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佳音
赵枫还是不咋放心。
第二天一早,他还在屋里,耳尖听到赵柯要去探病,猛地推开门,冲出来,“姐!我去,你去大队部忙吧!”
赵柯无所谓,答应了。
赵枫重新回屋换上衣服,随便洗了把脸,雄赳赳地走到隔壁。
傅杭病恹恹的,见是赵枫来,眼里露出一丝失望。
赵枫敏锐地捕捉到,露出警惕之色,警告:“我告诉你,你离我姐远点儿!”
傅杭不理睬他,也不掩饰,“我难得摸到一点儿脉搏,凭什么?”
“不装了?”赵枫一脸“抓到了”的表情,“你果然不怀好意!”
傅杭半靠在墙上,低语:“她太耀眼了,我想她多看我几眼,很正常吧?大家不都是一样的心思……”
他侧头看向赵枫,语气里有几分妒忌:“就因为有血缘关系,你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真不公平。”
赵枫震惊,“你想当她弟?!”
傅杭:“……”蠢货。
“你啥眼神儿?!”赵枫瞬间炸毛。
再跟他多费一句口舌都是犯蠢,傅杭闭上眼。
反正人都要走了。
不用担心他在这儿碍手碍脚。
赵枫气得要死,又不能揍他,憋着气回家,忍不住跑到亲妈面前上眼药:“妈,你说得有道理,果然大部分知青心眼儿都多,我看那个傅知青就不是个好的……”
余秀兰正在做饭,嫌他碍事儿,不耐烦地说:“你要是能像他那样不好,咱家就是祖坟冒青烟儿了。”
赵枫捂胸口,想要吐血。
他马上就要离家入伍,他妈还这么伤害他。
而且她还被那个傅知青蒙蔽。
看来姐姐只能他一个人守护了。
赵枫准备紧迫盯人,傅杭还在养病,他就时时刻刻看着姐姐。
赵柯不知道赵枫什么毛病,突然像个跟屁虫一样,只当他看着人高马大,实际还是个没离家就已经想家的乳臭未干的小子。
赵柯选择包容弟弟。
……
事实上,她是没空搭理他的莫名其妙。
·
赵二叔家已经阴云密布了好几天。
夫妻俩话里话外都有些埋怨赵新山不顾亲戚情分,让他们难堪。
然而儿子儿媳对他们也有怨言。
大儿媳秀香一贯顺着婆婆,现在一下子没了多挣工分的机会,想到就心里怄得慌,对丈夫赵永强没完没了地念叨。
赵永强在外也被村里人各种异样的眼光折磨得烦,回家又被她烦,忍不住呛:“有完没完!”
“你跟我厉害啥?你咋不管管爹妈?”秀香憋屈地想哭,“这两天我上工,人家本来在说笑,我一走近,就不说了,我不难受吗?我都不想出门了……”
赵永强垂头丧气。
不止他们,其他几个兄弟妯娌也都是这样。
所有人都认为全家上下是一体的,他们私底下绝对不是一无所知。
“我能咋办?”
赵永强捂住头,他根本反省不出结果,根本不知道咋解决。
秀香推他,“去找找大队长,找找四爷,咱们认认错,咋也不能干等着啊。”
低头求人的滋味不好受。
赵永强痛苦。
这时候,赵二叔夫妻俩进来。
赵永强和秀香看着两人,全都闭口。
赵二叔赵二婶儿看着两人的态度憋气,梗着脖子越过俩人进屋,拿了水壶去上工。
再不想出门,也得去上工。
小夫妻俩对视后,颓丧地出门。
跟之前两天一样,村里的人见到他们,基本都绕开,连亲戚们都不主动打招呼了。
人是从众的,一些亲戚就算本身不想对赵二叔一家这样,也会选择顺应大多数人。
年纪小的儿子儿媳们难过的抬不起头。
赵二叔赵二婶儿却是满腹怨气。
干活的时候,社员们都恨不得离他们夫妻二里地,俩人很在乎,还硬是表现出:别人不搭理他们,他们也不搭理别人。
许诚观望了两日,今天上工,故意站到赵二叔身边,不经意地顺手递了个工具。
他是这两天第一个主动搭理赵二叔的人。
赵二叔不自觉地瞥他。
许诚见状,叹了一口气:“赵二叔,我就是有点儿不忍心,总觉得闹到整个大队,太严重了……”
赵二叔找到理解他的人,瞬间开闸,抱怨不断:“还是许小子你厚道,本来就是家事,我们自己亲生儿子,爱咋对待咋对待,凭啥大队不让我们挣工分……”
许诚眼里闪过不屑,随即一脸仁厚道:“是有些苛刻,不过大队长可能是有些考量,或者……”
“啥?”
