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国师 第7章

作者:想见江南 标签: 历史衍生 爽文 基建 轻松 穿越重生

  冼如星自动请缨,说要帮着烧饭。

  “富贵三素.琥珀青笋山药片.浇汁豆腐配小油菜.吉祥如意八宝饭……好哇好哇,贫道可许久没吃这么精致了。”玄一道人望着满桌的菜肴,乐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从胖胖的体型不难看出,他确实是个爱吃的。

  道教主要分为全真与正一两派,全真派以“性命双修,功行两全”为主,主张不婚.食素,为出家道士。创始人王重阳备受成吉思汗欣赏,曾一度掌管天下的出家人,元朝时期威望达到顶峰。

  而正一派原为五斗米道,为东汉顺帝时张陵所创,平日画符驱鬼.祈福禳灾。大明立国后,更为倚重正一道教。像净云宫清风观等,全都是正一门下。他们平日里可以吃肉喝酒,甚至能娶妻生子,不过许多正一门人为了维持住仙风道骨的人设,一般很少在外人面前这么做就是了。

  玄一也算是名士,走南闯北大半辈子堪称见多识广,对着满桌子菜肴,虽然嘴上夸赞,但心中却没怎么当回事,素菜罢了,再怎么还能有肉……咦?

  玄一道人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这豆腐,怎么能这么鲜?妙乐,你用鸡汤煮的?”

  “没有啊师父,我连油都没怎么放。”妙乐有些委屈。

  那这……玄一惊疑,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端坐在一旁的冼如星,“如星道友,那这是你的手笔了?”

  冼如星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如此,玄一倒是不怎么着急了,虽然与冼如星来往不频,但他也能看出来对方做事堪称八面玲珑滴水不漏,像什么丧期吃荤这种事是断然做不出来,所以其必然是有什么别的手段。

  玄一夹了下春笋,感受着嘴里脆嫩鲜甜的口感,摇头晃脑道:“不俗又不瘦,竹笋焖猪肉,这笋子干吃都这么香,要是炖点小猪进去简直了。”

  “那感情好,等过些日子府内松快些,我做一份给师叔送过去。”冼如星温声道。

  玄一筷子微顿,抬头看了下少女,故作不悦道:“我说冼道友,如今清风老弟外出云游,观内你就是掌教,以后我二人交往的时候还长着,你要是一直这样自谦可没意思了。”

  冼如星拍了下手掌,“哎呀,是我欠考虑了,不过礼不可废,不如这样,日后在外人面前你我依旧如故,私下再各叫各的,你看可好?”

  玄一满意地点了点头,不禁感叹冼如星会做人,自己这样里子面子全有了,还落个安心。双方以茶代酒,互敬了两杯。玄一又吃了两口八宝饭,然后不禁感叹道:“老道年轻的时候曾与师父游历嘉兴府,原本以为当地甜口菜已经算做得出神入化了,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于这安陆吃到了更好吃的。”

  “酸甜口的东西想要好吃,关键是用料要好。”冼如星这般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纸,打开后里面则是些洁白的颗粒。

  玄一结果,送到嘴里尝了尝,眼前一亮道:“此为白糖?可这……如何能这么白,还一点杂味没有,怎么做到的?”

  冼如星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师叔以为,倘若此物落在坊间,可有人愿意买?”

  “这个嘛,那要看价格几何了,不过白糖质量如此高,想必富贵人家还是愿意吃的。”

  和盐这种必需品不同,此时的糖还属于一种奢侈品,就拿湖广地区来说,即使拥有少部分种植甘蔗的田地,但市面上的糖也要三十五文钱一斤,要知道上等的猪肉可才八文钱。即便如此,市面上的白糖也几乎没有,绝大多数都是“黑糖”,里面杂质很多,味道也不算太甜。

  冼如星在心中估算了下,旋即缓缓道:“师叔觉得二十七文这个定价怎么样?”

  “啊?”玄一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确定了遍方才愕然道:“这价格,可还能挣到钱?”

