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层云之上
月黑风高,大伙儿睡得好好的,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问了不见回应,打开门又空无一物,如何不叫人毛骨悚然?
等关上门要继续睡,突然又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此事不管落在谁身上,都叫人从心底里发寒。
这种事发生的多了总叫人疑神疑鬼,云家请了不少修士,可是没一个能解决问题。
今早一早更是放出了话,谁能解决这件事赠以黄金百两,有些本事的人都决定下午去碰碰运气。
毕竟那可是黄金百两,若是阴差阳错解决了问题,下辈子几乎衣食无忧。
哪怕是不会捉鬼的人也十分眼热,想要去碰碰运气。
可惜云家的门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想滥竽充数,必不可能。
至于为什么是下午,那是因为云家今天要招待一位重要客人。
说起此事,和云家闹鬼这件事一样叫人们关注的,那就是云家被钦点为皇商。
这是旁的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荣誉,如何不叫旁人羡慕、同行眼热?
可是云家的地位摆在那里,县上的商人谁都不敢有异议。
身为桑县的商业龙头,云家旗下布坊就有七八座,每年研究出的新品叫人供不应求,是其他任何一家都比不上的。
云家不仅仅做布匹生意,还涉及玉石这一块儿,只是后者没有前者这么出名。
云家闹鬼的传闻之一就是其他商人十分嫉妒云家,所以给云家下了咒。
虽然这个猜测毫无依据,但稍微一想又觉得合理,站这个原因的人不在少数。
俗话说不招人妒是庸才,云家家大业大,有几个眼红说说话的人很正常,要是没有人嫉妒那才糟糕。
说来也是令人嘘唏,云家老爷夫人守着这偌大的家业,可人到中年才只得了一个女儿。膝下无子,他们只好收养了一个义子帮忙打理产业,如今看起来也有模有样。
话题逐渐往别的方向偏去……
施慈和许问舟听了满耳朵的八卦,了解了大概情况,对此事也好奇起来。
施慈微微一笑,朝许问舟问道:“许兄可有兴趣去见识一下这法力高强叫人抓不住尾巴的鬼物?”
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有能耐,叫财力雄厚的云家请了许多修士都无法察觉端倪?
许问舟本就不是个闲得下来的人,先前还怕自己在桑县养伤期间无聊,如今瞌睡来了,送枕头,他自然无有不应:“我正有此意。”
二人当即决定等下午便去云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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茯苓将商鸯送到驿站外便离开了,毕竟她此次回来也急着想回家见见家人,抽空送商鸯回来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商鸯同他告别之后心情很好地进了驿站,没被面纱遮住的眉眼弯弯,眼睛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之前偷听到来桑县的使臣们并不住这家驿站她才放心过来,谁知一个转角,正好同那位使臣迎面撞上。
商鸯一僵,连忙就要溜,可惜对方立马认出了她。
“敏慧公主,您要去哪儿?”
背对他的商鸯抿抿唇,不甘不愿转过身:“老师。”
使臣名为张严,人如其名,是位刚正严厉的人,如今已不惑之年,天天板着个脸,简直能止小儿夜啼。
张严曾经担任过一段时间皇子们的老师,商鸯身为最得宠的公主,曾经和皇子们在一起学习过挺长时间,最怕的就是这位老师。
谁叫他长得一副下一秒就会打学生手心的模样。
这就是商鸯为什么不愿意和对方正面对上的原因。
张严蹙起眉头:“臣不敢当。公主殿下此时不应当在宫里温书吗,怎会出现在此处?”
他明明心中有数,偏还由有此一问,叫商鸯立马苦了脸。
“老师……”
张严离开的时候的确布下了作业,商鸯就差拍着胸口保证自己能完成,结果一转眼自己就出现在桑县,怎么看都是自己理亏。
她垂着头,乖乖认错:“老师,我错了。”
商鸯不过十五六的年纪,比张严的女儿还要小上几岁,他在学习上虽然严苛,可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慈父。
若是寻常时候见她如此乖觉,张严说不定就叹口气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如今关系到商鸯的安慰,无论如何张严也不会任由她蒙混过关。
“臣可不敢给公主殿下当老师,臣可没有殿下的能耐,竟能瞒过重重侍卫私自离宫。”
以往商鸯见他训自己那些皇兄时就知道他嘴巴毒,可从没有真正感受过,如今自己撞到枪口上,只觉得哑口无言。
张严恨铁不成钢:“臣同你们说过多少次,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公主置自身安危于不顾,想来早就把臣的话当耳旁风了。”
商鸯把头埋得更低了:“老师,我在皇宫待了十多年,抬头就是四角的天空,我也想出来看看外面的风景。”
她声音轻柔,带着一股子惆怅,叫张严一怔。
“您身为一国公主,可曾想过身份暴露会带来哪些后果?皇后娘娘发现您不见了,该多着急?您若是在外出了什么事,陛下该多伤心?”
