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被逼考科举 第15章

作者:映在月光里 标签: 种田文 科举 基建 穿越重生

  程子安有点懵,程箴连他身体都不顾了?

  夏日院子的花草葱茏,蚊子跟约好了似的,一起朝程子安这块鲜美的肉扑来。吸上一口血也就算了,最受不了的是嗡嗡嗡,吵得人烦躁。

  程子安瞧见秦婶从灶间走出来,忙喊道:“秦婶,劳烦你帮我点下驱蚊的草。”

  秦婶忙应了,去拿了芸香炭盆走来,笑道:“少爷怎地没跟老爷娘子去散步消食?刚用过饭,可不兴坐着不动,仔细积食。”

  芸香特有的气味散开,讨厌的嗡嗡声渐小,程子安满足地喟叹,道:“吃饱饭之后散步消食,过一阵肚子就空了,先前的饭就白吃了。”

  秦婶听得一愣一愣的,道:“少爷的话,听起来竟还有几分道理。以前我家贫,从来没吃饱过。能积食的人家,都是贵人呢。”

  简单来说,饭后散步消食,就是吃饱撑着了。

  秦婶与老张庆川云朵几人,他们在程家能吃饱饭,但他们饭后要做事忙碌,自然而然就消了食。

  人得学会满足,与自己自洽。程子安对现在的生活,半点都没抱怨。他能吃撑,可以选择躺着,也可以选择贵人才有的消食活动。

  程箴与崔素娘散步回来,看到程子安身边摆放着的芸香,脸黑了黑,他到底未说什么,回了书房学习。

  程子安来了困意,洗漱后就回屋睡了。至于先生布置的功课,他温习了《千字文》,上面的大字全部能认识,补齐了缺胳膊少腿的字。这对他以后的生活来说,足矣。

  次日一早尚在甜美的梦乡中,程子安被程箴薅醒。

  程箴:“起来,去跟着庆川他们做事。”

  程子安还没回过神,哑声问道:“什么?”

  程箴再次重复了一遍,程子安这次听清楚了,从床上弹坐起身,惊喜地道:“我不用上学了?”

  “想得美。”程箴冷笑一声,“村子里上学的孩童皆如此,先帮着家里做事,做完再去上学。”

  程子安明白过来,程箴哪是放弃了他,是要借机收拾他呢!

  程箴板着脸,严厉地道:“你休得拖拖拉拉,要是做不完,等到放学后再做。早饭也没得吃。”

  放学后再做无妨,对程子安来说,饿肚皮才是大事。

  程子安麻利地跳下床,方便洗漱之后出了屋,此时天刚蒙蒙亮,天边一片清灰。

  老张与庆川在院子里候着,崔素娘则欲言又止站在一旁。

  程箴负手,威严无比吩咐:“老张庆川,你们带上他前去割草喂牛。要是他耍赖,定要如实禀报。”

  老张庆川赶紧应了,庆川拿起镰刀与小背篓,程箴又发话了:“让他自己背着。”

  庆川忙将镰刀放进小背篓里,放在了地上。程子安见状,默不作声走上前,将小背篓背在了身上。

  老张匆匆朝程箴崔素娘施礼,带着程子安朝牲畜棚走去,叮嘱道:“少爷,老爷吩咐了,我去放牛,你与庆川一起去割草。镰刀锋利,可不能乱玩耍,仔细伤了手。”

  想了想尤为不放心,老张对庆川强调道:“你拿着少爷的镰刀,先等他学会使用之手再说。”

  庆川赶紧将镰刀从程子安小背篓里拿出来,道:“少爷,你先学,不急。”

