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临西洲
哪儿像现在啊!
所以早上起来以后,尽管身上的衣服不算保暖,人们都喜滋滋出门溜达了一圈。
不为别的,就为能可以心平气和,舒舒服服看一看这寒冬腊月的雪。
哎呦你还别说,以前是真没发现啊,原来这雪天怪漂亮的!
被这些笑声感染,走在雪地里的陈庚年心情也莫名跟着好了许多。
现如今衙门还没重建好,他们临时办公的地方,改在了郑文峰家里,郑家的客厅被收拾出来做大办公房。
这大办公房里没办法盘炕,于是干脆放了好几个炭火盆。
陈庚年收了伞,然后在外面迅速跺了跺脚,抖落鞋面上的雪,然后推门走进去,立刻被房间里暖呼呼的热气扑了个满怀,只觉得从头到脚都跟着舒坦了。
办公房里。
胡铭、孙成、邵安等住在县城里的差役们已经到了,像是李泉、牛天明等住在下面村子里的,都没有来。
瞧见陈庚年进来,本来热闹的办公房瞬间安静下来。
胡铭给孙成打眼色。
随后两人带头拉着其余差役开始拍桌子起哄:“迟到了!扣钱!迟到了!扣钱!”
这还是上任以来,县太爷第一次迟到呢。
可不得闹一闹他。
原来辰时敲锣的时间点已经过了。
陈庚年优哉游哉在主位坐下,斜了这群小子一眼:“手里的活儿都做好了吗,在这里闹腾?”
嘿,差役们就等他这句话呢!
孙成当即第一个憨笑道:“因为担心最近可能会下雪,养猪厂盖好的砖瓦房宿舍已经用上了,晚上员工们轮流住厂子里守夜。猪棚也都加了棚顶,做了保暖措施。我跟他们说了,若是早上起来发现下雪了,就不用来厂子里,因为有人在那边守着。什么时候等雪停了,再来厂里。哦对,还有,我的人口普查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李泉在村子里住,这会儿雪大来不及赶过来,我帮他汇报一下工作,县太爷您看后面——”
他说着,指了指身后。
在后面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巨大的江县地图。上面用笔记密密麻麻绘制着江县的村落、粮田、山林、道路、坎儿井等路况。
还特地将一些有可能会被风雪影响的村子标红,并备注好几条营救路线。
“泉儿的地图已经绘制好了,跟我的人口普查搭配起来工作。他在每个村子,还都预留了十个负责安检工作的村民。只要哪个村子出现被雪灾影响的情况,这些人会第一时间通传出来消息,负责对接的差役会把消息收拢上来,我们第一时间展开救援。”
孙成挠挠头,做最后的补充:“基本上,这些村子有多少户,哪户多少人,是男女还是老少,咱们都有个粗略的存档备案。到时候出去营救,也能做到心里有数。”
等孙成说完后,邵安也笑道:“建筑厂这边,我一样跟他们打过招呼,只要遇见下雨下雪天,第二天就默认在家休息。目前四个厂子其实都已经基本竣工,只有县衙的修建,估计得等到过年。北部的窑洞,已经在十天前全部竣工,所有的村民们都住了进去。现如今江县最危险寒冷的北部,反而成了最温暖的地方。”
“我的村长考评现在也做的差不多了,每个村子的经济状况、坎儿井挖掘情况都摸索的很透彻。上个月咱们做雪灾救援预估的时候,我临时在个人考评里,把这项给他们加了进去。先保证村民们的人身安全,至于到时候财产损失、房屋坍塌等等情况,村长们会统一汇报上来,由县衙出面补贴。”
胡铭回报完自己的工作,又替裴宝来这边也汇报了:“宝来的车队应该是刚好在路上的时候下了雪,但按照往年的经验,离开江县越靠近凉州,风雪就会越小。今年没什么寒风,单单只有雪,他们做好了万全的防寒防滑措施,问题不大。物流厂那边的员工我也提前替他交代了,下雪天在家待命。同时四个厂子的员工在家的时候,都得自发的去村子里查看一番,确保没什么大碍。”
最后,负责盘火炕以及替县太爷照看砖瓦厂的赵强说道:“县太爷,目前江县所有人家都盘了火炕,一周前我跟村长们做了最后的确认交接,也都让他们做了试烧火炕,不会出现问题。砖瓦厂那边,临近冬天不能再继续出砖瓦,这批砖瓦运输去凉州以后,我已经让他们封窑歇息了。”
难怪陈庚年来的时候,这群小子敢闹腾他。