“且不说这些,您这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这些商鸯都不曾考虑过,但哪怕她刚刚才差点命丧马蹄之下,却仍然不后悔自己溜出宫的举动。
她这一路上看过的风景比在皇宫中十多年看到的还要多,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太精彩了,让她舍不得。
但是她此时不能反驳,一反驳起来就会没完没了,给人一个台阶下就会少很多麻烦。
这是她自小就明白的道理。
于是商鸯连忙低声认错:“是我思虑不周。”
她的亲生母亲乃是一国皇后,和皇帝还有几分少年夫妻的情谊,她自小又是个听话懂事的性格,叫皇帝十分喜爱。
宫里的公主众多,商鸯能在这么多公主里脱颖而出,不仅仅是因为地位的原因,更因为她对人的情绪十分敏感,总能做出最正确的反应。
这固然叫她得到了更多宠爱,可也让她仿佛戴了一层面具。
她身为敏慧公主,要恪守皇家礼仪,恭敬谦和,在小事上能任性几分,可在大事上必须明事理。
商鸯已经过够了这种生活。
张严当了这么多年皇子们的老师,几乎可以算是看着她长大,如何不清楚她的性格?
只是如今商鸯已经给了台阶下,他却不好抓着不放。
虽然大梁崇尚尊师重道,但商鸯毕竟是一国公主,他虽然为人严肃,却还是在乎项上人头的。
张严叹了口气:“这些日子殿下便待在县城之中,等臣谈妥了便带您回去。”
他没有必须让商鸯待在驿站,显然已经默许了她能趁这个机会好好逛逛。
如今可算是过了明路,不必再东躲西藏,商鸯也松了口气,可随之而来的就是好奇。
“父皇派老师来桑县究竟是谈什么样的生意?这些是不是应当由采买司负责吗,怎么会叫老师出来?”
这是她一直以来十分好奇的事,之前不能明目张胆的问,如今可算是能将心中疑惑问出来。
张严只是看了一眼她:“不过是一些小事,臣有空便走一遭。”
“和人约定的时间快到了,臣先行一步,殿下出门记得带几个侍卫,要以自身安危为重。”
商鸯觉得他下一句就要说“不要只顾着玩耍”了,连忙道:“我知道了,老师你先忙吧。”
张严心中叹气,带着侍卫走了。
他留了不少人在驿站中,只带了几个功夫不错的,保证自身安危,剩下的侍卫都能任商鸯差遣。
第156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 闹鬼?
茯苓到家已经巳时三刻,她叩响云家大门,小厮是新来的,认不出她:“这位公子,你找谁?”
他旁边年纪大些的同伴瞪大眼睛,连忙推搡他:“快!快告诉老爷夫人,小姐回来了!”
小厮被推得一个踉跄,恍恍惚惚想起的确听说过云家有一位小姐出了远门。
老爷只说去外面读书了,原来不是去读书,是去拜师学武了。
只是小姐这模样看起来十分俊俏,说是云家另一位公子都没人怀疑。
随着他的通报,云老爷和云夫人很快迎了出来,二位鬓角已经有了白发,比起茯苓离开时苍老了许多,叫陡然看到二老的她眼眶一红。
“爹,娘,孩儿回来了。”
云夫人用帕子轻拭眼角,口中连连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云老爷也连忙拉着她上下打量:“我儿在外过得可好?怎么还瘦了?”
茯苓破涕为笑:“爹,我哪里瘦了,分明还壮了!”
几人一同往屋内走去,等到了会客大厅,云夫人连忙拉着她的手坐下:“我儿一路奔波辛苦了,娘叫阿莲去吩咐厨房煲一盅人参鸡汤,给你补补身子。”
茯苓点点头,又道:“娘,我离家这些年,家中可还太平安稳?”
云老爷和云夫人对视了一眼,率先道:“自然安稳,你兄长将家中生意打理得很好,估计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彻底放手了。”
云夫人也嗔怪道:“你也是,叫你学做生意,偏偏喜欢舞刀弄枪的……你在外面可有什么有趣的事说与我们听?”
茯苓捡了些小事说,哄得云夫人惊呼连连。
她一个人行走江湖,也曾有过身受重伤之时,江湖危险,要警惕的不仅有心怀不轨的小人,还要小心遇到鬼怪,只是这些都没必要说出来叫二老担忧。
听她说起自己化名“云中君”救了一位姑娘,云夫人不由有些感慨:“你说你要是个儿子该多好。”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男装的茯苓,越发觉得当初生错了性别。
要是生了个儿子,如今恐怕都抱上孙子了。
云老爷倒是不在意那些:“夫人莫说了,你瞧瞧我们茯苓,比起儿子也是不差的,可惜她志不在经商,否则将咱们云家发扬光大,何必……”
他想到了什么,还是将未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茯苓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家中还有一人不在,她有些疑惑:“兄长呢?怎么不见他?”
云老爷道:“正初去处理铺子上的事,估计也快回来了。今日有贵客上门商议生意有关的事,你素来不喜欢这些,我也不强留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日我和你娘再为你接风洗尘。”
“我们在城外为你布置了一处庄子,按照你的喜好还专门做了练武场。云家太小,你若是练武,恐怕是展不开。”
茯苓感动于二老的心思细腻,又知道生意上的事为重,当即点点头:“好,那女儿就先回屋了。爹应酬的时候少喝些酒,你年纪大了,当心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