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月长生
他话?语声中的留恋和温情,却?像钢针一样。
深深刺痛,从小就没?有阿爸、阿妈的松月。
她骤然大声怒斥:“木青莲,你又何必在这里假惺惺?装得好爱我阿妈!”
“如果你真的爱她,又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死在马来西亚。”
“如果真的爱她,即使?我外公同舅舅,真的要?害你。不是都应该,大家一起同生共死?”
木青莲的脸色惨白?,瞪视着面前,同莎雅十分神似的女儿。
有一瞬间。
他甚至觉得:
正在大声指责他的。
就是莎雅本人。
他痛苦地摇摇头:“不是的。当年莎雅说,我如果不即刻离开?大马,如果我不肯走,立即一尸两命死在我面前。”
“我还是不肯,我怎么忍心,丢下我的妻子和女儿,让她们承受拉贾的怒火?”
“我不想?死,不想?失去所有功力,但也不想?失去一生挚爱。我想?要?去同拉贾拼命,却?又被莎雅拦住,苦苦哀求。”
“她说,那是她阿爸呀,她不愿意?看到我被害,却?也不愿意?我杀死她阿爸。”
木青莲的眼角,也忍不住沁出水光。
“我还记得,那个夜晚,是个中秋,月亮好圆。我同你阿妈一边喝珍珠酒,一边相拥痛哭。”
“因为,大家都舍不得离开?大家,却?又生怕,对方?因为彼此出事。”
珍珠酒,是马来西亚的一种特产酒。
它是由糯米、桂花、葡萄干、开?心果所酿。
香香甜甜,果香浓郁。
每一口?都会喝到小小的颗粒,犹如珍珠。
所以,叫做珍珠酒。
松月专注地听着,一双流光溢彩的大眼睛中,都是海潮般起起落落的情绪。
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她从来没?见过的阿爸。
所说的一切,同她自小知道?的“事实”,实在相差太?远。
少女的心,纠结的厉害。
她不知道?该相信,是同自己有着更深血缘联系的亲生父亲?
还是应该相信,自小把自己养大的舅父拉贾。
木青莲又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那一天,我是怎样入了睡。等我早醒来时,已经人在大海中央。一只机动舢板,送我过香江。”
“我命令舵手转航。那个舵手,好害怕地求我,一定要?走,不可以返头。”
“他是受过莎雅的救命之恩,这一次为了报答她,私下带走我,已经是冒着生命的危险。”
”如果,我再返回大马,拉贾确定是他出卖了他们,那他一家老小,都会死在拉贾手中。”
木青莲的眼睛发?亮,烛光好似在他那双眼中熊熊燃烧。
他忍不住仰头大笑道?:“我哪里会管,一个陌生舵手全家的死活。我一定要?走,游,我也要?游回马来西亚。”
“但是,那支珍珠酒里,应该是被你阿妈放了某种药物。我竟然连个舵手都打不过,最终,被他敲晕了。再醒过来时,人已经在香江,这座更加繁华的大都会。”
少女轻轻摇头:“我不信,你哄不了我。如果你真的没?有抛弃我阿妈,没?有抛弃我。这么多年来,你又怎么会,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谁告诉你,我没?有回来过?这二十年来,每当我学艺又有寸进,就会回马来西亚,同拉贾家交手。他们不让我见莎雅,不让我见你!”
“一开?始,我每次都九死一生,才可以逃脱你外公的捕杀,到后来你外公老死了。我的功法?享誉香江,一日千里。”
“你舅舅却?不及你外公。两相进退,拉贾眼见要?不敌于我,就用莎雅、用你的命来威胁我。”
“他说他在你们身上落了降头。如果我带你们离开?大马,你们立即就会爆体身亡。我……我根本不敢赌……”
木青莲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伤心。
松月反而冷冷静静地看着他。
一双美丽的眼睛中,都是审视。
毕竟,她身后的谢离亭,同样是当爹的,刚刚骗了自己儿子的血,交给她。
她又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爹。
木青莲一生,都周旋在巨商豪富之间,看人心最准。
女儿的警戒和防御,倒并不让他伤心。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我这次抛下一切过马来西亚,是因为我这半边鱼玉佩,最近总是突然亮起。你阿妈同我讲过,这一双鱼互相感应。”
“如果突然亮起如灯夜照,必然是贴身佩戴的另一饲主?,有生命危机。”
他忽然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本来以为有危险的是你阿妈……”
这个邪法?纵横香江的第?一术师,好似忽然老了十岁。
这世间,原来有好多事。
即便一身术法?,无数财富,也根本无能为力。
他满心的伤痛。
在骤然听闻,心爱的女人,早都已经死亡时,再也忍不住。
内心汹涌如潮。
木青莲却?还有些话?,不得不说。
他强压住心中的情绪,努力冷静道?:“阿月,我直到刚刚听到你同人的谈话?,我才知,拉贾家,这一次又将目标对准了你。让你去落其他人的爱情降。”
他振奋道?:“大概是你阿妈在天有灵,才让这块鱼玉佩示警,才让我来阻止你!”
以血侍降,本来互相感应的,应该是莎雅同他。
不过,原来,莎雅早已经去世。
她将这块鱼玉佩,自小佩戴在松月身上。
是一种纪念,同时也是一种守护。
松月同木青莲身上所流的,本来就是同一种血脉。
所以,这奇异的信物,依然可以在松月面临生命危机时,千里示警。
木青莲蓦然提高了声音:“阿月,你不可以为拉贾落人爱情降!”
“为什么?”一个声音忽然问。
却?是一个苍老的男人的声音。
木青莲皱眉,侧目。
看见一个容颜苍老的老头。
脸上的皱纹好深。
头上的头发?,都已经花白?了。
一双眼看人,总是可怜巴巴的神情。
“你是谁?”木青莲心头升起警觉,一瞬不瞬地看着老头。
他们父女二十年来第?一次相见,又骤然听闻心爱的妻子,已经去世。
木青莲心潮彭拜之际,竟然没?有留心,松月的身后,还坐着一个人。
他心中暗自思量。
如果,这老头,是拉贾派来监视阿月的线人……
木青莲的手悄悄攥紧。
老头如果一个字回答得不对,下一刻,他手中的毒粉,就会兜头向老头洒落。
老头幽幽尝叹了一口?气?,道?:“我呀?是一个早该死在15年前的亡魂。”
“如果不是当时6岁的松月小姐,救了我的命。今天,又怎么可以,还站在这间海中木屋?”
“老头子而今,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想?要?报答松月小姐的活命之恩,就是希望松月小姐万事胜意?,美满幸福。”
谢离亭一生历经磋磨。
被人骗过。
也骗过别人。
做过老千。
做过拆白?党。
简直是用性命,在同人周旋。
可以说对人心,了如指掌。
他自听到木青莲父女两第?一句对话?时,就已察觉,内中有好多外人不能知的秘密。
他就是外人。
所以,他一直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生怕引起两位的注意?。
万一,引得他们杀人灭口?……
刚刚,实在是关心则乱。
儿子的血包,还摆在那张矮几上。
木青莲的每一句话?,松月听见如何,他不知道?。
但是,老头听得惊心动魄,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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