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汀
不知是否因着快过年,今日去县城的人还不少,峦星河刚走上官道就瞧见路两边走了好些背背篓的人。
他没有同伴,这行走间速度便快上许多,不知不觉间就超了许多拨人。
自己还不觉得有何异常,就是叫其他路人看了纷纷都心中倒吸凉气。
这哪是甚走路,这简直就是疾驰才对。
来到县城门口,日头已高挂东边天空。
容城县。
城门古朴却不失雄伟, 在多年风雨侵蚀下城墙坑坑洼洼生出满墙杂草,墙角全被绿色青苔所爬满。
排队进城的人不少, 城内小摊贩的叫卖声远远传了出来。
进城不检查,只收取两文进城费便可直接进入。
人虽多,峦星河却只用了片刻便已成功走入城门,放眼望去……街上到处是人。
方才排队之时听旁人聊天才得知,今日是那甚清韵阁的花魁游街, 许多慕名之人从其他县城赶来凑热闹。
对寻常百姓们来说,今日也是个赚钱的好时机。
小摊已摆到了内城门口。
峦星河没在集市上多做停留, 进城打听清楚了东码头的位置后,径直往那边而去。
在九方山段的河名为九方河,到了容城县后叫容河,因是下游分支,河水并不湍急,有些前世江南水那般烟雨朦胧之境。
东码头很长,密密麻麻停满了大小船只,只需交五文钱便可托人帮忙看管船只。
峦星河看过大家伙普遍所用的船只后心中已有大概基准,需要买何种规格最为合适。
乌篷船居多,其中掺杂着些独木舟,再大些的船就只能停靠水位更深之处,需要小船来接引。
岸边摆满了货品,其中也不乏猎户们拿出来的各种皮子和干货。
忽地,一道干瘪沙哑的声音突然闯入峦星河耳中。
“天麻啰,卖天麻啰!”
不仅是他,就在峦星河转头去寻时发现有好几人已往那边走去。
这个世界的草药全靠采药人们寻来,像是人参天麻这等需生长年岁较长的更是金贵,药铺收购都得全凭运气。
“老者,你这天麻老夫可上手一观?”
识货之人果然不少,不过眨眼功夫,便有个身穿宽袍的儒雅老者快步上前询问。
老者身上有淡淡的苦涩味,峦星河一闻便知此此人常年与各类采药打交道,不是大夫便是药铺掌柜。
果不其然,下一瞬旁边便多了道声音。
“罗掌柜这是亲自来买药材了?”
“凑个热闹。”罗掌柜笑着拱了拱手回道,那搭话之人也是个卖货百姓,听罢立即朝卖药老者朗声道:“兄弟你就放心将好东西卖给罗掌柜,他给的价格最是公道。”
老者惶恐地点着头,一副不知该不该信的模样。
罗掌柜也不多言,笑眯眯地捋起袖口蹲下,拿起还带着层泥土的天麻仔细端详。
片刻后,罗掌柜起身道:“此物确是天麻,不过年份尚浅,银子不会太高,十六两银子老者可愿卖?”
报价一出,立即引来无数侧目,不过小小坨看不出本来面貌的天麻竟然值十六两银子,且听掌柜的意思这价还算低的。
“卖卖卖。”老者激动不已,说着话人已站起身来。
两人钱货两清,老者忙不迭收起剩余草药,不消片刻便钻进了人流中消失不见。
有其他心思的人见卖药老者竟如此谨慎,所有暗流渐渐平缓下来,码头又恢复成先前那番一团和气的模样。
本想上前搭讪罗掌柜的峦星河见到此情景后也迅速歇了心思,只当成个赶集百姓般随着人流往前挪动。
罗掌柜在码头走了一圈,买下不少草药,但面上还是留有不少失望之色。
峦星河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直到远远看见人走进一家名为草本堂的医馆,这才折身去往集市。
将jsg背篓里的两只野鸡随便卖掉后,买了些镇上没有的调料和吃食,临近中午人渐渐少了,这才慢吞吞地进医馆。
“您诊病还是买药?”伙计站在柜台后娴熟地招呼着客人,手下抓药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
医馆里好似只有这么一个伙计和个买药的老婆婆,上百平的面积着实有些冷清。
“劳烦小哥,我这有些药材想卖,你这收药材吗?”
“收。”
伙计干脆道,但却没忙着来招呼峦星河,只是冲他指了指旁的凳子,便麻利从柜台后走出将老婆婆扶出医馆,这才折身笑道:“不知大哥想卖甚药?”
“天麻!”只短短两个字,峦星河便见那伙计愣了愣,随后忙拱手道:“此物我拿不定主意,大哥稍等,我去将掌柜的请出来。”
“请便。”
这家医馆生意着实冷清,伙计交代完便钻进了隔间。
但此去至少半刻钟,就把峦星河一个外人晾在医馆中,也不怕他偷了东西跑走,而且这期间竟没有一个人进来。
生意惨淡到如此地步,此间医馆是如何维持如此大铺子每日开销,这倒另峦星河很是好奇。
很快,罗掌柜到来便解开了峦星河的疑惑。
“街前医馆今日人太多,让阁下久等了。”
“罗掌柜客气。”峦星河起身,冲罗掌柜拱手,随后便掀将背篓上盖着的布掀开个小角,从里面取出坨天麻递上。
“掌柜的看看,六十年的天麻,昨日刚得,您看可还满意?”
