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茶檀
周嘉妮点头笑道:“没问题啊,下午回去我去厂里问问。”
徐海红特直爽地道:“我正想跟你?提提呢,我们就想要前?进编织厂的货。其他大队都是些新手,你?们前?进大队的手艺师傅都是老手了,做的东西都出口呢,而且刚才我跟小庞看的特别仔细,编得太密、太精致了。”
周嘉妮笑:“行。”
她也没打算安排别的大队做,这款改版女式公文包只出了这一款,别的大队还?没做过呢。
不过单肩背包的单子已经安排下去了,安排的牟兰大队。
省百货上月下了二十件编织包的单子,她发给牟兰大队做,现下改版的这款也可以再出几件样品,依次给合作单位发过去,眼下正好有要的,就让牟兰大队那?边安排人过去学?一下。别看跟男款大差不离,但好几个小细节上做了改动,外兜兜口那?里增加了布艺宽边装饰,层次感更丰富,也漂亮。
徐海红先?把编织包的钱给了,还?问周嘉妮,双肩包用卡其色帆布做出来好不好看,让周嘉妮帮她拿意见。
“我没有军绿帆布,只记得有块卡其色的。”
周嘉妮:“好看啊,卡其色的也好看,不用非得军绿色。”她拿出本子翻到?之?前?画的图,又唰唰添了几笔,“你?可以在这里做几个小改动…再在这儿加个立体小兜。”
“好好,感觉这样也好看……”徐海红惊讶又佩服,一时两人关系热络不少,等讨论完包,她就顺嘴说起?了小八卦,低声问:“诶,伍书?记要调走了你?知不知道?大家都说是给翟副书?记腾位子,等伍书?记一走,翟副书?记肯定要往上升一升。”
翟项强既是公社主任,又是党委副书?记。
徐海红习惯称呼‘翟副书?记’。
伍书?记是党委书?记,叫伍荣华,快到?退休年龄了,近一两年也很?少管事,都是翟主任在前?头。
周嘉妮就见过几次,打了个招呼,没怎么交流过。
她也不知道伍书?记要调走的事,但如果?是真的,翟主任能往上提一提与?她来说不是坏事。
徐海红离开后?,周嘉妮翻着手里卷边的笔记本,她对比了一下自己最早画的图和最近的图,画的多了,哪怕再不专业,也会比以前?像样一些。
周嘉妮觉得她有必要再学?学?,合上本子,进群发红包:求基础素描教?程或书?!
下午三点半,赵玉珍回来了,脸红扑扑的,挂了层薄汗,进门气还?没喘匀就开始说八卦:“岳庄大队今天可闹翻天了。”
“怎么了?”
赵玉珍端起?早上凉好的水咕咚喝了口,才道:“他们村有三四个汉子去加工坊闹腾,占着熏硫磺的那?间屋子不让加工坊的人用,还?抢处理好的材料,说大队里有些材料是他们放在这里的,现在要拿走。又说上回跟队里算什么账算错了,嚷嚷着要对账……我都听不明白,但明眼人都看出来他们是在胡搅蛮缠。”
赵玉珍稀奇道:“材料不都公家的吗?怎么还?他们放那?儿的,他们脸怎么这么大?”
