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佳音
赵柯兴致勃勃地看着。
小文一个人,孤立无援,无力地躺到在床上。
于师傅帮着赵棉一起整理书和笔记,赵柯趴在炕上拄着下巴看。
小文凑近,小声问:“你也这么好学吗?”显得她最不上进。
赵柯在她耳边回:“你没觉得,灯光下看,我姐特别好看吗?”
昏暗的灯光下,赵棉美的朦胧。
小文也变成了趴着拄下巴的姿势,认真的姑娘,真好看啊……
铺被时,小文抢到了赵棉另一边的位置。睡觉时,小文搂着她软软的腰,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整个人都晕陶陶了。
好幸福~
第二天,方煦有锻炼的习惯,是第一个走出屋的人。
他双臂做着屈伸的锻炼动作,忽然一停。
傅杭早起看书,正站在隔壁院子里醒神。
狭路相逢。
两个人凝视着对方,谁都不愿意先移开,落了下风。
“你好,傅杭。”
方煦也报上自己的名字,“你好,方煦。”
对方先出声,他便邀请:“一起出去跑步吗?”
两个身高差不多,不同年龄段的男人并肩慢跑出村。
这次方煦先开口:“傅同志是知青?”
傅杭淡淡地说:“是。”
他没问方煦的身份,好像完全不放在心上。
方煦失笑:“傅知青看起来年纪不大,满十八了吗。”
幼稚。
傅杭瞥了一眼方煦整齐的中山装和一丝不苟的发丝,“方同志倒是成熟稳重。”
老派。
两个人都听懂了对方的隐含意思,对话刚开始就停下。
两个人暗暗较劲儿。
绕村慢跑的第一圈儿,两个人的呼吸几乎没有变化。
第二圈儿,两个人依然轻松。
第三圈儿,呼吸稍微急促,步伐丝毫没有乱。
第四圈儿,方煦更轻松道:“我常年锻炼,没想到傅知青的体力也不错,不过如果身体撑不住,不要勉强。”
傅杭平稳着呼吸,神情不变,“不好意思,年轻力壮。”
方煦微微抽了抽嘴角,不跟他争论,转而道:“她是很上进的女同志,如果需要帮助和引导,我年长一些,确实有一些微薄的经验和阅历。”
傅杭平静地应对:“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一同进步,步调趋于一致。”
恰巧一个社员路过,熟稔地跟傅杭打招呼。
傅杭微笑回应。
方煦脚步变慢,直白地问:“你比她小吧?确定不是她照顾你?”
一击毙命。
一直以来,傅杭确实受到赵柯的引导更多。
两个人必须得平等,才能有进一步的可能,起码现在,还不够。
傅杭不是容易被击倒的人,反刺道:“你们远隔千里,真有事情,远水解不了近渴,靠微薄的经验和阅历远程指导吗?”
方煦沉默。
他跟赵棉离得太远了,即便通信频繁,见不到面,不能更直接地看到对方的情绪,不能更直观地了解到对方的现状,也不能更清晰地发现“情敌”,确实很难让人有足够的安全感。
两个人同时停下脚步,看向对方,无声的硝烟蔓延。
他们对试图侵入自己领地的其他雄性,极度排斥。
第124章
第一番针锋相对, 两个人互相戳对方痛处的行为,都对对方造成了一定伤害。
至于孰轻孰重……他们各自认为自己更受打击一些。
两个人没有了跑步的心情,沉默地步行回村。
这个时间,村里人陆陆续续起来了。
一走一路过, 遇见的所有人都和傅杭打招呼, 各种声调的“傅知青”, 透露着熟悉亲近。
傅杭句句回应, 顺便以一个主人的轻松姿态介绍方煦。
方煦表面上从容,实际情绪在缓慢地走低。
赵柯家院门口, 余秀兰扛着锄头走出来。
“余老师。”
傅杭和方煦几乎是同时出声。
余秀兰看见俩人, 有些奇怪, “你俩咋凑一块儿了?出去溜达了?”
她问完话, 下意识看得是傅杭,等他的答案。
傅杭自然地回答:“早上起来看见方同志,就认识了一下,约着一起四处转转。”
余秀兰满脸带笑, “转转好, 方同志下次再来不知道啥时候了。”
这就是客人来家,寒暄的套话。
但放在此时此刻,方煦胸口好似中了一箭。
傅杭微微勾起唇,问道:“余老师,你要去地里吗?”
余秀兰点头。
自留地该翻了。
有客人,她就没叫赵柯赵棉姐妹俩一起去干活儿, 一个人悄悄起来, 准备干一阵儿就回来。
没想到碰见他们俩了。
傅杭伸手, 接她的锄头, “我正好没事儿, 帮您翻地吧。”
余秀兰习惯性地松开手,随口问:“不耽误你看书吧?”
“不耽误,我下乡来锻炼,不能总坐着,对身体和眼睛都不好。”
余秀兰当老师,养出了点儿职业病,听到他的话,便唠叨道:“你这么想就对了,得劳逸结合,不能总一个姿势,不然以后就该遭罪了……”
他们不是故意忽视方煦,方煦却插不上话,直到这个空隙,立即说道:“余老师,我也帮忙吧。”
“不用不用。”
余秀兰对他,态度一下子客气了很多,摆手拒绝:“你是客人,头一回来,哪能让你干活……”
方煦胸口又中了一箭。
他是客人,傅知青就不是吗?
还是说……傅知青已经是赵家看中且接受的未来女婿了?
没有确立恋爱关系,方煦内心患得患失,表面上还得若无其事,“没事儿,多一个人快一些,我闲着也是闲着。”
余秀兰眼睛扫过他的衣着,“穿这么好的鞋,去地里不是糟蹋了吗?”
方煦语气温和道:“没关系,回头刷刷就行。”
余秀兰还是想拒绝。
这时,傅杭道:“余老师,就让方同志去吧,其他人还没起了,总不能教方同志一个人待着,正好,咱们陪他说说话。”
余秀兰一听,有道理,“那也行。”
傅杭看向方煦,“方同志随便干干,不勉强。”
方煦心情不佳,淡淡地说:“不会。”
傅杭神情里没有一丝得意,可他们站在一起,自然地对话,仿佛他们是一国的,而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人。
如果他只是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没头没脑地胡乱咬人,没有多大的威胁。
偏偏傅杭争口舌的时候不落下风,不争口舌的时候也能放下意气,稳定下情绪,从日常中显露他们之间的区别。
干活时,傅杭熟练一些,毕竟是下乡知青。
方煦并不用自己的短处比较,很坦然地表示“没做过”,虚心地请教余秀兰该怎么翻地。
余秀兰手把手教他,顺口闲聊,问他在哪工作,做啥的。
方煦回答:“厂里研究员,工作内容有些要保密,就不跟您说了。”
傅杭对“保密”俩字比较敏感,抬眼。
余秀兰一个农村妇女,对他要保密的工作内容没啥兴趣,重点打听:“那小方你工作几年啦?一个月多少钱工资啊?”
方煦老实地回答:“快五年了,现在一个月五十多。”
余秀兰惊得不行,“诶呦,年纪轻轻可真了不起。”
方煦谦虚地展露自己,“您过奖了,我这个年纪,多数时间都待在厂里,连对象都没处过,生活无趣,社交单一,工资实在不能算是优势。”
余秀兰肯定地夸人:“二十五岁可不大,这工资还不能证明你优秀啊?男人大几岁很正常,年纪大知道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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