彦音落看向眼前棺椁。
顾北霖想顶嘴时,柏骄挡在他面前。
都说常伴君侧自有君威,柏骄跟了萧彦半辈子,那股搭着眼皮看人的劲儿神似,“我家主子虽说没有端荣公主的八荒剑,可身上穿着先帝赐的皇马褂,黄马褂杀不了人,可谁要动我家主子或者我家主子想动谁,不管谁是谁,都得死。”
柏骄话说的轻巧,威逼恫吓的气氛拉的满满。
顾北霖刚才也是太激动才会出言不逊,这会儿后脊发凉,咬着牙退后几步转身,将仍在昏厥的顾寒背起来,一瘸一拐离开。
他二人虽离开,可剩下的武将却守在院子里没有走。
萧彦扫了眼外面阵仗,除了顾铮驰靖几个温御下面的人,剩下四五个是顾寒的人,还有一两个平日在朝中不像是有立场的武将,此时也都守在这儿,不是皇上,就是鹤柄轩的人。
某位王爷转回身,视线落向棺椁,“狄公啊,本王知道你喜欢吃煎饼卷大葱,来时特别给你买了一份,娇娇,你把本王给狄公带的吃食拿过来。”
柏骄得令,转身离开。
哪有什么煎饼卷大葱,这分明是萧彦想要多留一阵的说辞。
柏骄没有任何疑问,主仆之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魏王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萧彦想找个靠的地方,奈何没有,只得盘膝而坐。
萧臣闻声走近,视线里,萧彦窝在两腿之间的手直指棺椁。
“接下来还要等父皇圣旨。”萧臣恭敬蹲身,手臂搭在膝间,手腕下垂,手指在只有萧彦能看到的地方点两下。
话不方便说,可萧臣的动作十分明显。
棺椁里有情况!
萧彦平日不喜动脑子,但那玩意他有。
他猜棺椁里十有八九装着白头翁。
狄翼被伤成那个样子,但凡有能叫他起死回生的人,必是那老东西。
只是……
萧彦再次转身,神色慵懒看向外面扎堆的武将,只是人这么多,白头翁也不知道东西带够没有,再者众目睽睽,这人要怎么出来?
事不宜迟啊!
不及时把人弄出来,保不齐回头下葬的就不是一个人了!
“咳!”萧彦扭回头,“灵堂该布置布置,谢绝一切拜祭。”
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是阻断所有人再入灵堂的机会。
距离太近容易露馅儿!
这时顾寒留在外面的几个武将有些忍不住了,“贤王殿下,为何不许拜祭?”
萧彦坐转身形,朝向院中数人,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脸沉下来,“拜什么祭?皇上默许斩杀的罪臣,你们一个一个过来又哭又闹的想干什么?想用这种方式叫皇上知道,杀错人了?”
萧彦这话说的十分有水准,在所有人把矛头指向萧臣跟温御和一经的情况下,他一语破的。
若无皇上默许,狄翼如何会死?
不管谁坚持,只要皇上一句话就能把狄翼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甚至于狄翼都不能违抗圣旨。
君不叫臣死,臣死则为欺君!
堂外无人吭声,但也没人走。
显然,这些人是授命来的。
萧彦随即转回身,有他在,倒是能保棺椁不被打扰,就是……
撵不走这些人,棺椁里面的人要怎么出来!
此刻棺椁里,翁怀松已经使尽浑身解数,终于将狄翼身上那两个窟窿给补的严丝合缝,血止,天蚕丝线跟行军蚁会在伤口愈合之后自行消失,尤其行军蚁被他特殊处理过,有消杀作用,于伤口有大裨益。
看着躺在眼前的狄翼,翁怀松没有半分松懈,反而更加紧张,能做的事他都已经做了,该用的药他全都用了,该补的针他也缝的小心翼翼。
人事尽,听天命。
翁怀松无比紧张抬起手,缓慢落向狄翼腕间。
棺柩里一片死寂。
翁怀松还没感觉到狄翼心跳,倒是自己那颗经历几十年沧桑,早就稳如磐石的心脏,这会儿扑通扑通就跟天塌地陷似的跳的异常激烈。
他紧张,手指轻触在狄翼手腕上。
一向不敬鬼神的翁怀松缓缓闭上眼睛,生平第一次祈祷。
望诸天神明,庇佑——
砰、砰、砰!