周嘉妮略一想就猜到?大体原因了。
以前?编制业没这么火的时候,野地里自然长出来的那?些藤藤条条,谁砍了谁用,个人砍了归个人,队里自己组织社员砍的都会归队里,农闲时让村里手艺人编些大笸箩小箢子,再有货行的人带出去卖。
干货行的有这个本事,仗着能给队里挣钱,平时连村干部也不太往眼里放。
之?前?就有村干部安排人跟着出去,专门盯着他们卖货,好看看他们出去一趟,手里的玩意儿到?底能卖多少钱。
安排别人不放心,那?个村干部还?特意安排了自己侄子,差点没被货行的人溜死。正常他们自己出去,走走停停歇歇,既然派了监督的,那?就往死里走吧,还?故意安排赶夜路,一宿走出去百里路,磨一脚血泡,累得一头倒下睡的喊也喊不醒,睁开眼的时候人家货已经出一半了,跟一趟累个半死,啥门道也没瞧出来,第二趟就不跟了。
队里也不敢加价,一加价就撂挑子,就指望卖货行给队里创收呢,平时就只能当大爷一样供着。
这还?是跟自家大队,给别的大队捎货,压价更低,那?自己队里没能人的,就只能咬牙认了。
前?进大队之?前?不就吃过货行的亏么。
如今这大约是看村里有营生了,创收不全指着那?些人了,开始挑事了。
周嘉妮叮嘱赵玉珍:“这种闹腾一回半回完不了,以后?再遇上别看这种热闹,也别掺和,别波及到?你?,咱不能吃这个亏。”
赵玉珍点头:“知道,我不掺和。”她也没那?个胆子掺和这事儿。
周嘉妮:“看他们队里怎么调剂吧。”
这是避不开的冲突,总不能为了那?一两支队伍,村里就不发展了,公社也不发展了。
而且,跟村里好好商量安排安排,手里单子不多的时候那?箢子、笸箩这些依然能做,销路又不跟着编织筐走,他们还?是有挣钱机会啊。
这么闹,属实不明智。
赵玉珍是点了头,但周嘉妮没这火会烧到?她身?上。
这天去南旺大队检查,给他们安排新单子,车子停在村委,她去加工坊看货,忙完一推车子,觉得不对劲,一低头,气门芯不知道让谁拔了。
第153章
“候大?队长, 贵村的老乡这是对我有意见啊。”周嘉妮皮笑肉不笑地?道。
南旺村大队长候拥军也惊愕,看看周组长骑的车子,嘎嘎新,这新自行车往他们大?队部一停, 转头就让人拔了气门芯, 里头的气门皮还揪下来丢到?一旁, 这不明晃晃打人家周组长的脸吗?
这么对待公社干部, 是嫌他们南旺大队气数长啊!
候拥军额头青筋直跳,转身朝外怒吼:“哪个兔崽子干的, 给老子滚出来。”
周嘉妮伸手在包里倒腾下, 摸出根气门皮管子,又倒腾着摸出把新剪子, 咔嚓剪了一块,用力套到?气门芯上。
这一连串的流程,仿佛她?下一秒还能从包里掏出打气筒。
显然?,往外摸打气筒是不合理的,周嘉妮还没想让人家把她?当成?妖孽。
公社干部的车子在他们大?队部出了问题, 南旺大?队的领导班子一通忙活, 他们的副队长急的嘴角都起了白沫, 当场开始调查最后一个走的人是谁,有没有发现大?队附近的可疑人员。
有个小队长出去找在附近玩的孩子,片刻后揪着耳朵拎了一个过来,没好气地?道:“小兔崽子, 为什么拔人家的气门芯?”
小男孩七八岁的年龄, 一挣开就往外溜, 边跑边喊:“她?是害人精,略略略——”
周嘉妮转头看着一众村干部, 小小地?打出一句官腔语调,缓慢发出疑问:“我是害人精?”
一众村领导面色尴尬,连忙摇头加一通马屁。
“周组长是我们穷苦劳动人民的福星,怎么可能是害人精?”
“是啊周组长,你帮我们大?队创收就是帮老百姓谋福利,咋可能是害人精呢?”
“那帮小崽子胡说八道,周组长千万别放在心上。”
这些人倒是心口一致,人家前进?大?队现在多风光都是看在眼?里的,村里给社员涨的工分钱也是实打实的,周组长要是害人精,那没好人了。
周嘉妮满意?点头,怪不得人人都喜欢当官,被人奉承是容易产生愉悦情绪,长期以往这谁受得住?
得亏她?志不在此,当小干部只是过渡一下。
候拥军擦着头上的汗,满脸陪笑:“周组长放心,我一会儿就去找那个兔崽子家里,让他爹抽他。”
周嘉妮点头,但她?没认为这通操作是无缘无故,毕竟前几天岳庄大?队才闹了一通。
货行的人不见?得全是岳庄大?队的,当然?,也不是所有大?队都有,这行业师徒传承还挺严格,也不轻易收人。
可能这南旺大?队就有。
有殷勤的小队长拿来打气筒帮着把气打满,还在院子里来回推着试了试,担心车胎会不会被人扎了,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最后交到?周嘉妮手里,赧然?道:“车子没旁的问题,周组长放心。”
周嘉妮推着车子往外走,候拥军一叠声?地?赔着不是,快出村的时候周嘉妮冷不丁问:“那小孩家里有干货行的?”
候拥军愣了下,似是有些惊讶,随即又尴尬地?笑了声?:“周组长也知道卖货行?”
