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佳音
赵柯忍不住后退半步:“……”
挨过赵柯揍的赵永军举起雪球,起义一样大喊:“抓人啊——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赵柯想跑已经来不及,几个小子包抄围堵,迫使赵柯进入战场。
赵主任终日打雁,反教雁啄了眼。
苏荷看着她片刻间就成了雪人,得意的笑。
然后下一刻,赵柯一个雪球穿越距离,砸到她的人中,一小部分还进了嘴里。
“噗噗噗——”
苏荷生气,“赵柯!!!”
随即抓起一把雪,冲动地冲进去,片刻就被砸得晕头转向。
苏荷不服气,一片白茫茫中找不到赵柯的人影,就团雪球砸向赵瑞“发泄”。
赵瑞衣襟上挂着一片雪,呆住。
苏荷目光一转,对上曲茜茜。
两个人都迟疑了下。
随后,曲茜茜眨眨眼,蹲下抓起一把雪,糊在赵瑞脸上。
赵瑞更傻。
而苏荷再没有犹豫,左右手一起扔赵瑞。
苏教授看着女儿终于恢复活泼的模样,怔然之后,乐呵呵地举起相机,拍了不少照片。
有赵柯加入,战局再次扩大,不过几分钟,就开始无差别攻击,敌我不分。
围观的人渐渐遭殃。
赵新山被雪球砸灭了烟,稳重全失。
赵四爷拄着拐杖连连后退躲雪,没有目标又全是目标地骂“没大没小”。
春妮儿被赵芸芸拉进去成为友军,连包小雨和宋瑞这样内向的孩子,也都拿起“武器”……
天上的雪花飘,地上的雪球飞。
前线战事激烈,大后方逐渐失守,参战人员覆盖六七岁到三十来岁的年龄段,百人混战彻底打响……
战事结束之后,各家家长揪着自家的大“孩子”、小孩子回家,喝上驱寒汤,趴热炕头,第二天依旧有人趴菜,付出了代价。
苏教授和苏荷如期离开,村里不少人送行。
上牛车之前,苏教授跟赵新山道:“你们村去省城买拖拉机的时候,报纸应该出了,一定要去大学找我。”
赵新山应承。
苏教授又转向赵柯,道了一句谢。
为什么道谢,他没说,赵柯也没问。
·
1975年3月18日,《黑省日报》刊登一篇名为《防患于未然,大涝之下的“幸运儿”》的文章。
文章只占了四分之一篇幅,讲述了双山公社赵村儿大队在暴雨之前,挖凿排水渠,有效防涝,保住半数庄稼的艰难过程,以及如何在灾后迅速补救庄稼,补种白菜,减少涝灾损失。
配图选的是赵村儿大队的杀猪宴。
新闻的要素之一,是具有时效性。
半年过去,人们对夏天那场二十年难遇、跨时一个月的大暴雨的关注度早已散去,尤其关于种白菜,半年前报纸早就大书特书,甚至措辞比这篇文章漂亮许多。
所以这篇报道一开始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只是小范围的讨论。
直到两周后,《黑省日报》再次刊登一篇名为《把热血洒在农村的土地上》的文章,三周后,影响力覆盖全国的《群众日报》又刊登一篇《信仰不灭,初心不改,知青力量谱写时代之美》的文章。
配图都是苏教授拍摄的赵柯和十一个知青的照片。
几天后,《青年日报》转载,评论“人力战胜天灾”。
《红星报》发布文章:《不负韶华,青春在农村闪耀》。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首都日报》、《广播电视报》、《滇南日报》等数个报纸纷纷报道。
关于赵村儿大队在涝灾中“幸存”的故事,彻底发酵。
年轻的返乡知青毅然决然地留在家乡担任妇女主任,带领一众下乡知青和农民,在一个偏远山村挥洒热血,从迷茫到积极向上,不断前进,不断创造的故事引起大范围的讨论。
不止赵柯的名字,知青们和赵村儿个别社员的名字,都出现在报纸上。
从苏教授的文章开始,就像他一开始设想的那样,赵柯和赵村儿的知青们被树成知识青年的楷模、典范,成为迷茫颓丧中的一支火炬,照亮着一些人的前路。
尤其是赵柯。