因为工作都做的井井有条,大家心里都稳得很,知道这波险情是可控的,所以都很轻松。
这就是成长啊。
从一开始进县衙两眼一抹黑,到学着办事儿,接着刚当领导的时候手忙脚乱,到现在游刃有余安排手底下人做各种事务,整个县衙都在丝滑的运转,完全不用陈庚年一人事事操心。
陈庚年细细听完他们的工作安排,笑着战术性往后一仰:“哦豁,这次事儿办的这么利落?厉害厉害,那看来今天我能偷个懒咯。”
“那也不能真偷懒,您还得坐在这里给我们镇场子呢。”
孙成嘿笑着说完,又没忍住推开窗户看了看外面的雪:“我琢磨着,雪应该快停了。咱要不分一批人出来,去外面巡逻,另一部分人在这里守着,到时候哪个村需要救援,及时赶过去帮忙。”
其余人都没有异议,并且看向陈庚年,等着他做最后定夺,或者补充点什么。
但事实上真没什么好补充的。
陈庚年想了想,说道:“那——注意别冻着?一个时辰做一次巡逻交接。”
办公房里,一群差役们愣住,随后畅快般互相笑着碰拳头。
胡铭甚至还嘚瑟的对孙成说道:“兄弟牛逼,差事儿做的真棒,县太爷都没有要补充的。”
孙成嘿笑道:“你也是你也是,一样牛逼。还有以后别特么叫我愣子,我可是马上要升官——”
话说到这里,他及时收住,心虚的去觑县太爷。
陈庚年真是没眼看这俩显眼包,笑骂道:“赶紧出去巡逻,别在这里嘚瑟了。”
“好嘞。”
“马上就去马上就去,绝对不嘚瑟了。”
俩人勾肩搭背笑嘻嘻出了门,结果被外面的风雪冻得直哆嗦。但还是尽快调整好表情,一本正经的去巡逻了。
-
李家村。
张阿花最近已经习惯了去‘打卡’上班的日子,因此到了时间点以后就醒了。
最近天气寒冷,她家的暖炕已经烧起来了。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昨夜特别暖和,而且屋子里还有点热。
那暖呼呼的热劲儿,让人躺在被窝里舒坦的很,完全都不想起床。
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克服懒惰,张阿花从床上爬起来,睡意惺忪的推开房门喊道:“泉儿,起床上班了。”
她家现在也算是有点小钱了,不仅地里收成好,她和李泉两人都在做工,拿两份工钱。
李泉年纪大了,跟老娘住一起肯定不方便。
于是盘炕的时候,张阿花大手一挥,非常阔绰的盘了两个炕。
这人啊,一旦开始挣钱以后,状态真的就不一样了,不仅人变得痛快自信,连花钱的时候,也不带皱眉头的。
隔壁房间李泉没有应声,估计还没睡醒。
张阿花迷迷糊糊推开正厅的大门,结果被外面满目雪白刺的眼睛痛,冷气呼的一下扑面而来,她整个人都冻得一激灵:“我的娘嘞!下雪了!”
喊完这话以后,她转身回去拍打李泉的房门:“泉儿,泉儿!赶紧起床,下雪了,好大的雪!”
“什么?下雪了?”
里屋传来李泉懵懂又惊慌的声音,显然是刚被惊醒。
接着就见他迅速穿好衣服冲出来,焦急道:“娘你有没有被冻着?家里房子哪里破了吗?粮食还剩下多少?赶紧先搬去地窖里!外面暴风大不大啊,要不要——”
李泉越说越急,甚至催促着他娘赶紧去地窖。
结果一个转身,就瞧见张阿花靠在墙边,捧着肚子直乐呵,笑的直不起腰。
李泉愣住。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瞧瞧自家温暖坚固的房子,又去瞄了一眼外面没有暴风簌簌飘落的雪,也跟着笑了:“娘,你故意逗我呢。”
母子俩一起乐。
张阿花看了看外面的雪,笑道:“刚才娘跟你一样紧张嘞,睁开眼看到满地都是雪,吓得一哆嗦。没办法,往年是真被冻怕了,也饿怕了。我记得有一年,咱家房子半夜被吹破一个大洞,你吓得哇哇直哭,我着急忙慌去找东西挡那个破洞。等洞堵住以后,你浑身都发凉,当时真给娘吓坏了。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这大半夜的,你要是跟你爹一样也没了,那娘就找个地方撞死自己,我也不活了。”
李泉听得心里莫名一酸:“娘,说这些干啥,咱都熬过来了。”
对啊,熬过来了。
家里有热乎乎的火炕,有好多余粮,外面虽然下着大雪,但最恐怖的风暴已经停息了。
多好啊!