见?候拥军这反应,周嘉妮笑道:“看来我猜对了,我挡了他们的财路,与他们来说,的确是害人精。”
“不不不,周组长您千万别这样说,我马上找他们谈话。您放心,下回您来,我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周嘉妮突然?转头朝别的方向看,三四个小孩子聚集在那里,手里攥着一把石头。
候拥军也看见?了,顿时火冒三丈,脱了鞋举着就往那边冲,小孩子一哄而散,嘻嘻哈哈地?笑着:“快跑啊,老猴子追来了……”
候拥军气急,小队长里一个叫辛忠国的也脸色涨红,劈声?吼着:“大?海给我滚过来,再跑,我打断你的腿……”
只要是有货行的人的村子,周嘉妮几个都遭到?了小孩子的捣乱,赵玉珍、宋超都没幸免。
赵玉珍回到?公社还气呼呼的,擦着裤管上的泥,咬牙骂道:“有个小兔崽子往我身上扔泥巴。”
宋超也黑脸:“他们骂我小四眼?。”一边骂一边绕着他转圈、做鬼脸,自行车还被推倒了。
村里附近的人冲过来,那帮孩子一哄而散。
村干部也是尴尬的连连赔不是,一叠声?的保证他们去会找孩子家长谈,大?人约束着些,但下次去,依然?遭到?围攻。
宋超道:“他们甚至埋伏在村口,我骑车从那儿走,两边一起朝我扔石子儿。”
周嘉妮把这几个村都转了一遍,找村干部交涉。
但效果甚微。
大?人不出面,就让孩子出来闹腾,拔气门芯、踹倒车子,他们总能找到?捣乱的机会。
这两天宋超脑袋上还挨了一记,村里干部带着他找到?那家,要了五毛钱医药费,对方淡淡地?赔了个不是,转头不痛不痒的骂孩子两句,那态度,一看就没真正的当回事。
宋超被惹烦了,专门做了把弹弓带着,跟一帮小孩子对打,但他不可能真往小孩子身上打,就往他们面前的地?上打,吓唬吓唬,可即便没打着人,家里大?人也出来闹,两个老太太坐地?上嚎叫,拦着不让走,村里干部满头大?汗的赶来调解。
办公室里,赵玉珍跟宋超一脸委屈的坐在那里。
赵玉珍道:“咋办啊组长?你说他们嚣张吧,怂的自己不出面,指使一帮小孩子出来闹腾。你说他们怂吧,又屡教不改,村干部找过去,一个个满脸陪笑连声?保证,下回再犯。”
宋超眼?镜上多了道裂纹,他是走着路一脚突然?崴坑里去了,华丽扑街,但周围没人,找都不知道该找谁,憋屈死了。
“南旺、岳庄、西沟村、牛村……”周嘉妮这段时间也被折腾的精疲力尽,看着本子上的记录,依次念着,道,“这几个大?队你们先别去了。”
赵玉珍:“那以后呢?总不能一直躲着吧,咱就这么忍了?”那也太憋屈了,这回忍了,下回还不得叫人骑到?头上来?
宋超也有些愤愤然?:“安永大?队也有干那个货行的,但去那边就没事,他们村领导就能压得住,其他村这些干部是不是不用心管啊?”
赵玉珍也道:“就是,我就不信他们管不住。”
“也可能是管不了,不知道怎么管。”周嘉妮揉揉额头,“这两天大?家先在公社里,村子先不下去了。”
一个村子,关系盘根错节,即便表面看着没关系,往上倒两三代?,不定咋着就倒出点亲戚关系来。
尤其是货行老把式,仗着资历不把村干部放眼?里,但这类人在村里往往又很能说得上话,村干部选拔,还得他们带头支持两句,这类人情关系,到?了这时候是最难管的。
人家一句话:“你小子,跟我这儿吆五喝六的,当年你这大?队长怎么当上去的,可别忘了。”
村干部也得低头。
这不是周嘉妮自己想象出来的,是岳庄大?队的李成?谷苦笑着跟她?解释时说得,李成?谷无奈地?道:“周组长,我知道这事儿他们做的不地?道,也知道您跟赵玉珍同志、宋超同志受了委屈,可我、我是哪边也不能得罪,我、我谁也惹不起呀。”
公社领导得罪不得,怕人家给他卡单子,村里那位爷也得罪不得,当年选举投票时人家帮他说了话的。
这几个村的干部,如今就是在受夹板气。
周嘉妮提过,想让村里牵头,把各村的爷喊过来,大?家一起坐下来谈谈,结果人家连面都不露,还放话:“哪儿来的小娃娃就让我出去见?见??不认识!”
好吧,先礼后兵,她?敬也敬过了,但对方不接受这个抬举,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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