  “当然能,”冼如星信心十足地保证,“这还是初期急于回本,如果后续发展的好,有机会还能再降。”

  听到这里,饶是玄一老谋深算也不禁直喘粗气,半天,方才回过神,带着几分羡慕道:“那老道就在此先恭喜了。”他现在算是知道对方如何能凭借女子之身于这王府起势,光是这赚钱的能耐就不容小觑。

  “师叔这是哪儿的话,应该是同喜才对。”冼如星摇了摇头,“这么大的生意,我一个人又那儿能吃的下,以后还要多仰仗您。”

  冼如星没有说假话,当日她身怀兴王给的巨额财务,在外面转了一圈。本打算就此天高任鸟飞,然而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貌美,年少,身怀巨宝,这三样加在一起,放到古代简直就是靶子,还没出城,冼如星遍注意到三四波对她心怀歹意的地痞闲汉,好在还有随身空间,关键时刻能进去躲一躲。

  待到出来之后,冼如星痛定思痛,觉得之前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想要在这个时代过得安稳,那么最好还是得培养自己的势力。这是一个长久的过程,所以她得先获得个能摆在台面上的身份,光是王府供奉的道士,还远远不够。

  而选择白糖这门生意也是她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的,首先糖这个东西并不算太敏感,事实上,再过几十年,福建等地就有人研发出“黄泥水脱色糖法”,之后更是快速发展,等到了明末,白糖就已经成为瓷器.丝绸以外的第三大出口商品。

  所谓的“黄泥水脱色糖法”冼如星只知道个大概,并未曾深入研究过,所以她选择的是更为方便快捷的石灰乳分离法。即将热甘蔗汁添加石灰乳,沉淀后取上部,蒸煮冷却结晶,最后用分离机分离出白糖。

  步骤其实很简单,分离机的原理也不算麻烦,但在此期间需要大量生石灰和人力,对于当地石灰矿的分布情况,还有比号称“上古化学家”的道士们更清楚的吗?

  况且净云宫是本土道观,玄一于三教九流都有熟人,销路上也是个助力,王府里最敬重他们的老兴王走了,世子继位,还摸不清是什么个态度,玄一总要为门人们考虑。

  果然,在听到冼如星给出的条件后,玄一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喜笑颜开地表示自己定会尽心尽力,请对方放心。

  “如此,那小侄就在此静候师叔佳音了。”冼如星微举茶盏,二人轻轻碰了下杯。

  正当他们打算深入研究一番市场之时,忽然听到声暴喝。

  “两个小贼!看你们往哪儿跑!敢到姑奶奶这儿偷菜吃,不想活了是吧!”好奇望去,只见妙乐一手一个,逮着两个小孩儿的后衣襟,跟逮小猫一样将他们拎了起来。

  小孩儿一男一女,皆白白净净,男孩儿看上去大一些,正不断挣扎,嘴里不住嚷嚷:“放开我!小心我出手教训你,小爷可能打死老虎的人!”

  女孩儿则脸蛋涨得像红苹果,垂头丧气看上去极为羞愧。

  冼如星觉得对方有些眼熟,思索片刻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兴王最小的女儿寿姐儿吗,曾经在病床前有过一面之缘。想到这里连忙前去解救,支支吾吾对着妙乐道:“快,快点放下,这两个……额,是隔壁观里刚来的童子,都是自己人。”

  没办法随便编了个理由,总不好说王府小小姐来这儿偷吃,还被抓住了。

  “自己人就能偷东西吃吗!真是的,外面那些家伙也不知道看好了,放他们偷溜进来!”妙乐愤愤不平。

  此话倒是提醒了冼如星,社稷坛离王府后宅这么远,光凭两个孩子是不可能摸到这儿的,除非……

  冼如星注意到小孩儿的眼神不住往小厨房旁边堆柴火的偏屋扫,不动声色地上前两步,一脚踹开门。

  朱厚熜躲闪不及,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手里还端着一小盘菜。

  冼如星:“……”

第11章

  周围一片死寂,甚至包括有些油滑的玄一道人,虽然不认识寿姐儿,但朱厚熜还是见过几次的,如今也开始眼观鼻鼻观心,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突然,妙乐怒气冲冲地嚎了一嗓子,“好啊,你们还组团来?你小子哪个道观的,看我不通知你师门!”