  程子安见老张与庆川如临大敌般,不禁想笑。

  两人不敢违背程箴的吩咐,又不敢真让他用镰刀。要是伤到了,总归是他们失职。

  程子安一切听他们的指挥,他两辈子都没割过草,不会逞强伤了自己,又给老张庆川他们添加了压力。

  老张解了牛绳,牵着往外面走去。这个时代耕牛贵重,宰杀耕牛是犯法的事情,至于牛肉,那是权贵才能尝到的隐秘美味。

  哪家有一头牛,日子就代表过得不错。程家有两头,还专门有人伺候。

  程子安感到很安心,有牛有田,程箴是举人,能免除一百亩田的赋税,还能免除徭役。

  晨间空气清新得醉人,田间已经有勤劳的百姓在走动劳作,忙着在缀满露珠的稻田里拔稗子等杂草。

  有与程子安年纪差不多的孩童,跟在大人身后,挖野菜,割猪草。小小的身子下了田,就淹没在翠绿的稻子中不见了。

  有熟悉程子安的孩童,见到他背着背篓出来,好奇不已朝他打量。

  程子安笑着与他们打招呼,指着背篓主动解惑:“我阿爹让我出来割草。咦,莫柱子,你真是厉害,都快割满一背篓了呢。”

  被称作莫柱子的孩童,记得上次程子安给他们的零嘴与粽子咸鸭蛋,再听到他的夸赞,对他很是热情,二话不说端起背篓过来,道:“程少爷,这些都给你,我再去割。”

  程子安忙摆手,道:“多谢多谢。你的先留着吧,我先去学一学,等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不会客气哦。”

  莫柱子响亮地道:“好,程少爷要我帮忙,我一定帮你。”

  程子安与他笑着道别,跟在神色纠结的庆川身后,去了一处水草繁茂的地方。

  庆川蹲下来,拿着镰刀麻利割起了草,顺道费力地教程子安:“少爷,就是这样,这样。”

  程子安拔了根上次吃到的甜草根,在嘴里惬意嚼着,不停地嗯一声,以示知道了。

  庆川见程子安光说不动,为难地道:“少爷,这个草长得浅,你用手拔吧。要是回去背篓里空着,我无法向老爷交待啊。”

  程子安吐掉草根,依照庆川所指,去拔起了草。

  庆川见程子安听话,顿时松了口气。两头牛要吃很多草,庆川顾不上管他,弯腰飞快割了起来。

  割满了一背篓草,庆川惦记着程子安还要上学,赶紧停了下来。一转头,见程子安的小背篓里,只有见底的一点草。

  庆川眉毛都皱成了一条线,苦哈哈道:“少爷,你只拔了这么点草,下学后还要来割。傍晚可不比现在,热得很,虫蚁还多。”

  “这个嘛,好说。”程子安笑眯眯走到庆川的大背篓边,弯腰从里面搂了不多不少的草,放到了自己的小背篓里。

  草差不多到了小背篓的三分之一左右,不会太多假得明显,又不会太少,让程箴有罚他的理由。

  庆川傻了眼,结结巴巴道:“这......这......”

  程子安拍了拍手,坦然朝他挤眼:“这样就行了。庆川,你不说,我不说,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庆川挠了挠头,一时间没了主意,只能先与程子安回去交差。

  程箴看了眼程子安的小背篓,倒是没追问。平时上学的时辰快到了,程子安去洗漱换过衣衫,用过饭后去了府学。

  谁知,家中被程箴罚做苦力,到了府学也不安生。

  下一堂课是算学课,程子安与章麒结伴准备去放水,辛寄年拦住了他。

  辛寄年傲慢地抬着下巴,拿眼角斜着程子安,道:“以后的算学作业,你来替我写!”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20 二十章

  ◎无◎

  章麒见机不对,眼神闪烁看了眼他们,侧着身飞快溜了。

  草!霸凌到自己头上来了。

  程子安暗自骂了句章麒这个没义气的,迎着辛寄年的嚣张,坚决回答:“不!”

  辛寄年本来看到章麒害怕得逃走,心里还在暗自得意,程子安一回答,他的得意就僵在了脸上,很让他一时下不来台。

  程举人又如何!

