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塘北鲤
京安看差不多了,问?:“爷爷想要我跟他们走吗?”
这是她又一次开口询问?。
厉老还没说话,厉成鸿先不干了。
他从来没被个丫头片子这么?骂过?,气得跳脚:“爸,你想清楚,如果这个神经病治不好,厉家怎么?办!您不能让一群人陪这个疯子玩过?家家!”
“怎么?办?!”颜晴气笑了,这种时候还搞人心态呢,“跟伯父有关系吗?再说厉京安没事?你非要说他有病,那?他是您遗传学上的儿?子,你是不是也要去精神病院住一段时间。”
“厉家没有厉京安,好似就是您的一样?,您那?个儿?子我也远远看过?了,装模做样?,首鼠两端,和您一丘之貉,您确定厉家到?您手上不是败光?”
笑死,这年头辣鸡竟然也会通过?贬低陷害别人抬高?身?价了。
更垃圾了。
“爷爷……”
京安想要老人给个说法,“您也要因?为这些画作给我定罪吗?”
厉老无力?避开她的眼,对她眼里的难过?感到?心痛:“没有。”
这话说得并没有多少底气。
看到?画作时,他不可思议,满心痛楚,真就在厉成鸿和汤悦的话里觉得京安病入膏肓,他想着要怎么?治他,所?以才会犹豫,真的去思考让京安住院的可行性。
可这话他不敢说。
颜晴今晚大逆不道的举动,起初他只觉得这个无脑维护京安的女人在发泄一些无意义的情?绪,但是等到?京安受伤的眼神看过?来,他突然发现自己对孙子的维护竟然还不如她。
有一点她说对了。
无论京安变成什?么?样?,都不该成为逆子伤害他的理由。
是他动摇了这个念头。
在刚才他想的也是如果京安出事?,家族怎么?办。
厉老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些,他老了,很容易心力?交瘁。
老者暮年,对儿?子尚存一丝宽宥,对孙子的病情?有根深蒂固的印象,他不相信她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所?以只要有人一挑拨就分寸大乱。
如今再有人挑明老人那?些纠结彷徨,他就不想面对自己对不起孙子的事?实,也不想让人觉得他老糊涂被人三言两语带跑。
京安知道厉老是真的老了。
对这个结果她早有预感,但今天的目的不是来批判老者的。
她抽回自己的手,在颜晴不解的神情?中,来到?画室靠里的一面墙。
那?是面活动墙,稍微一拉开,墙后的世界露了出来。
三幅作品被挂在那?墙上,看到?的人瞳孔紧缩。
张医生尤其震撼,他在这上面感受到?了希望和治愈的力?量。
汤悦觉得这不可能,怎么?会有能量这么?强的画,震惊得嘴都没合上。
而其他几个人哪怕不懂画,也被那?上面富有灵气的图案给吸引住心神。
那?上面浓烈的色彩瑰丽又华贵,比起死气沉沉的残肢断臂,这画是初升的紫气红霞,是某个盛世下的琳琅灯会,还有山峦叠嶂的神奇地貌。
集结了自然人文地理的画作展现在人前,向?这些人诉说厉京安的才华并不局限于阴郁画作。
众人恍惚想起一件事?,厉京安浸淫画艺多年,又怎么?会都是恐怖作品。
她的才华从来不是因?病得来。
那?些想通过?作品判断她是不是有病的人才是最可笑的人。
张医生和师弟对视一眼,趁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马后炮道:“我们觉得少爷的情?况正在慢慢好转,这些画不能代表什?么?。”
虽然他们的学科中有一门是绘画心理学,但是这种时候哪还管什?么?学科啊,先证明自己没有被前面那?批画迷惑住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他们也很匪夷所?思,为什?么?一个人的作画风格会南辕北辙,跟两个人一样?。
两个人……
???
张医生睁大了眼睛,双重人格吗?