  冼如星心中为英勇的妙乐女士点赞,自然而然地接话道:“咳咳,师姐,算了,今天大喜的日子,菜还剩不少,一起来吃吧。”

  玄一道人也赶紧打圆场,妙乐只好悻悻作罢。

  两个小孩儿还有些扭捏,见此冼如星弯下身子,笑眯眯地对着寿姐儿道:“可还记得我?小厨房烟大,以后可不能去了,想吃什么直接与旁人说便是。”

  小姑娘怯怯地看了她一眼,微不可查点了下头。她今年不过七岁,虽王府锦衣玉食地供着,但长得却极为瘦小。家中为了防止养不大,连名字都不敢取,只寿姐儿寿姐儿地叫着,所以长出副谨小慎微的性子,今日与兄长来这儿偷吃,已经是做过最刺激的事儿了。如今败露,未免害怕,还好跟前的女道士和善,算是抚平了心中的不安。

  “喂,你不错,叫什么名字,以后我陆炳……”男孩儿见寿姐儿三两下被安慰好,大为高兴,带着几份趾高气扬对冼如星问话,然而还没说完,头就被朱厚熜重重地敲了下。

  冼如星嘴角抽了抽,上下打量了下这位被后世不少同人文YY过的未来锦衣卫首领,在明确对方还是个心智不成熟的矮冬瓜后,也就失了兴趣。

  而一边的朱厚熜,此时已经后悔经不住两小的软磨硬泡,带着他们来社稷坛了,要不是他俩,自己也不至于被人发现。

  不过朱厚熜毕竟少年老成,只尴尬了一会儿便大大方方地坐下,趁着对面还没说话,反而开口道:“方才隐约听见你们提起白糖,白糖怎么了?”

  玄一与冼如星对视了一眼,不敢隐瞒,将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

  朱厚熜听得津津有味,待讲完,冷不丁开口道:“这么好的营生,只将视线放在湖广,未免有些可惜了。”

  “那世子的意思是……”

  沉思片刻,朱厚熜缓缓道:“这样吧,你们把成品交给我,我负责找人送往江南与北直隶那边,那里人吃起糖来可比湖广凶多了。”相较于玄一,他知道冼如星的身份,对其更有信心,所以一开口就是要将生意铺往全国。

  三人简单商议了下,都觉得可行,之前是因为玄一的能力只可顾及湖广,但倘若真背靠兴王,做大做强不过一句话的事儿。

  最后分配利润,兴王府占据六成,冼如星三成,玄一一成。对此玄一没有丝毫不悦,虽说只有一成,但他只出了些简单的人力,况且又是整个大明的生意,如此已经是够几辈子吃用的了。

  老胖头儿笑得合不拢嘴,连忙招呼妙乐再炒两个菜。

  妙乐本身被冼如星使唤就心气不顺,如今看到小道童都能跟师父坐在一起,自己却要伺候人,更加心气不顺。于是沉这一张脸端盘过来,刚好瞧见朱厚熜要动筷子,顺手抄起对方眼前的菜,放到自家师父前。

  朱厚熜:“……”

  冼如星见此忍不住偷笑,默默对着妙乐竖起大拇指,什么叫“领导夹菜我转桌啊”!

  玄一道人脸都要绿了,他不敢道明世子身份,随便找了个由头呵斥徒弟几句,然后便借口腹痛想要离去。

  朱厚熜也知道其心中所想,眼见两个小的都吃的差不多了,挥挥手叫人将他们送回后院,自己则叫住冼如星,二人一同备马离开王府。

  冼如星不明所以,等出了大门方才试探性地对朱厚熜道:“世子,我们这是去哪儿?不带个侍卫什么的吗?”就这么出去总感觉有点心慌。

  少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神色中带着几分阴沉,半天,方才道:“你回王府,是为了这件事?”

  不然呢??

  冼如星满脑子问号,刚想说话,突然撞见对方的臭脸,猛然福临心至,话锋一转,委婉道:“这不过是一方面,当然了,主要还是贫道感念王爷恩德,放心不下世子。”

  “哦,”朱厚熜阴阳怪气地应了一声,“我还以为仙姑全心全意都投身在那阿堵之物,忘了自己还要修成大道。”

  ……别整那些没用的,你自己赚钱不也赚得很爽吗。冼如星在心中吐槽,表面上依旧十分恭敬。

  朱厚熜见其不说话,愈发不痛快,冷哼一声,策马直奔城外。

  冼如星无法,只能跟了出去。

  两人一路狂奔,等回过神,已然离城好大一段距离,放眼望去,流民们的营地就在前方。

  此时两万多流民基本上已经安定下来,一些有手艺挣到钱的甚至直接在城中定居,现在已经八月,正是天好挣钱的时候,所以能动的基本都在工作,留在此处的百来人基本都是些个老弱妇孺。

