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佳音
下一次再来公社,应该就是接学生和卖猪的时候了,赵柯顺路去看看公社卫生所上班的亲爹。
每到冬天,最忙的就是卫生所,感冒发烧,还有一些因为寒冷而加重的疾病,农民们自个儿的土方子治不了的小病拖成大病,也会挤到卫生所。
今年因为雪里头抢收,生病的人更多,走街串门儿,基本都咳嗽声不断,最严重的还是冻疮冻伤。
石头给了赵柯一大罐药膏,“赵主任,这都是老师熬得冻伤药膏。”
赵建国戴着一个白布口罩,站在卫生所里头道:“你别进来了,容易传染。”
赵建国同志在医生的岗位上发光发热,余秀兰同志在小学老师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天暖的时候夫妻俩是周末夫妻,现在冬天路不方便,俩人直接成了月经夫妻。
赵柯也跟亲爹说不上几句话,短暂停留一会儿便转去邮局打电报。
余岁余欢余岳他们姐弟三个又要放寒假了,林静一年半没见孩子了,想他们想的不行,早就催着老太太带三个孩子回部队。
但三个孩子没一个乐意回去的,姥姥刘三妮儿就让赵柯给那头打电报,特意强调不要打电话。
赵柯照办。
她从邮局出来,就回宿舍跟赵新山汇合。
赵新山没问她段书记找她啥事儿,进屋拎着热水加拖拉机水箱。
一起回赵村儿大队的还有傅杭、林海洋、刘兴学和邓海信四个知青,四个人拎行李拎东西,往拖斗上装。
赵柯没什么事儿干,便站在边上想着段书记透露出来的信息出神。
傅杭进出几次,注意到她神色都一个样儿,再出来时便往她怀里塞了个热水袋,又拿了一件军大衣,裹在她身上,还顺手把领子给她立起来。
他动作又自然又快,赵柯怔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就抱了满怀的暖意。她一手抱着热水袋,一手揪着大衣免得掉,一下子有些手忙脚乱。
林海洋他们三个男知青交换暧昧的眼神,调侃傅杭怜香惜玉。
傅杭没理会三人,推着赵柯往拖斗去,直接安排道:“我开,你们坐后面。”
军大衣很大,盖到了赵柯的膝盖,领子也很大,挡住了赵柯的视线,赵柯不像是裹着个大衣,倒像是披着个棉被,相当压身高。
她看着小小的。
“需要我托你上拖斗吗?”
傅杭站在赵柯身后,戴着毛茸茸的大皮毛帽子,同样的军大衣穿在身上十分挺括,出众的脸丝毫没有被掩盖住,下乡北方的生活,削减了原本的俊秀,增添了北方男人的粗犷和不拘小节。
自从相亲大会之后,他对赵柯的态度也悄悄地更进一步,上次还“擅作主张”地收拾赵枫。
“不需要,我可以。”
赵柯一本正经地拒绝他,手伸进军大衣袖筒,抬起胳膊伸出手,往上推了推帽子,视线清晰后,便往拖斗上爬。
平时只要手抓着围栏,脚踩在边缘,稍微一使力就能跨过去,今天由于军大衣的阻碍,抬手费劲,抬腿也费尽,动作显得十分笨拙。
傅杭看着她,满眼笑意。
林海洋三人都已经上了拖斗,赵新山还站在旁边儿。
林海洋问:“赵主任,用我拉你不?”
赵柯挂在栏板上,一把拍开他碍事的手,“你不挡着我,我都进去了!”