感受到心跳那一刻,翁怀松尚没来得及睁开的眼睛,湿泪夺眶!
他险些激动出声,强自控制住颤抖的手指,越发叩紧狄翼手腕。
纵然微弱,可还活着!
夜明珠的光芒,无比清晰照耀在这位大周狄公的脸上。
翁怀松湿着眼眶。
活着就好……
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 快点去罢!
午后大理寺,李舆在替温御跟一经处理过伤口之后退出厢房。
温宛跟温君庭抽过凳子坐在温御旁边,一经身边则坐着宋相言跟戚枫,屋里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现在谁也不作声,沉闷气氛中,四个小辈不时望向温御跟一经。
温御跟一经也在不时望向他们。
直到最后,温御先忍不住了,“你们四个到底是怎么坐住的?这会儿你们不应该跑去狄国公府查个究竟么?不去问问魏王那棺椁里有没有什么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能不能把狄翼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守着我们两个老的干什么?怕我们跑了?”
“阿弥陀佛,快点去罢!”一经也着急半天了。
四小只,“……”
他们在等温御跟一经把法场斗战的事儿说一说啊!
到底那两剑是不是真的把狄翼给扎死了你们倒是给个准信儿啊!
四人在温御跟一经的目光鞭尸下,相继离开厢房。
戚枫留在大理寺,随时应变突发状况,温君庭是意外,但好在他嘴严,温宛叫他回兵部等消息,自己则跟宋相言直接驾车赶去狄国公府。
厢房里,温御跟一经终于得着机会单独说话。
“狄翼那剑,足能要了咱俩的命。”温御想到法场一战,脸色变得严肃,“我以前觉得狄翼无论行兵打仗还是武功造诣就也那样,比我强,也强不了多少,总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差……”
为了让一经有一个直观视觉上的感受,温御忍痛抬手,捏小人似的把拇指跟食指贴近,仅仅剩下一道缝儿。
一经抬眼看过去,纵无致命伤,可血也流了不少,唇色苍白,“侯爷右手好好的,你非用左手比划干什么?”
“左撇子。”温御破天荒没有把话怼回去,“那会儿先帝把陇西给狄翼,我真嫉妒,谁不知道北越好战,把谁派过去就是看中谁!”
一经沉默数息,“龙吟竟是双刃。”
温御不由抬头,“我说话你能不能认真听?”
“贫僧想说,狄公仅凭单刃已能达到今日不二之丰功,若双刃早早现世,又当如何?”一经抬目迎向温御投过来的目光,“怕是要甩温侯十条街。”
温御,“……本侯倒也没有那么逊色!”
“法场一战,你我拼尽全力,若非狄公手下留情,你我早就去见先帝了。”一经垂目,看向腕间十七枚砗磲玉珠,那一枚,他拼尽全力留在狄翼身上了,“不知狄公现在如何?”
温御叹息,“人事尽,听天命。”
话虽这样说,可温御打从心里想要狄翼活下来,不仅仅为了萧臣,他敬狄翼!
一经颔首,“说到天命……贫僧有一念。”
温御抬头看过去。
一经扫向窗外,数息看向温御,“贫僧想把密令之事告知战幕。”
彼时法场,看到战幕佝偻着身躯背离而去,他心痛难当。
那种痛,远比身上的伤更痛。
不可比!
温御瞬间沉默。
细雨微风,战幕萧索背影落在他眼里,那时那刻,他眼泪都掉下来了。
“不行。”
温御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然而答案是一样的,“即便我们有一万种理由相信战幕在知道 密令后会与我们站在一起,可先帝没给他密令这一个理由,足以让我们放弃这个想法。”
温御自傲,但他知这世上,无一人的智慧跟力量能与先帝相比。
任何违背先帝意愿的事,都是自作聪明。
一经知道温御说的是对的,也承认。
“那可怎么办?”可他终究不是圣人,不是神佛。
他受不了这个!
“我们不是很早就已经知道要面对这样的局面么,应该有……心理准备。”温御看出一经眼中流露出来的痛苦,想要安慰他。
“你有吗?”
温御闻声抬头,竟见一经眼底泛红。
他愕然。
他一直以为一经性子淡,当和尚的人总要比他这个俗人六根清净,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一经内心承受的痛苦跟挣扎,与他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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