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喃米
程十鸢没有理会姜昊空,而是平稳地叙述病情,
“你最近是不是常觉得浑身没有力气,精神不集中,反应迟缓?”
姜昊空眼底有戒备之色,一幅【我可不吃你这一套】的表情,
“果然都是一样的骗术,先说一个大家都有的情况,让听者自觉对症,就觉得你说得很准,但其实每个人都会有没有力气,精神不集中和反应迟缓的时候。”
评论区,
【果然是天才空,我差点就被她绕进去了,确实这几点我也经常会有。】
【我也。】
【我也+1】
【我也也+1】
程十鸢不疾不徐,继续道,
“就算这几个症状多数人都有,那下午3点到7点的时候,浑身无力,精神涣散的状况尤为明显,也是每个人都有吗?”
评论区有一部分人说自己没有,不是下午3-7点浑身无力,而是一整天都浑身无力。
姜昊空还是不服,逻辑清晰地辩驳道,
“工作学习了一整天,到下午的时候身体觉得累了,难道不正常吗?”
程十鸢点点头,
“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那再加上脱发呢?”
姜昊空有一瞬间的沉默,如果不是脱发,谁愿意烫个羊毛卷啊,对外还得掩饰说自己自来卷,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承认自己脱发的。
网友们,
【我怀疑她在我家装了监控,连我头上不剩下几根毛她都知道。】
【求神医救我。】
姜昊空的思辨能力很好,短暂的沉默过后,他马上找到了反驳的理由,
“我学习压力很大,偶尔掉一点头发不奇怪吧?再说人需要新陈代谢,掉发只要不超出正常范围内都是正常的。”
程十鸢玉削般的手指在太阳穴上轻点几下,有点脑壳痛,这小学生还真是一身的反骨。
姜昊空见她不说话了,还以为她被自己问住了,笑容越发的得意,
“说不出话了吧?骗局被揭穿了吧?”
姜昊空又甩出了一张不知道什么纸,怼到镜头前,
“没想到吧?小爷我还有杀手锏,这是我上个月刚做的体检报告,所有的数据都在正常范围内。”
网友们很仔细的看了报告,确实数据很好,没有出现红红绿绿的小箭头。
姜昊空得意洋洋,勾起唇角讥讽道,
“当我拿出这张完美的体检报告,请问阁下该如何应对?”
程十鸢扶额,她本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病人的隐私,但现在这种情况,她如果不说,那似乎就坐实了姜昊空说中医就是骗子的说辞。
程十鸢内心觉得惶然,现在中医看个病怎么就这么难?
她平静地望向那份体检报告,抿了抿唇角,淡然道,
“那当我说出阁下还在尿床的事,请问你又该如何应对?”
姜昊空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的手还握着体检报告,但眼神已经明显的在躲闪。
他的心里素质再好,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学生,这么明显的小动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心虚了。
评论区直接炸了,
【十岁还尿床真的是病,天才空还是去看看吧。】
【真的假的?天才空你都10岁了,还在尿床吗?这真是病,得治啊亲。】
【姜昊空怎么不说话了?不会是真的吧?卧槽,神医啊。】
姜昊空那边愣了一小会儿,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直接关掉了连线。
【天才空尿床,坐实了。】
【我要笑死了,天才少年原来也会尿床呢,哈哈哈哈,中医姐姐把天才打下神坛。】
程十鸢扫了一眼评论区,正色道,
“他只是生病了,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人吃五谷杂粮都会生病的,医生治病救人,不是要把谁打下神坛。大家没事就散了吧,不要再议论了,议论别人的是非伤的是自己的精气。”
她说出这番话,评论区嘲笑的声音收敛了不少。
有人问,【中医小姐姐,今天还要连线吗?】
程十鸢抬腕看了看手上的一块精致小巧的金表,已经快半夜11点了,
“今天时间晚了,不看了,有病的明天再来。”
【哈哈哈哈,有病的明天再来,哈哈哈哈,虽然是事实,但总感觉她在骂人。】
下了播,程十鸢才突然觉得很疲惫。
直播连线看病真的很伤神。
这一场直播,她从不到8点一直说到半夜11点,话多最伤精气神,这种类似于驳辩的说话方式更伤伸。
而累死累活三个小时,才仅仅赚到199,直播平台还得抽成。
程襄和程十鸢都有点垂头丧气,看来想要通过直播致富是行不通的。
程十鸢已经三天没买新衣服了,D家新上的口红色号她很喜欢,也是因为囊中羞涩迟迟没有下手。
程家衣食无忧的大小姐第一次尝到了为五斗米折腰的无奈。
程十鸢托腮思索半晌,喃喃道,
“真是奇怪了,以前爷爷看病收费也很低廉,遇到看不起病的百姓他还直接免费看诊,为什么家里就有花不完的钱呢?”
