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月长生
他冲到阿妈面前时,看到老豆很滑稽地,不停去拥抱空气。
彬仔自己不试过,又怎么可能死心?
他伸出?手,也想要去触碰阿妈。
一阵凉风,吹在?他的手臂上。
干瘦的手臂,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也同阿爸一样,什么都没有碰触到。
“阿妈!”彬仔大声喊。
声音中充满了急切和惶恐。
还有深深的自责。
是不是阿妈,根本不肯原谅他?
阿曼转头向?他,想要展开一个?笑?容。
还没笑?出?来,那张美丽的脸,就瞬间?枯萎了。
就如同木棉花,在?秋风中枯萎
少女般光滑的皮肤,开裂、皱褶。
一根根的纹路,在?她脸上生出?,纵横交错。
阿曼的脸,一瞬间?老了五十岁。
脸上全是鸡皮。
她一头柔顺的头发,也在?顷刻间?,变得?乱蓬蓬好似枯草。
最恐怖的是,那双刚刚还明亮美丽的水杏眼中,缓缓流下两行血泪。
赤红色蜿蜒的泪珠,在?那张皱巴巴的脸上,留下诡异的痕迹,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只是一秒钟时间?。
美女就化身成?了恶鬼。
连嘉峰带来的收录机中,里头的磁带,仿佛也被惊吓到,卡带了。
一直在?播放的,缠绵悱恻的歌声,忽然停了。
秦霜树看见这个?变故,立即一个?箭步,跨到嘉峰跟前。
彻底隔开儿?子,同阿曼的距离。
谢云隐在?她动作的同时,从容举步,走到了嘉峰的另一边。
谢生面对恶鬼,也毫不畏惧。
看见他们的反应。
阿曼不由自主,抬起双手,想要遮挡住她的脸。
大家这时才看清,阿曼的手和脚。
此时,也变得?干枯见骨。
如果说彬仔,是被饿成?了皮包骨头。
阿曼的手,比他的又更嶙峋更恐怖。
干枯的手脚上,到处都生出?,好多乌黑色的锁链。
锁链在?狂风中飞舞,同那些枯枝的颜色,几?乎一模一样。
却更加诡异。
好似妖怪的触手。
随时都会,摄走人的性命。
“阿曼……”马冰河忍不住大叫,“你怎会搞成?这样?”
她是他老婆,他不会害怕。
马冰河拼命告诉自己。
无论阿曼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他的阿曼。
他不害怕……
但是,他同阿曼脸对脸,相隔很近的距离站着。
在?一瞬间?,美丽枯萎,血泪纵横。
还到处都是,恐怖的锁链,飞舞、碰撞。
美丽的妻子,变成?恐怖的恶鬼。
生而为人,又怎么可能不惊心胆颤?
马冰河的腿,打摆子一样,颤个?不住。
但是,他却不肯退后半步。
眼前,无论再丑,再恐怖,那都是阿曼啊。
他不能伤了她的心!
彬仔的感受,比老豆的又要严重好多倍。
他发梦时梦见的情景,真正出?现在?眼前。
又要比他梦中,更加惊心骇目。
梦中的阿妈,好歹还是昔日?的模样。
只是两行血泪蜿蜒。
眼前的阿妈,却变得?根本就不似一个?人……
“阿妈,你做咩哭呀?是不是彬仔伤了你的心?”彬仔大声喊,带了哭腔。
少年正在?变声的嗓音,更加嘶哑。
阿曼的头发蓬乱,神?情痛苦,一张脸,因此显得?更加狰狞。
萧萧西风,一下一下,刮打着树枝。
听上去,如暗夜中,有人正在?哭嚎。
阿曼的嘴开开合合,拼命努力向?父子两说着什么。
可惜,他们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死生相隔,泉台永诀。
原来是这样的滋味。
即使彼此,就面对面站在?眼前。
也不能碰触,不能交一语。
公与婆,母与子。
相望,而不能相接。
阿曼皱巴巴的脸,显现出?无比绝望的神?情。
就在?这时,嘉峰忽然开口了:
“马阿叔,阿彬哥。阿曼想要话给你们知,她变成?而今模样,是因为她给困住了。”
“她自十年前死后,就困在?了这棵木棉花树下。无论怎么试,她都走不出?,离不开。”
马冰河愕然,急切地问:“老婆,你快话给我知,我要怎样才可以?帮手你?你做咩会被困在?木棉花树下呀?”
嘉峰告诉他。
阿曼说,一开始,她是舍不得?老公、舍不得?儿?子。
所以?不肯往生轮回。
只不过,他们的家门口,贴有门神?,已经升为鬼物的她,根本进?不去。
所以?,她一直寄居在?,三个?人最深刻、也最美好的记忆的证明——木棉花树下。
她只盼望,以?后,老公带着儿?子每年春天,在?木棉花开的时候,过来野餐。
她可以?无声无息的,看他们一眼。
这,对于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谁知,不管她怎么等,都等不到马冰河父子。
木棉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
她的思念,却全都空荡荡遗落在?四季的风中。
马冰河不由将脸,深深埋入双掌中。
那是无声的愧疚。
他好后悔。
在?阿曼去世的起初,他不愿意再到这里,是因为永失所爱,自己实在?太?伤心。
他好怕重游故地,斯人却早已经不在?的感受。
好怕睹物思人,寸裂柔肠。
到了后来,父子间?关系恶化。
他心中更加觉得?,愧对亡妻。
又哪里敢故地重游,锥心刺目?
这一等,竟然让阿曼等了十年。
嘉峰代替阿曼继续说下去。
阿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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