苏教授返回到双山公社,还特地去采访了公社的段书记和吴主任以及赵柯曾经工作过的轴承厂领导,众人全都对赵柯赞誉有加。
只是文章中的只言片语,一个鲜活的形象便跃然纸上,读文章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她蓬勃旺盛的生命力和极强的个人魅力。
光明的未来,永远需要双手去创造。
努力总会有希望,不努力,只有一场空。
学无止境,知识具有强大的力量。
青年的热血永远滚烫,永远赤忱……
小小村子里的赵柯,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成为了很多人向往的偶像,信件如同雪花一般从全国各地飞往北方。
第115章
3月17号, 历时一个月的零四天的重要会议结束。
这期间,几乎每天的报纸、广播、电视都围绕着会议内容报道。
而会议的重要内容包括:大刀阔斧地全面整顿,拨乱反正,改革发展, “把国民经济搞上去”, 恢复生产秩序。
虽然“全面整顿”还没展开, 就中断了, 但大势已初现。
没经历过那个时代,永远不能真切地感受到每一步变迁的艰难。
赵柯和赵村儿大队知青们的出现, 只是顺应时代的发展, 是时代洪流中幸运被知悉的一朵浪花。
一个人, 到底能在当下的时代留下什么呢?
如果让赵村儿大队的人回答, 能上一回报纸,简直是祖坟冒青烟,这辈子太值了。
村里都知道苏教授采访,会登报, 第一份刊登了赵村儿事迹的省报一出来, 公社那边儿便接到电话,让人帮忙捎回来不少,当天就送了好多份到赵村儿大队。
社员们活儿都不干了,全都拥上来看。
活动室上课的社员听到送报,也躁动起来,心全都飘到外头去。
赵新山难得没约束喝斥众人, 任他们一哄而上, 抢夺报纸, 只提醒:“小心点儿!都小小心点儿!别撕坏了!”
“知道嘞~”
扫盲的好处, 这时候便体现出来, 大多数社员都能简单看报。
“照片上咱们都在呢!”
“俺家爷们儿咋没照上?”
“看这儿看这儿,有赵柯的名儿!”
“还有大队长!”
“诶呦!‘社员老板儿’!板儿叔,你名字都上报纸了!”
其他社员羡慕、嫉妒地看着板儿叔,“是不是因为你送苏教授去公社,苏教授熟悉你的名字?”
咋就他运气这么好呢,大家伙都采访了……
板儿叔一家激动地面红耳赤,傻笑。
手小心翼翼地不住摩挲报纸。
大家伙就算没有被写上名字,有他们赵村儿大队,有赵新山和赵柯,也都差不多的模样,与有荣焉。
赵新山满面红光,跟许副队长他们商量着,要搞一个玻璃框,把报纸封起来,挂墙上。
社员们喊着要传给子孙后代。
知青们也想要,刘兴学、邓海信、苏丽梅、林海洋还想多要一份寄给家里。
可不够分啊。
赵新山大手一挥,道:“再托人买,家家都有。”
众人顿时不再争抢,都有还抢啥。
方静是唯一心情不好的人。
她这次休假没能留在城里,回来又知道村里来人采访,有可能登报,现在看到赵柯的名字在报纸上不止提了一次,满心的嫉妒。
仅有的慰藉是,文章里只是笼统的写了“知青们”,并没有具体写某个知青的名字。
然而,第二份省报、第三份全国报纸,都刊登了赵柯和赵村儿知青们的合照,还提了大半知青的名字,照片上连胡和志都有,唯独没有方静。
方静的心情一路下滑,直到跌落谷底。
照片和名字能上报,这是多大的荣耀,没准儿能回城……
方静每天看着其他知青们得意的笑脸,心里怄得要死,快要怄出毛病了。
而赵村儿大队的人这一段儿时间,全都极其爱外出走亲戚,有点儿休息就各处跑。
人家关心:“家里咋样儿啊?”
赵村儿人就故作轻巧地说一句:“没啥大事儿,就是我们大队上报纸了……”
人家问:“你们大队……”
赵村儿人回答:“诶呦~你们听说我们大队上报纸了?”
人家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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