  辛寄年脑子不太够用,平时嚣张惯了,气顶了上来,就是天王老子他也不怵,何况是他自认为有积怨的程子安。

  程子安对着辛寄年拽紧的拳头,呲牙露出缺门牙的两个黑洞,像头愤怒的豪猪,待扑上来撕咬他,继续道:“我们的字迹不同,我写得没你好。”

  辛寄年被噎了下,怒气一下化成了洋洋得意,胖头昂得更高了:“你的字如何能与我比!”

  程子安的字是比不上辛寄年,他对此并无任何羞愧之心。

  比不过的人多了去,尽管辛寄年虽蠢,辛氏百年世家,自幼有大儒教导,名家字帖对他来说唾手可得。

  程家连寒门都算不上,只能尚算摸到了寒门的边,还有期限在。

  要是程箴考不上春闱,举人的身份就作废了。

  程子安连忙摇头,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程箴定能高中。

  天气愈发热,辛寄年身上穿的府绸衣衫,变成了一匹布一锭金的寺绫。

  寺绫轻薄精美,比缂丝还要贵重。在前朝只有明州府一带的寺庙女尼能纺织,技艺密不外传。如今能织寺绫的织娘甚少,织出来的布一直是皇宫贡品。

  程子安知晓此种布料,是因为程箴有一块与巴掌大小差不多的寺绫画,他特意去裱成了屏风,视为珍宝。

  程子安目光在辛寄年的衣衫上扫了一圈,心思转得飞快,笑嘻嘻道:“辛寄年,你聪明伶俐,有钱有势,找我就是看不起你自己。你看我的成绩,与你差不多,对吧?”

  辛寄年骄傲得嘴都快裂到了脑后,却故作矜持,点头道:“那是!”

  程子安循循善诱道:“你要什么没有啊,拿钱去买,银货两讫,还无需与人废话,显得你很高明高洁,对吧?”

  辛寄年继续点头,道:“那是!”

  程子安便不再说了,慢慢转身欲离开。

  辛寄年愣了下,小眼珠滴溜溜转,哎了声,伸手拉住了程子安:“你卖不卖?”

  程子安牙酸,这是什么话?!

  “多少钱?”程子安问。

  不是他不够委婉,主要是委婉了,怕辛寄年小指甲盖大的脑子,不够用来转弯。

  辛寄年被问住了,他要什么有什么,不知民生民情,更不知道答案该如何买卖。

  “一两银子一道题?”辛寄年绞尽脑汁算了下自己的私房银,迟疑着问道。

  哟呵!程子安想欢呼,此时看辛寄年及其顺眼,他真是蠢得可耻又可爱!

  程子安问过崔素娘家中仆人的价钱,老张与秦婶,当年是带着庆川逃荒而来。庆川尚小,一家子都饿得面黄肌瘦,风吹就能倒。

  他们坚持要一家三口在一起,荒年时到处都是卖儿卖女的,买主挑剔,他们很久都没找到买家。

  程箴那时刚考中举人,家中有了田地,需要人手,看他们一家三口可怜,花了十两银子就将他们买了下来。

  云朵要贵一些,花了五两银子。她阿爹读过书,她也粗通笔墨。后来阿爹生病,阿娘身体也不好,家中还有两个比她年幼的弟弟,实在家贫无以为继,就将她卖了。

  十五道题就要四个活生生人的价钱,程子安再纨绔,也觉得会被天打雷劈。

  这钱他拿着会被烫伤,辛寄年不懂行情,辛仲懂。要是被他知晓,肯定会恨程箴,将这些都算在他的头上。

  程箴春闱在即,程子安绝不能给他惹事。

  程子安装作大度道:“我们是同学,就给你便宜些吧。一道题十个大钱。”

  一两银子在官方约等于一贯,即一千个大钱。银子值钱些,世面上的实际兑换价格在八百到九百左右。

  一道算学题十个大钱,一年算下来,也顶多二三两银子。对辛仲来说,着实不值得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