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师螺
霍玲站在厅内,目光环视流转,快速记忆。
此时,她的眸色依旧是清冷的,但在周遭遍地命轨金线的映衬下,眼底又似闪着金光,似火、似亮,为她一向清冷的面容,添上了几分温度,柔和了面庞。
“好似比我之前看到的,又远了些,数量也更加多了。”她清声开口。
班善闻言就笑:“先弄清脚下这些,以后你迟早会看得更远。”
霍玲转头看他:“但我还看不到你的。”
班善眉宇舒展,轻声笑道:“这便是实力上的差距,胃口不要放得太大,咱们将目标放低一些,慢慢来来。再说,我的命轨如何,早在之前我救下你,与你言明心迹之时,就已与你言明,你着实不用担心我会骗你。”
霍玲眼睫微眨,轻唔应声。
班善牵住她的手,引着她以八卦行步,行至窗畔。行走之间,他们脚下的命轨藤蔓被他们步步引燃、寸寸点亮,仿若是这片空间中最绚丽的光彩,闪烁并萦绕在他们周身,这是独属于卜师之间的步伐浪漫。
班善迎着窗外的夜风,与霍玲笃定开口:“看到那天边的云月了吗?霍玲你要坚信,你的未来不可限量,前途平坦,以后总有会超过我的那一天。”
霍玲抬手整理了下被夜风吹乱的发丝,抬眼看向窗外天际。
半晌,她的唇角翕动:“前途太远,有些胆怯。”
班善轻声笑语:“习惯了就好,等到日后,你会要去习惯强大。”
第697章
当天色将亮,待客峰上,楼青蔚与蛮蛮也已经完成了对粗藕的第一次生机灌输。
楼青蔚擦拭了下额间的汗水,眼底满是郑重:“它的情况倒是比我想象中的更加严重,此番治疗,可能打底也需要几十年的时间。”
楼青茗就笑:“不急,就先放在你这里。你忙碌时,就让蛮蛮帮忙治疗,不忙时再一起,只要确定情况不会恶化,能够逐步好转就行。”
楼青蔚舒出一口气:“那是肯定的,没有问题。”
之后,楼青茗便取出一枚储物袋放到他的手里:“这里面装的是它之后修复过程中,所需的灵酒以及补魂丹。之后若有缺失,可随时与族内联系,他们会将东西直接送到你的手里。”
楼青蔚对此,不由好笑:“我这边存下的灵酒数目,其实也是足够。”
楼青茗也笑:“但这枚粗藕需要的数量,可能更多,总归丹药与灵酒,族内都会全面供应,你只管收下就是。”
大概是听到粗藕在接下来时间内的归属,也确认了楼青蔚确实有这般能力,三足酒盉与鎏金葡萄镜也跟着现身出来,飞到了楼青蔚面前。
“小子,大粗藕在你这边,你就好好治。”
“只要治好了,我们也不白占你便宜,会支付给你足额的报酬。”
楼青蔚听楼青茗说过这两位的事迹,闻言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位也是我的老祖,我治疗它是应该的。”
“无需推辞,接下来,我们会在你那里待上一待,跟这大粗藕一起,所以你也不用太过客气。”
“你可以当是我们这段时间的借住费,也可以当做是我们给大粗藕的后辈,发的零花。”
“叫我们一声前辈即可,只要你救它用心,好处是定然少不了你的。”
楼青蔚:……
三足酒盉与鎏金葡萄镜的话,本来就有挺多,现在再次看到一位粗藕的后辈,当即就仿似拉不下闸的水流,吐噜噜地说得没完。
楼青茗站在她们的背后,听着她们不停歇的话语,不由揉了揉鼻尖,在心中暗道:“你们说,她们是不是觉得,蔚宝比我好欺负?!”
这气焰,与当初面对她时的,完全是两种气焰以及熟络程度。
红宴两只小肉手撑着下巴,摇晃着脑袋笑:“不,我觉得是她们是感觉,蛮蛮比佛前辈好欺负。”
在楼青蔚那边,不用像是在楼青茗这边,做什么事都得缩着脑袋。
佛洄禅书闻言,哼出一声:“老夫却是觉得,她们是终于认识到了自己之前的错误,不准备在皇楼空间内,继续被那玉笛器灵的乐曲,荼毒耳朵了。”
楼青茗:……
“里面还没吹完?”她有些诧异。
佛洄禅书轻笑哼声:“这才哪儿到哪儿,才这点时间。”
楼青茗:……
天色大亮之后,已经在天机门逗留了小半月的楼青茗,终于与楼青蔚一起推开了房门。
院落之外,空气清新,阳光明媚。
艳宝几个早已回到了蛮蛮的道器空间,进行休养,至于楼青蔚,他现在的情绪已经平稳,目光平和:“我先去趟丹峰,看看我师父她们。”
楼青茗点头:“行,那边我之前过去看过,已经无碍,天机门的丹药治疗费用,也已经付清,无需担心。”
“多谢。”
楼青茗哈哈笑道:“无需,若非是你们,我此番还不会过来天机门走这一趟,既明他们都已经在丹峰收购了不少的灵植,也算颇有收获。”
楼青蔚:“我之前也收集了不少,等稍后分给你一些……”
理善峰上,自从接到楼青茗与楼青蔚将会过来拜访的讯息,峰上的大师兄卫珩一,就早早在山脚下等着。
他的笑容温和,表情和善,虽然五官算不上多么突出,但胜在气质暖人,是与班善那张木偶脸,完全不一样的随和软绵。
待楼青茗两人从空中落地后,他便微笑着迎上前去,开口:“楼少宗主,楼道友,峰主已经等在殿内,请两位跟我来。”
“劳烦。”
此时的理善峰上,一众天机门的修士或在修炼,或是聚在一起讨论,气氛和谐而热烈。
在上行的路上,楼青蔚略显沉默,楼青茗倒是与旁边的卫珩一聊得轻松,从对方口中,了解了不少天机门的讯息。
等他们行至峰顶殿门外,卫珩一笑着向他们伸手:“两位道友,里面请。”
楼青茗与对方颔首:“多谢珩一道友带路。”
说罢,旁边的楼青蔚已整理好表情,率先推开殿门。
在大殿之内,班善正与霍玲正坐在一处,摆弄蓍草,见他们进来,霍玲抬起头来,与他们笑道:“过来坐吧,身体可好了些?!”
