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者为王 第113章

　　李君心与女儿莎莎花了半小时就把房间清理干净。

　　她打扫清洁的规矩就一个字：扔！

　　房间很大，但住了三个人又推得太多的垃圾显得拥挤不堪。

　　家里养的人多，李老太一般能节约的就节约，废弃物品也存着还钱。但现在三个混蛋都滚了，少了好大的负担。没必要囤东西，这些垃圾谁愿意回收就回收，反正她不要。

　　这么一清理还清理出一个老鼠窝，吓得莎莎跳到她身上。

　　都不知道那三个混蛋怎么住得下去！

　　三张小的木床空了出来，李君心决定下个星期六把三张床改一改，做一张大床。

　　这点木工活还难不到她。

　　废了力气清理干净了，是否让李老头到这地方养病，李君心又开始犹豫。

　　这间房间阳光倒是充足，但缺点也不少。

　　屋外垃圾通道那股子臭味，做饭时的油烟，都闻得到。窗户很长时间必须关闭，可空气不新鲜怕是不利于治疗恢复。

　　李君心倒是想着换房子或者租一个适合疗养，但房子买卖租赁都没有那么方便。

　　想了半天，干脆动了手术就在医院住。

　　这个时代医院床位不紧张，只要肯花钱，住到彻底好也是可以的。

　　这间屋子还有一个不好的地方，窗户正对着几个单元间的大坝子，路过的人一眼就能望见房间里的一切。

　　为了工位的事情，好几家人就站在抬脚就能迈过的隔离围栏边跟李君心聊天商量。

　　李君心虽然很不喜欢这种私人领地被侵犯的感觉，但这个时代邻里关系就是这般亲近，只能忍耐。

　　工位是要卖的，价钱也开不了太高。

　　厂子效益虽然好，但生活也算不富裕，趁着改革春风南下淘金发了大财的人家也看不上这个工位。

　　为了尽快手术，李君心只要了三个月工资。对方果断答应，又麻烦工会代表出面，跟人到工把事情给办妥了。

　　吃完晚饭时，李君心向全家说了计划：“妈，明天一早我就背爸爸去外科医院。”

　　说到手术，李老太又担心钱不够：“我把存折给你，到时候钱不够取钱方便。”

　　“好。不过钱应该够了，大头的钱厂里会付，爸还有医保。现在又多了一千五，没问题。”李君心给李莎夹了几片肉，小孩子长身体营养不能缺。

　　“爸你也不要担心，这就是个小手术，问题不大的。”李君心安慰。风险当然有，但在本来就担心的病人面前不能这么说。

　　“放心，我不担心。”李老头应道。最差不过一个死，死了也比瘫痪强。

　　*

　　渝州是一座山城，印制三厂和职工楼在山脚，而外科医院就在山顶。

　　从山脚到山顶，没有捷径可走，必须通过一座两百米高的阶梯。

　　李君心背着李老头登上山顶，直接去到外科医院住院部。李老太收拾了住院用的东西跟在身后。

　　今天做检查入院，排的后天动手术。

　　厂里很重视李老头，毕竟李老头是元老级的技工，入院当天就来探望。他的工友也来到了不少。

　　手术当日，前几日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七个兄弟也出现了。七个人老老实实守在病房等着李老头出来。