“六十年?”
只光听年份,罗掌柜的眸光便立即大亮起来,迫不及待将天麻拿起,仔细端详。
“阁下想卖多少银子?”
当峦星河道出天麻年份之时,罗掌柜便知他是懂行之人,干脆将出价权交给对方,是讲价还是占了便宜主动权都在他这边。
哪知峦星河也不开价,只是眸光略一扫过背篓后笑道:“在下不懂行情,还是掌柜的出价吧。”
“阁下莫不是还有?”
峦星河不置可否,只笑望着掌柜出价。
“不瞒大兄弟,老夫东家老夫人近日服用的一味药中正需要这天麻,年份越久越好,价钱好商量,就是不知道你那可……”
“八十年。”峦星河只淡淡吐出句。
“六十年的六十两,八十年的百两,如何?” 虽是询问,但语气急迫,峦星河敢肯定若他若是加价,对方肯定会忍痛买下。
“峦某权当交下罗掌柜这个朋友了。”
峦星河展颜一笑,看都没看年从框子里摸出块泥疙瘩递给罗掌柜。
方才听他说东家老夫人,估摸着是哪家大户的产业,能和罗掌柜搭上关系,日后说不定还能顺道打听许多县城里的事。
“好好好。”
多年行医,罗掌柜凑近鼻端一闻便知这块的年份确实百年往上,峦星河所言属实,百两买下此物,确实只能当想结交他才能说得过去了。
连说三个好字后,他疾步走到柜台后,取出把匕首轻轻刮开泥土仔细查看。
峦星河任由他继续检查,不急不慢地继续端坐喝茶,顺便想着一会儿是否再买些衣料给孩子们过年做新衣裳。
“这是一百八十两,请阁下清点。”
不多时,掌柜的从兴奋中醒来,直接从柜台里取出几个银锭子推到峦星河面前。
“老哥仗义,日后还有甚好药材的话,直接送来便是。”
“罗掌柜的不知,若不是为家中几个孩子读书,峦某哪有胆成日里在林中寻这些草药……”峦星河重重一叹,状似不经意便将家中孩子要在县城寻书院的事说了说。
这罗掌柜倒也热心,听罢后不仅露出对其山民身份的鄙夷之色,反是捋着胡须静静听峦星河说完后,才开口:“说起私塾,我倒是认识一家,夫子虽只是秀才出身,但其性子温和,最适启蒙。”
“劳烦罗掌柜的详细说与我听听,还有那城西石磨坊的私塾如何,我听人说那夫子束脩少,还会收山民的孩子们……”
“石磨坊那家私塾?”罗掌柜皱了皱眉,这才缓缓开口道来。
幸亏峦星河多心眼问了就几句,否则还真要被不靠谱的坊间传言所骗将孩子送去。
石磨坊那家私塾,夫子是个屡试不中的老童生,开设私塾不过就是为下次院试筹银子罢了,心思既不在私塾又怎会用心教学生。
所以他束脩便宜,来者不拒,授课只让学童们自己背诵,每日只讲一个时辰便下学。
在城中,那夫子的名声早烂大街了,这几年骗得全是听信谣言而来的村中百姓和山民。
“若峦老弟想让孩子好生识字读书,听老夫一句劝,切莫去石磨坊那家私塾,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多谢罗掌柜告诉峦某。”峦星河拱手致谢,心中已有较量。
几句话间,临街医馆的伙计急匆匆又跑来催人,罗掌柜地见状,忙起身拱手告辞:“那日后老弟有了好药材可别忘了送到老夫这来。”
“罗掌柜莫嫌弃在下送来的都是普通草药就好。”
“哪会,哪会。”深深看了眼依旧摆放在柜台上的银锭子后,罗掌柜已有所指地笑了笑:“凭老弟的能力,家中怕不是有不少值钱药材。”
百两银子,寻常人家十几年都存不下,放在峦星河面前连看都没看一眼。
这哪是甚没见过世面的普通山民,能在茫茫大山中寻到百年天麻,眼力见便不会是寻常人。
送走罗掌柜,峦星河将几锭银子收进怀里,又问了下伙计城中何处有布庄后才转身离开。
***
这一日,峦星河并未忙着启程,在城里瞎逛大半天,采买了一大堆物件儿,随后请掌柜的第二日一早送东码头后就在旁寻了间客栈住下。
天黑前小小眯了两个时辰,睁眼之时夜色已然全部黑透。
峦星河晃悠着出了客栈,在东码头旁的小巷子一路疾走,来到白日里瞎逛寻到的一处死胡同。
这里应该也是让船停靠的小码头,除了来处的小道三面环水,河道对面全是农田,站在码头上连吹过来的风都泛着股冷意。
【附近百米处无人走动,现在要兑换船吗?】鹤顶红出声询问。
峦星河伸了个懒腰点头。
只见他们所站的码头半空,空间仿佛被撕裂开来,一艘灰扑扑的船似是被人拽着拉了出来。
随后船轻轻被放到了水面上,从头到尾只在入水时发出了一点点动静。
不愧是二手船,光从外观上就看就泛着股子年久失修的陈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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