楼青茗与楼青蔚并肩走了过去,行礼:“霍姨,班叔。”
“已经无碍了,就是活动活动气血,一粒丹药下去,马上恢复如初。”
“霍姨,看来你们在天机门住得还挺习惯,我观你面色都红润了不少。”
霍玲闻言便笑:“总归都是要闭关,换个地方学习罢了,又哪里来得那么多的不习惯?!”
她的宗门、家族,早已在很久之前消殒一空,现在不过是为自己换个支点,换种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的波折,那般难以习惯。
在楼青茗与霍玲轻松寒暄期间,楼青蔚看着桌案旁,正老神在在品茗的雪衣男子,喉间快速吞咽了一下,而后起身行礼:“班叔,上次晚辈过来时,言语多有冲动,给您添麻烦了,抱歉。”
班善就着端起酒盏的姿势,扬眉看他:“你小子整理心情的速度,还挺快。”
楼青蔚:……
他感觉他这句话听起来,又有些不对味了,但他却没让自己多想,而是继续保持着平稳的心态,应声:“晚辈的优点有很多,能够及时想得开,便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班善笑哼一声,将手中的灵酒一饮而尽:“坐吧,无需这般慎重,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呢,我没有那般小气。”
楼青蔚:……
楼青茗拉着楼青蔚笑嘻嘻落座:“既然班叔今日这般大肚,那我们也不客气了,这灵酒我闻着不错,我们今日便不醉不归。”
班善随意挥袖,在他们桌面两侧各挥出了五枚酒坛,它们上下摞起,分列两侧,加起来,都快有他俩的头高。
“随意喝,喝完了我这边还有。”
楼青茗弯起唇角,当即将手背上的银宝摘下,又抽出了丹田内能够自发饮酒的红宴仞镰:“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在心中惋惜。
因为今日是过来是想缓和气氛,并说些私密话的,故而就没带既明他们过来,他们现在都还留在丹峰。
若早知班叔又要无限量供应,她定会带上他们,喝掉最多的酒,让班善这厮捧着心头叫疼。
至于楼青蔚,他则是面无表情拍碎了一枚酒坛的封泥,倒入大碗,送至唇边,仰头连饮三碗,之后抬头看向班善:“班叔,您在死劫方面,真的只为霍姨一人破过例?!”
班善平静颔首:“自然。”
楼青蔚对此,是不太相信的,在他看来,破例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哪里会有那般地绝对。
“除了霍姨,就当真没有别人?!”
班善从容抬手,端起酒盏,看着他的目光平静:“单论人的话,除了你们霍姨外,就没有任何人!”
说到这里,他的话语又短暂地顿了顿,而后补充,“当然,作为班家的少主,我身上的责任,除了你们霍姨,还有班家。
“除了这二者以外,任何人都不值得我去更改之后千年的命轨走向,将之前数辈族人为我推演的命轨推翻,变成无用功,毕竟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他在说这话时,语气悠长,目光仿似是毫无情绪波动的,也仿似是过于幽深,里面暗藏了他们现阶段无法读懂的含义。
楼青茗在旁边看着,眸光快速闪动,面上似随意笑问:“为何是数辈族人,决定了您的命轨啊?!”
班善将端起的酒盏送至唇畔,饮下,而后开口:“因为我是班家少主。”
是动一发,就会被牵及全身的班家少主。
这句话听起来没头没脑,又仿似自成因果,楼青茗似懂非懂,但见班善表情,知他此时已不想就此多谈,也就没有再深入询问。
霍玲全程平静地坐在一侧,眼见他们将话题打住,抬眉浅笑:“卜师的世界就是这般,你们可能理解不了,但它就是真实存在,所以之后,也无需再问了。”
楼青茗不动声色看她,面上轻笑颔首:“是我们冒昧,霍姨你们不介意就好。”
“尝尝这灵果,是我之前早就为你们准备好的。”
“多谢霍姨。”
红宴坐在楼青茗的丹田内,半撑着下巴感慨:“卜师的世界都是这样吗?不能行差踏错,好复杂。”
楼青茗面上笑着,心下却倏然回忆起桓颉。
想当年,桓颉好似也是有着一些忌讳,不过一般,他不会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她也很少会去触及他的底线,问及死劫方面的事宜。
现在想来,作为一名卜师,桓颉能在她身陨前,特意过来与她喝过一坛灵酒,还是一坛修真界中几乎绝迹的珍稀灵酒,就态度早已说明了问题。
那个时候,他应是在送别,是在不舍。
但他却从头到尾,没有对她有半分提醒,只是祝她一路顺风……
楼青茗叹息一声,用神识轻触了下丹田内的红宴仞镰,红宴当即蜷着小身子哈哈直笑,奶声叫道:“茗茗,茗茗,你怎么挠我痒痒啊,哈哈哈哈,我这里可真是太痒了。”
楼青茗弯起唇角:“帮你活跃一下心情,省得你像个小大人一般,皱眉叹息。”
在此之后,他们几人的交流都非常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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