张阿花笑道:“对对,不说了,不说这些了。外面雪还下着,我们厂子里有人值班,上午我应该不用过去了。不过我得赶紧出去看看,看谁家房子要是垮了,过去帮忙。”
这是他们每一个厂子员工都要去做的事情。
从上次大沙暴以后,大家心里都知道,遇见这种事情该怎么去处理。
李泉闻言也赶紧说道:“娘,我和你一起去。”
母子俩不敢耽搁,穿上厚点的衣服后,急匆匆冒着雪出门。
村子里雪比县城更大,一脚下去脚踝都盖住了,但好在走了这么多年的路,闭着眼睛都不会走岔。
也是巧了。
他们母子俩出去的时候,村长李福已经带人在村子里挨家挨户敲门呢,瞧见他们,笑道:“正准备喊你们俩呢,赶紧来帮忙,你们去东边那一排去敲门问问情况。”
这是县衙提前安排好的雪后安保防控工作。
李泉、张阿花心里明白,县太爷虽然不在,但是他提前做的措施,都一项项在民众里执行着呢。
这种看得见的人情味儿和安稳,真让人心里熨帖啊。
“徐婶子,开开门!下雪啦,你家咋样啊?”
“没事儿没事儿,哎呦我说昨晚怎么睡的那么沉,原来是下雪了!好家伙,这雪可真够大的。”
“是嘞,主要是风很小,也就雪花一直在落。我刚才开门吓了一跳,后来回过味儿来,北边的奇迹树在保护咱们呢!”
“当时县太爷在县区北部的时候说,这个冬天的雪花,会如羽毛般轻轻飘落。我心里还在嘀咕,雪花怎么会跟羽毛一样呢,明明跟刀子似的!可现在一看,哎呦,真是羽毛啊。”
“我家小子已经出去闹着要打雪仗了。”
“往年大雪天谁敢出去晃悠,那风吹得,老吓人了。可今儿早上一推开门,我自己都没忍住,出去晃悠了一圈。”
“大家都没事吧?谁家房屋要是破了,尽早来跟我说,县衙那边会派人来修缮。”
“哈哈哈咱李家村这次不用麻烦县太爷啦,房子都好好的,火炕烧的暖暖的,也就徐叔家里的牛棚被雪压垮了,我们搭把手给他修好了。”
“我刚去地里瞧了瞧,这么大的雪,把庄稼都埋住了。地里咱还都施了堆肥,再加上有雪水滋润,明年肯定又是个丰收年啊!”
因为有张阿花这些人敲门去询问安全,整个村子的人陆陆续续都起来了。
大家互相报平安,又把自家院子里、门前的雪都清扫出来。这大雪天的,也实在没处可以去,好多忙碌上工许久的人,也都得了清闲,最后甚至走家串户开始唠嗑了。
李泉现在有出息了,张阿花也在养猪厂混出头,这母子俩在李家村,如今绝对是头号体面人。
因此扫完雪以后,平时熟悉的村里人,都自发凑到她家里来。
屋子里有暖炕,就算不坐在炕上,整个房间也是暖和的。
一群村里人,也不讲究个什么礼数,来了以后就在屋子里找地方,要么坐着,要么蹲着。当然大家来了也不真空着手,有人拿一把麦子,有人拿一把粟粒子。
张阿花也不吝啬,烧了个火炉子,上面烧热水,下面把那些麦子、粟粒子放进火里烤上一烤。然后给大家一人分一小把。
别看这玩意儿黑乎乎的,卖相不好,但嚼起来嘎嘣嘎嘣,越嚼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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