　　这些人对爸妈也不是没感情，养活自己长大的亲爸亲妈，也会为但他们担心。

　　可这种关心，就是不能谈钱。

　　家里兄弟八个，除了老五好点，其他都一穷二白，谈钱就是要命。如今老五扛了责任，他们当然没有芥蒂能好好说话聊天。

　　当然，被扫地出门的老六、老七、老八还是很有意见。他们也明白自己不像话，被收拾活该。但姐姐如此不给他们面子，他们也气。

　　这几天他们都找到住处，还大概找到了赚钱的路。梦着自己发了大财好在老五面前炫耀。

　　老六在半山腰空地搭了一个窝棚，找了些砖瓦水泥，准备自己盖房。二楼自己睡，一楼拿来做生意。

　　老七有个相好的，被赶走了就跑相好的家里睡。那女的在菜市场做生意，老七决定学开车他撵帮忙运货。他也准备好好干，赚了钱结婚。

　　老八跟他的狐朋狗友挤了挤，一伙人商量着南下淘金做生意发大财。

　　三个家伙明明脑子其实都灵光，偏偏不上进。如今他们被赶出家门倒是想着讨生活了。

　　李君心鼓励几句，又提醒老八不要干违法犯纪的勾当。日后，他们的人生如何自己操心、自己奋斗。

　　李老头手术花了两个半小时，医生护士将他推回病房时，他已经从麻醉中苏醒。

　　手术成功，全家都松了一口气。

　　两个老的看到不孝子们都在，面上还是很开心，心里还是在膈应。

　　他们有没有老年痴呆，几天前老头子躺床上几个儿子都不愿出钱给他治病的事情斗法没忘。

　　都说多子多孙多福寿，但有的人呀，就是嘴巴能说会道，天上的飞机都被他们一张嘴哄下来。

　　可关键时刻了？只有女儿靠得住。

　　是，他们都有难处。

　　结了婚的四个拖家带口辛苦，老五就不辛苦吗？老五不养孩子吗？她一个单身母亲多不容易。这群人就是眼瞎欺负老五。

　　没结婚的三个更加靠不住。二十岁出头的大小伙子没有正经工作，吃喝家里的到头来对养活他的人不管不顾。老两口只盼着他们出息点养活自己，其他的不指望。

　　发生这么多事，还能和平常一样相处吗？不能。

　　但有的事情看明白就好，斤斤计较也没意思，白白让人笑话。

　　以后就跟老五好好过日子，其他儿子老了就当普通亲戚。

　　老李闭上眼睛睡下了，李老太把儿子们都赶走。

　　李君心赶回厂里上班，下了班回家做饭。等莎莎放学回家，跟孩子吃了饭再提着保温盒跟莎莎一起去医院看老两位。

　　两个老人很开心，没了儿子，耳根子倒是清静了不少，心情愉快。

　　以后，他们四个才是一家人。

　　*

　　李老头手术成功，住院治疗，身体一天比一天好，现在已经能下床行走。

　　李老太在医院陪护，她觉得女儿太忙太累，干脆弄了锅到住院部，自己做饭。

　　李君心下了班，带着莎莎就去医院吃饭。

　　老两口觉得女儿不用上来了，他们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可每天都要结算医药费，李君心还非得跑这么一趟。

　　手术加后期疗养，在医院整整住了一个月。

　　出院时，李老头拄着一根拐杖精神抖擞，脑子里面又想着去哪家印厂修理机器挣点外快。

　　虽然有退休金，但自己如果还能赚钱，那老五的压力就笑了许多，莎莎这孩子就能去上个兴趣班学点什么，也能换几件好看的小裙子。

　　医院里的病友说了，女孩子得学点舞蹈、画画，多一种兴趣爱好以后就多一条路。当外公也应当为莎莎谋算谋算。

　　他计划得很好。

　　李君心听后哭笑不得，坚决禁止他再干机修工作：“爸，你这两年都别动机器。医生让你好好休养！”

　　机修是重体力劳动，刚动了手术就逞能，命不要啦？

　　这老人刚好了就闲不住，还没有适应退休生活。

　　多休息几天就好。

　　*

　　李老头是病退，躺了这么一个月确实不习惯。

　　回家又养了几天，日子过得实在没意思，感觉人生失去价值。

　　女儿不让修机器就不修吧，可他总得早点事情干。

　　一周后，李君心早晨上班。在印制三厂门口看到了一个早餐铺子，她爸一个人在经营。

　　麻辣小面、油茶、茶叶蛋、糯米团、稀饭、豆浆、小笼包，早餐类型丰富多样，味道也不错，生意很热闹。

　　李君心想提醒他别累着了。

　　“我就干早上这一趟，不累。”李老头感人：“去去去，别打扰我做生意。”

　　李君心笑了，吃饭的工友也偷偷乐。

　　李君心拿了两个小笼包，跟老爸说了再见，就背着背包准备进厂。

　　“回来回来！”李老头好奇问：“老五，你背后背什么东西？”

　　他们上班人去就行了，工具都在车间里。有什么东西要带的？厂里有那么些人手里不干净，被顺走了怎么办？

　　“背的书，我在学习！”李君心高声回答后，跑步冲上入厂的大长坡。

　　“学什么学？初中都是我压着才读完拿到毕业证，现在说要学习？”老李觉着莫名其妙。

　　旁边有同车间的工友帮忙解释：“五妹要考一级钳工，还有电工证和焊工证，这些都有笔试。她劝维修组的工友一起考来着，但看到字我就头疼，就算了”

　　说起笔试人人摇头，要是会做卷子，他们干嘛当技工？

　　干他们这一行靠的就是经验，找个师傅手把手好好学，一个证算什么？

　　“老李，劝劝五妹，让她别浪费钱。”有年纪大的机修工说道。

　　“嗨，年轻人嘛，学点东西总是好的。”老李道。

　　老李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维护女儿，站在女儿这边。但他心里跟大家一样。

　　证件算个屁，这就是形式主义！一个本本就能决定技工的水平了？有没有能耐上了机才知道。

　　机器坏了摆在这里，修好了就是高级技工，修不好就是水货。哪里需要什么这件？

　　老五这是花冤枉钱呀！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很多技工工作是持证上岗，但90年代不讲究，那时候是师徒制。

第99章 被时代淘汰的技术工 3

　　印制三厂入门就是两个坡度陡峭的大长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