林海洋夸张地喊着“罪过罪过”,退开。
赵柯成功进到拖斗,睨下面的傅杭,颐指气使:“傅知青,还不开车?再晚天黑了。”
傅知青很听话,让开车就去开车。
拖拉机突突突地冒着黑烟,开在皑皑白雪地上,回家。
拖斗上,三个知青不顾严寒,也不惧怕大队长,热火朝天地聊着乱七八糟的话题。
赵柯半张脸缩在大衣里,偶尔也参与进去,呼出去的白雾在睫毛结霜,吸进来的全是凉气,也不影响他们的谈兴。
赵新山只安静地看着他们年轻的脸,仿佛也感受到了年轻人火热的人生。
傅杭在前面,听到赵柯的声音,唯一露出来的眼睛便会浮起笑意。
他希望赵主任一直有活力。
第209章
赵村儿大队交完粮, 还是谷满仓。
对老农民们来说,有粮食心里就踏实,满足,乐乐呵呵地放冬假, 安生待在家里猫冬。
养猪场和砖窑没休, 养猪场那边有交猪压力, 紧张一些, 砖窑则是要给村外的大库供热,顺带烧烧砖。
大队部也没休。
赵新山组织队委会先开了个小会, 确定今年分红大会的内容。
关于对过去一年的汇报总结, 赵新山听了段书记的汇报, 借走了赵柯的笔记, 摩拳擦掌,终于要在赵村儿大队今年的分红大会上换一份新的演讲稿。
再一个重要内容,就是推进盖砖房的进度。
按照赵村儿大队目前的条件,可以按照社员们的需求, 提前盖一小部分。
赵新山传达下去, 刘兴学和邓海信就提供了他们早就设计好的几种不同大小、不同格局的房型,最后一行人商量,挑出其中最实用三种。
然后是最重要的内容——分红。
牛会计和赵芸芸、潘翠莲已经在盘今年的账。
分粮食,算工分,算建筑队的分红,还有猪。
粮食和建筑队的分红已经定额, 养猪场和砖窑的工分都截止到十二月份。
而赵村儿大队的养猪场今年年初买了三十只猪崽, 后来种猪第一胎繁殖, 存活了三十四只猪崽, 第二胎繁殖的猪崽太小, 不能用于明年交猪,剩下的只能用成年猪补足。
所以今年冬天,赵村儿大队能出栏三十头猪。
赵柯前两年都没帮忙,今年赵芸芸连一句抱怨都没有,埋头苦干,更何况本就很负责的牛会计和潘翠莲。
赵柯晚到早走,坐在办公室里喝水看书闲晃,没有人不满,也没人说她啥。
赵新山有时候想起啥事儿,也交代唐副队长。
赵柯乐得悠闲,还开玩笑:“我也放冬假了呗?”
赵新山道:“你歇着吧,忙一年了,腿儿都溜细了。”
赵柯顺杆往上爬,道:“那我可真歇了……”
她说是歇着,除了要顶着恶劣天气坚持去领报纸,其他时间闲着没事儿也还是天天往办公室溜达。
有一天,莫浩急匆匆跑来大队,“魏如月她爹又动手打她娘了!”
赵柯立即放下书,站起来。
莫浩喊人:“大队长!芸芸姐!你们快去看看吧!”
赵柯一愣。
赵芸芸气愤地拍桌子:“魏大海是不是又喝马尿了!就不能让他闲着!”
她说完,抓起帽子围脖棉袄,飞快地往身上套,几秒钟就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门摔得咣当响。
莫浩正要跟出去,猛地看见赵柯,憨憨地挠头,不好意思道:“啊……我忘了赵主任你回来了。”
赵柯笑着安抚:“没事儿,去看看吧。”
她说“没事儿”,莫浩便相信了,一脸焦急地跟出去。
赵新山倒是没那么着急,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面。
老魏家——
魏大海确实动手了。
苗凤花根本不敢还手,被打得嗷嗷叫唤,传到了左邻右舍。
魏如月吓得呆傻,然后就声音害怕地哭着喊“奶奶”。
她期末考,又考了第一,虽然跟牛小强和几个同学并列,但优秀的十分稳定,是魏老太的宝。
魏老太二话不说,就拎着扫帚冲上去,边抽打魏大海边骂:“我让你吓我孙女!你个混账!我抽死你!”
扫帚挥出残影,不说魏大海傻了,魏如月也有点儿傻。
她叫奶奶,只是想着奶奶能阻止,哪想到魏老太这么粗暴。
魏大海疼得回过神儿,开始四处躲,“妈——妈——你别打我……”
“你吓着我孙女儿了!”
魏大海抢走扫帚,语气又急又冲,“别打了!”
魏老爹听到动静不对,才跑进来,“老婆子,你干啥啊?这闹啥呢?”
魏老太没了工具就徒手,“这混账玩意儿,对他老娘也要动手!”
她颠倒黑白!
魏大海瞠目结舌。
儿子对娘动手,那是大不孝,敢打娘就敢打爹,谈啥养儿防老?
魏老爹也愤怒了,扑上去按着魏大海拳拳到肉。
苗凤花躲在角落,不知所措。
而魏如月,他们打得越狠,她就哭得越凶,大声让奶奶听到。
屋外,赵柯和莫浩赶过来,就看到气冲冲跑出来的赵芸芸在撅着屁股扒门偷听,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笑容。
赵芸芸发现他们,连忙竖起食指挡在嘴前,“嘘——走走走……”
莫浩疑惑,“不管吗?还在打……”
赵柯凝神一听,发现了声音不对。
赵芸芸扯着他们远离,义正词严:“你妈打你,是教育你,还用得着大队管吗?”
莫浩不乐意,“我要是没错,我妈还打我,大队咋不能管?”
赵芸芸语塞,郁闷地嘟囔:“现在的小孩子,一个个咋这么精,以后肯定不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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