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临西洲
如果刚才,乡绅们是‘懵’的话。
现在则是‘震撼’了。
陈家这个小子,骨头这么软的吗?
不仅认输退位送官,还替郑文峰想好了退路!
连郑文峰听了这话都忍不住喜形于色。
这天下,有几个县丞,能坐上县令的位置呢?陈家小子如果说的是真的,那他还真有可能名正言顺当上江县的县令!
陈庚年说完以后。
见郑文峰喜的忘乎所以,轻笑道:“看来县太爷很满意小子这个安排,那小子就先归家了,这县衙,以后就是县太爷你的地盘了。”
你且笑吧。
毕竟待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怎么才算是残忍呢?
当然是先给他画一个巨大的饼,在他兴奋上头的时候,再当着他的面,把饼给撕了。
陈庚年将写的资料塞进袖袍,起身走了。
只是,出了衙门大门以后,他没回家,而是绕了一圈,从后门又回到衙门里,准备去宿舍区补个觉。
郑文峰仍旧晕晕乎乎的。
他觉得今天这个事儿也太顺了。
来到县衙以后,他什么都没说呢,陈家小子就主动退了,甚至还把所有的事儿都给他妥帖处理好了。
顺的有些不可思议!
不仅郑文峰晕乎,其余跟来的十几位乡绅,也在晕乎。
可晕乎过后,大家都反应过来,江县要换天了!
还好,还好他们家里的儿子,不跟那群二世祖厮混,没有站在郑文峰的对立面。
看看裴仲,再看看胡志峰等人,现在多凄惨呐。
“县太爷,快坐上公案桌啊!”
“提前给县太爷贺喜。”
“以后,还望县太爷多多包涵指教啊。”
“草民等人,叩见县太爷。”
乡绅们谄媚又殷切的给郑文峰磕头。
这种情况下,郑文峰岂能不飘?
他虽然是江县的土皇帝,可到底是二把手,这么多年了,终于快要名正言顺的坐上县令的位置了!
“哎哎,你们这是做什么,现在喊县令还为时过早,为时过早嘛。”
话虽然这么说,郑文峰仍旧按捺不住,坐到了衙门大堂主坐的公案桌前。
桌上除了文房四宝,还有他最觊觎的惊堂木。
桌底下,是一把佩刀——等等,佩刀为什么要放在衙门大堂,真不像话!
陈庚年这二世祖,做官能力就是不行啊,所以手底下人才会如此鲁莽。
‘新任郑县令’将那把刀攥在手里,跟下面跪着的乡绅们说道:“这衙门的规矩啊,还是得立起来,你看看,县太爷的桌子底下,怎么能随意放刀——”
他话还没说完呢。
有几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刁民,竟然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冲进了县衙!
“大胆!”
郑文峰脸色一寒,斥责道:“哪里来的刁民,胆敢擅闯公堂!”
那几个村民顿时被吓得愣在当场。
可很快,其中一个村民反应过来,看着郑文峰手里的刀,脸色苍白着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姓郑的手里拿着刀,他是不是把县太爷给杀了啊!”
胡言乱语说些什么!
谁能杀县太爷,本县太爷不就好好在这里站着吗!
郑文峰刚想斥责,可很快,他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惊恐。
因为很多、很多的民众,叫嚷着冲进了县衙。
“姓郑的竟然坐在县太爷的位置!”
“他手里为什么拿着刀?”
“县太爷还好吗?”
“操!这狗东西,先把他制服,然后逼问他县太爷的下落!”
换做平时,大家可能没那么冲动。
可,县太爷不见了,姓郑的坐在他的位置,手里还拿着刀!
这让众人怎么不惊怒?
有个胆子大的村民,冲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根扁担。
眼看四周围一片混乱,他一咬牙,从侧面悄悄摸过去,随后扬起手里的扁担,‘啪’的一下照着郑文峰的脑门狠狠抽了过去!
啪!
郑文峰猝不及防,在乡绅老爷们惊恐的注视中,被抽的从公案桌前滚落跌倒在地,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你们这帮刁民,要造反吗——”
他是县太爷,他马上就要做县太爷了啊!
这帮刁民,竟然敢对他动手?!
“造你爹的反!”
“垃圾玩意儿,什么东西!”
“呸!”
“快快,把他按住!”
“让他说,把县太爷藏在哪里了。”
正所谓,法不责众。
这么多人同时出手,群情激奋的时候,人们已经不怕了。
反正大家都痛恨郑文峰,有的人趁机踢他一脚,有的人趁机打他一拳,大家都心照不宣。
其中也包括孙成。
他老爹孙元河,八年前曾经被郑文峰的手下,打坏了一只脚,导致现在走路都跛着。
孙家已经够糟糕了,还被郑文峰欺辱至此,如今,大仇终于得报了!
愣子虽然愣,但他比谁都重情义。
家人,兄弟,都是他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人!
趁着混乱,孙成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打棍。
“八年前,当着我的面,你把我爹的脚打废了,还骂我是愣子。然后愣子这个诨号,就一直跟着我。但我跟你说,我不愣的——现在,全都还你。”
孙成红着眼,对着地上被围殴的郑文峰憨憨一笑,扬起手里的打棍。
郑文峰被打的睁不开眼,还毫无所觉。
下一刻——
砰!
打棍落下,郑文峰凄厉的惨叫声在县衙大堂里响起,令人头皮发麻。
他的脚被打废了。
而动手的愣子,则是趁乱被裴宝来迅速扯走。
“姓郑的怎么了?”
“该不会被打死了吧。”
“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把他捆起来,经由县太爷发落!”
“大喜事儿,找到县太爷了,他被姓郑的关在了衙门后院,人好好地!还好咱们来的及时!”
陈申、邵芙蕖和众人一起赶来县衙,看到的就是郑文峰被打成猪头,捆绑起来的画面。
夫妻二人见状都有些眼晕。
老天爷啊,这是发生了什么!
姓郑的,在江县为非作歹,不可一世的郑文峰,就这么被拿下了!
和郑文峰一起来的乡绅们,惊魂未定的看着这一幕,眼前发黑。
姓郑的,竟然就这么倒了?
太荒谬了!
但其实一点也不荒谬。
民心所向罢了。
郑文峰最看不起‘刁民’,最后却偏偏栽在了这些普通民众手里。
人们会因为他是官,畏惧他。
但也会因为陈庚年是官,从而不再畏惧的站出来,保护好官,收拾掉贪官!
“这狗官,活该!”
“就凭他还敢欺负县太爷!”
“一定要让他受到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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