  但是嘛,也并非绝对。

  费劲穿着身打着补丁的儒生衫,手里捧着本旧书,正摇头晃脑地给流民孩童们讲课。远远看见两人,忙放下手中事务奔了过去。

  “王爷……”话还未说完,就被朱厚熜打断,“朝廷的册封还未下来,还按之前那么叫着吧,我今日未带随从,莫要声张。”

  “是。”费劲应下,他素来有些书袋气,并不善于钻营逢源,在打了声招呼后,面对上位者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朱厚熜心中有气,也懒得开口,于是场面一时间陷入寂静。

  作为唯一的心智健全的成年人,冼如星叹了口气,主动问话:“费公子怎么不去城里?”

  费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人,素来只会念书,笨手笨脚什么都做不好,干脆留在这儿帮阿婆他们忙活,也顺便教孩子们认字。”

  “那也不错。”冼如星轻笑,突然注意到在孩童中还有两个陌生男子,与自己对视后,赶紧低头,不禁有些疑惑道:“他们是谁?”

  “啊,都是些外地的,想要进城,来我们这儿讨口水喝。”费劲随意回道。此时流民营地中其他人也注意到冼如星,认出了这位最早为他们施粥赠药,还叮嘱一定要喝热水加强洗漱的女道士。他们照做后,竟然真的很少生病,于是心中都很感激,今日得见,不由全都拥了上去。

  “仙姑,咋这些日子没来,快快进屋里坐。”

  “俺正熬着粥,仙姑要不来一碗?”

  “去去,仙姑吃你那稀汤,俺家娃儿摘了野果,可甜了。”

  一张张苍老干瘦的脸,上面挂着憨厚的笑意,大夏天的,即使这些人洗漱还算勤奋,但身上依旧散发着一股劳作后的酸臭味儿。朱厚熜长这么大还没经历过这种阵仗,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倒是冼如星,不慌不忙应对自如,边谢过众人边闲聊,很快便将营地的境况摸了个大概。

  等流民们散去后,少年觉得自己总算是能勉强呼吸,眉头紧皱,对着冼如星道:“这帮子人,就不能稍微注意些吗?”他坐在流民们搭做的木椅上,只觉得脚底直晃荡,连身上似乎都开始痒起来,此时已经后悔跑这么远了。

  冼如星听罢没有接话,端起流民们递过来的米汤喝了一口。朱厚熜眼尖,注意到上面似乎还浮着稻壳与飞虫,不禁皱眉,“王府有的是吃食,你何苦勉强自己?”

  “这有什么勉强的,米汤这种东西,在这儿只有外出劳力的人能吃到,现在给我们盛一份,就意味着晚上少一份,所以……”

  “所以你是想说,这帮人已经拿出了最好的东西,我不该在这儿挑三拣四?”朱厚熜眉头紧皱,有些不耐烦地打断。

  “不是,”冼如星微微摇了摇头,直视着少年的双眼,“我是想说,对于有些人而言,光是‘活着’就已经用尽了全部气力。”

  朱厚熜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间愣在原地,许久,只听对方温声道:“殿下,贫道虽然是修真者,可于此红尘中终究是沧海一粟,远不比了您位高权重,贫道承认,回王府确实有想要寻求庇护之意,但更多的还是想要报答王爷恩情,倘若您真的在意,那我……”

  “你不许走!”少年还没等她说完,便急匆匆开口,然后,有些别别扭扭道:“反正都回来了,府里也不差一口饭。至于这里,再过些日子便是父王百日,我让黄锦送些吃的,当是给父王祈福了。”

  “如此,那贫道就先谢过殿下了。”冼如星恭敬地行了一礼,同时心中松了口气。都说伴君如伴虎,眼前这位虽然还没当上皇帝,可其龟毛较真儿的性格已经出现端倪。以后还想在王府混下去,若是对方于自己心怀芥蒂可麻烦了,只能顺着毛捋。好在冼如星作为一个职场人,上辈子对付上司已经很有心得,一招以退为进勉强蒙混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