程襄没接她的话,老祖宗们的事儿他上哪儿知道去,左右自己没赶上好时候就是了。
程十鸢凝神苦想半晌,灵光乍现,
“哎,我想起来了,家里的钱应该都是宫里的俸禄和赏赐,给老百姓看病是赚不到钱的,得进宫,只要能进宫,咱们就有花不完的钱。”
程襄,“...祖宗,宫早就没了,全国都解放了。”
*
“好端端的,就在家住着呗,干嘛还要搬出去?”
黎巧拽着程十鸢的箱子,不肯让她走。
程十鸢在家里住的时间不长,满打满算还不到一个月,但她懂事安静,行医本事又大,黎巧是打心眼里喜欢她,有她住在家里家里气氛都要好一些,所以不舍得她搬走。
之前程十鸢住在程家,就说好了的是暂住。
现在程襄帮她找到一个离老铺近的小院儿,也已经都打理好了,她也没有总赖在人家里的道理。
程十鸢要走,程襄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也跟着劝道,
“程医生,要不您就在家里住下吧,您在这世上也没有别的亲人了,就把这里当你自己家。”
程十鸢摇摇头,又安抚似的拍了拍黎巧,
“离得也不远,你们有时间就来老铺那边找我,我也会每个月定时回来给程瑾之把脉,大家还会常见面的。”
程十鸢是个明白人,知道借住在亲戚家,短时间借住一下还好,如果住时间长了,难免有摩擦。
再说住在程家,她也总觉得寄人篱下,没那么自在。
“我是个成年人了,能独立,也能照顾好自己,你们放心吧。”
辞别了黎巧和张姐,程襄开车把程十鸢送到新租下的院子那边。
老铺这一带都是些老四合院,以前住的都是京市的大户人家,那时候每家都是大宅院,宅院还讲究几进几出。
后来经历过一些动荡,这些大宅院都被拆分成一个个的小单元,再分配给普通百姓居住。
程十鸢住的这个宅子,以前是京城的富商路家的大宅。
现在这个大宅早已不复往日的辉煌,俨然变成了一个大杂院,一个院子里住了十来户人家。
程十鸢住在靠东的一个小院,面积虽然不大,但好在是独门独户。
有自己的小花园,房间里也经过改造,装了很现代的厨房和卫生间,生活起居都很便利。
放好行李,程十鸢站在门廊下,仰头看着头顶那一小块四方的蓝天,感叹道,
“真是时过境迁呐,以前的路家可是京城首富,这路宅更是守卫森严,普通百姓想要看一眼都难,谁曾想不过百年的功夫,竟成了一个大杂院。”
程襄想着她一个人住在这老房子里孤孤单单的,又听她回忆起以前的事,鼻子有点发酸。
程十鸢倒是没那么多伤怀,感慨完她就催促程襄,
“赶紧走吧你,我要午睡了。”
程襄揉了揉鼻子,
“厨房油盐酱醋都买了,今早路过菜市的时候我买了点菜肉,我给您把饭做好再走。老祖宗,您是不是不会做饭?以后一个人可得好好吃饭啊。”
程襄絮絮叨叨的,跟第一次送孩子出远门的老父亲似的。
程十鸢嫌他烦,自己搬了一把躺椅摆在小院儿中间,摇着蒲扇乘凉,悠闲又惬意。
还得是老院住着舒服。
她手上的蒲扇摇摆频率越来越慢,眼皮也越来越沉重,差点就要睡着了。
突然听到厨房那边传来巨大的一声“砰”的响声。
把程十鸢吓了一大跳,跳起来就喊,
“敌军打进来了。”
程襄一脸惊慌地从厨房里冲出来,“卧槽,煤气灶爆炸了。”
程十鸢,“......”
在程十鸢发飙之前,程襄马不停蹄地跑路了,留给程十鸢一个破碎感十足的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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