随即他又摇摇头,应该不是,这种有两个自我,又能表现出不同身?份,不同行为的意识障碍病症并没有体现在少爷身?上。
少爷清楚自己是谁。
那?出现两种画风只能归结于少爷是天才。
“好漂亮……”颜晴眼睛里写满了渴望。
京安:“可以送于你。”
“!”颜晴:“那?我要那?个太阳!”
京安好笑地垂眸:“都送你。”
!!!
哇——
阔气的男人真的帅死了!
颜晴恨不得扑过?去亲死!
但是不能,这房间可不止他们两人。
屋内这些人自然也看到?京安略显生动的表情?,从愣神中好不容易回神。
张医生义正言辞:“厉老,我觉得少爷真的要好了。”
张医生师弟跟着点头。
“上次给少爷重新配的药不错,我建议可以继续服用。”
小小地表达一下他对症下药的明智之举,希望厉老能对他多点好感。
厉老疲惫得揉揉眉心:“知道了,你们都出去吧。”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张医生和师弟很快就离开了房间,但是等到?汤悦要走的时候,厉老却说:“你以后也都不用来了。”
在她出声为逆子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暴露。
厉老不想将隐患留在孙子身?边,也算他一点小弥补。
可他俨然忘了是他自己将汤悦放到?了京安身?边。
所?以仅一个汤悦离开可满足不了京安。
重新恢复冷淡的表情?,她看向?了厉成鸿。
那?副表情?不像看父亲,倒像是看仇敌。
厉老心梗了又梗。
“时间不早了,爷爷好好休息,我也该走了。”
走什?么?,这里就是她的地盘啊,厉老心生不妙:“走去哪,该走的是我们,这里的空间该还你了。”
京安摇摇头,对他愈加失望,还在和稀泥,明明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爷爷说过?让这人再也不能出现在厉家,您失言了,如此?我离开好了,也省得风波不断。”
厉成鸿凭着血缘做了多少事?,就是他一次次纵容。
看那?边听到?他们的对话即将要爆发的人,京安以退为进道:“也许爷爷更需要他。”
让陪在身?边近二十年的孙子说出这样?的话,那?她是真失望了。
厉老急切想挽回什?么?,他知道一旦孙子要和他离心,就再无转圜的余地。
“我把门口的人全换了,我让他滚……”
京安侧过?身?,在厉老眼里仍是郁郁寡欢的样?子。
而在只有厉成鸿能看到?她的角度,她做了个‘滚’的口型,把他气够呛。
“小兔崽子!爸你看他,这个傻子让我滚!他这个神经病就该关精神病院,他是真的有病啊,你相信我!”
一声声贬低,哪里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态度。
厉老的某种坚持摇摇欲坠。
又在厉成鸿冲过?来要打京安的那?一刻,最终土崩瓦解。
“住手!”
在他面前都敢这么?肆无忌怛,等他死了怕是没有这个孩子的活路了。
上一次厉成鸿掐住京安的画面重新浮现在脑海,容不得他再忽略,也容不得他再粉饰太平。
厉老眼前划过?寒芒,示意保镖过?来拿人:“一会我会向?外发出声明,和你断绝父子关系,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厉家人,不再享有厉家任何便利。”
说完,他像是老了十岁。
厉成鸿不可置信,心肝巨颤,狰狞着一张脸:“爸!!!”
不可以,他是厉家人,不能没有这个头衔!
厉成鸿要来抓他,想解释,想辩解。
厉老摆摆手让保镖将人扔出去。
知道他有私生子后,他没想着将人逐出家门。
那?个女人被他打成那?样?,厉家成为圈内笑话的那?天,他也没想着和他断绝关系。
哪怕知道京安受了多大苦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放他一马。
就连那?天要把这孩子掐死,他也只是让人把他扔出去。
还有厉成鸿和唐家做的糟心事?、借着家里的名头搞人命、骗人钱财……
太多太多,都源于他还认他,让他借着便利胡作非为。
厉老苦笑地看向?房间中央的孩子。
疲惫又难堪:“满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