许诚犹豫道:“是不是赵柯跟大队长说了啥?毕竟赵柯给了赵瑞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大队长现在啥都听信赵柯的,赵柯家可是跟栓柱儿养父家更亲近……”
他说完,忽然露出“多嘴了”的懊恼之色,匆忙解释:“可能是我想多了,你听听就算了。”
但赵二叔听后,却觉得特别有道理,“肯定是这样,赵建国和赵建发是一支,我和大队长是一支,按理说,大队长应该向着我才对!他们这是……这是……”
“徇私。”
“对,就是徇私!”
赵二叔一肚子火。
许诚表面劝说,实际火上浇油了几句,适时离开。
下工后,赵二叔和赵二婶儿一商量,俩人都觉得赵新山和赵柯就是有“交易”,而他们被不公平的对待,当然要去找人说理。
之前明显“偏向”他们的赵四爷就是一个很有威望的能为他们评理的人。
碰巧,撞上来了。
赵四爷没想到他还没去找赵新河夫妻,他们先找过来了。
等到听完夫妻俩的说辞,赵四爷额头的神经跳个不停,那股火儿直接从脏腑涌到胸腔,喷薄出来。
“还徇私!俩没文化的玩意儿,会几句词儿,就能上天了?我看你们是脑瓜子教驴踢了!”
赵二叔赵二婶儿呆怔,完全没想到会挨长辈一顿毫不客气的臭骂。
赵四爷呼哧喘粗气。
赵柯的担忧竟然是有道理的!
真的有脑子不好,胡搅蛮缠没完没了的。
这种人不治老实了,指定要添麻烦。
“成子!”
“哎。”赵成应声,掀开门帘钻进来,“爷,叫我啥事儿?”
赵四爷愤怒道:“去把永强他们几家全都叫过来!”
赵成看一眼二叔二婶儿,答应了一声,跑出去找人。
四家夫妻陆陆续续地赶过来。
期间赵四爷冷冷地盯着夫妻俩,骂都懒得骂他们。
四对儿夫妻齐刷刷站在堂屋里,全都气场消沉,嗫喏:“四爷……”
赵四爷抄起烟杆儿,二话不说,半点儿不留情地打向赵永强兄弟四个。
硬当当的烟杆儿砸在身上,疼得兄弟四个龇牙咧嘴,但没人敢躲。
四人的媳妇儿全都心疼的不行,想上去挡又被自家男人拦在身后,眼泪都出来了。
赵二婶儿呆了呆,疯了一样冲上去,“你打我儿子干啥啊?你凭啥打我儿子!”
赵四爷被儿子赵新伟和孙子赵成护着,没有被她冲到,冷厉道:“他们该打!”
赵二婶儿张开手臂挡在四个儿子面前,狂躁:“我不准你打我儿子!谁打我儿子我没完!”
赵二叔也站到儿子们面前,不满地看着赵四爷,“四叔,有啥不能好好说,非要打孩子?”
赵永强兄弟四个又感动又难受地叫他们:“爹、妈……”
赵四爷今天下狠心敲打他们,话说得刻薄:“你们倒是父母兄弟感情深,呸!我看着都嫌膈应!”
一家子脸色变幻,红了又白。
赵四爷冷飕飕的视线射向夫妻俩,“栓柱儿就算不是养在身边儿的,那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是他们四个血脉相连的亲兄弟!是姓赵!”
“本来好好的,亲兄弟就算不在一家子户口簿上,打断骨头连着筋,处好了咋都能相互扶持。别家有这关系恨不能使出吃奶的劲儿拉旧情,你们两个蠢的,脑子坏掉了,非要去闹事儿,好好的亲缘都给折腾断了!”
“别家背后不知道咋看你们笑话呢!”
赵二叔赵二婶儿神色僵硬,被他骂得抬不起头。
赵四爷又转向兄弟四个,“别以为是你们爹妈干的糊涂事儿,就跟你们没关系了!”
兄弟四个想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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