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心梅子糖
“不…”他按捺下这浮想联翩的幻梦,咬紧牙关阻止自己呻.吟出声,就算身体再难受,他也不想被这些小人得逞,这是对所有人的侮辱。
只是那几个人显然是没准备让他躺着过完这一夜。
那男人又过来伸手拎他,解开他的衣带就往地上那两个女人的方向推,白昱清猛地一咬舌尖,可怕的疼痛窜入骨髓,他的灵台却终於得到了片刻的清明。
“啊啊啊啊!”他披发散衫,几乎是癫狂地大喊出声,双掌齐出,狠狠向着两边挟持自己的人拍去。
他们没料到白昱清吃了那麽厉害的药还有力气反抗,猝不及防之下被击飞出数丈,白昱清挣脱了控制,往前踉跄了几步,这才勉强从重影中看清环境,一头撞向了大门!
“轰隆!”门板被破开的声音响彻在宁静夜空。
李芝瑶看到远处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立刻加快速度,仿若一道残影般飘向他的方向。
白昱清已经站不稳,扶着墙向前逃离,却被身後的人抓住了肩膀,他想挣脱开,却脑袋一阵昏沉,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後倒了下去。
原本以为即将跌落泥地,突然却觉得身体一轻,竟是被人扶抱了起来,他抬头,眼前出现了梦中幻影。
昏黄的月隐在那人身後,带着暧昧不清的残光。
“你受伤了?!”李芝瑶刚刚将他揽到自己肩膀,便看到了他衣服上被撕裂的伤口。
“…快…走!”
“站住!”
李芝瑶猛然抬头,便见到从里头冲出来的持刀恶汉。
“是你!”
她後退一步,突然拦腰抱起白昱清冲向了他们,那几个男人立刀斩向她,却不防她突然提气上跳,踩着他们的刀背飞过了屋檐。
那白绫恶客大喊一声:“别让他们跑了!”率先追了上去。
李芝瑶一边向前狂奔,一边偷偷将许久没有请出山的玉盘捏到手心,却发现上面的珠子已经只剩最後一颗,心里顿时暗叫一声糟糕。
眼看着那几个人也跳上了房顶向她追来,李芝瑶心下焦急,虽然已经尽力往前,但带着一个人速度毕竟赶不上他们,行到半路便被赶上了。
侧头躲过一柄长刀,刀锋擦着她衣摆划过,李芝瑶反身後退,一手掐着白昱清,一手从荷包里掏出几颗碎银,指尖用力,将它们搓成了尖锐锥形向後面人射去。
见到前面有银色针芒飞来,几个人连忙侧身闪躲,李芝瑶趁机借着这丢暗器的力度与他们拉开了距离,如同一片落叶在空中飞卷离开。
见此情景,为首的男人掏出一把匕首冲着她面门丢了出去,她翻身躲过,落脚点却偏了位置,直直摔落向脚下庭院。
他们赶到那里,却只见到各色布匹被高悬在庭院中,层层叠叠,此起彼伏。
“染坊。”
他们彼此看了眼,又小心地探头往下看,却见偌大一个天井中全是布帷,完全找不到李芝瑶的藏身之处。
还在犹豫间,晾晒着无数浸染布匹的天井里突然飞出几条长长的绸带,原本柔软的绸布被气劲加持,变得尖锐柔韧,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冲出了天井。
为首一人正探头看向下面,躲闪不及,被这绸带狠狠卷住了脖颈拖了下去,其余两个只听一声惨叫,那人就没了声息。
他们停下脚步,对视了一眼,握紧了手中长刀,劈开空中飞扬的绸布往下一跳。
刚才被绸布拖下的同伴已经头颈扭折横死於地,他们不敢掉以轻心,背靠背站在空阔处警惕望着四周。
此时的李芝瑶已经将白昱清放到了里头走廊的角落,掏出几颗灵珠填进了玉盘凹槽,便从靴子边抽出匕首握在手心。
做完这一切,她悄无声息地绕到了走廊外的廊柱之後。
那两个男人依旧在警觉地四处张望,沉默弥漫,她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变得轻不可闻,渐渐的,两个男人失去了耐心,围着天井边的长廊一点点搜索起来。
布鞋与地面摩挲发出的轻微响声,在这寂静的夜,像是书页被风翻动。
一页,两页,李芝瑶一点点数着。
当书翻到第十五页,鬼魅出场。
他们的脚下燃烧着黑雾,一步步靠近祭台上的肥美羔羊,他们手持长刀,从两个方向而来,想要斩下羔羊身上的第一口鲜血。
羔羊抬起了头,它的勃颈雪白而无害,像是轻轻一捏就能掐断。
鬼魅举着刀伸向它,只差一点,就能碰触到那最脆弱的部分,只是突然之间,那羔羊便生出了利齿,突然从祭台上扑出,凶狠地一口咬掉了那只鬼魅的手掌。
刀落地,男人惨叫一声,捂着手臂後退数步,踢起脚边染缸向着李芝瑶飞去。
“哐当——”破碎的声音响彻在这寂静的夜。
楼上燃起了灯,是主人家被这声音吵醒了。
李芝瑶眼神一凝,知道再这麽拖下去恐怕会累及旁人,便不再等待,趁着几人转头看楼上的功夫,按住腰间的玉盘飞了出来。
匕首在空中画出一道圆形弧线,带着风声划过第一个离她最近的男人咽喉。
腥红爆开,还剩一个!
她脚下不停,提气翻身冲着最後还站立着的白绫恶客扑去。
却在这时,白绫恶客突然动了!
李芝瑶心道不好,知道是这些人战力太强困不住足够时间,却没想到竟然只有这短短三秒。
眼看那男人挥刀斜劈向自己,李芝瑶弯腰险险滑过刀锋范围,抽过一边的绸带用力一扯!
绸布翻滚,像是被扼住了咽喉的巨龙在空中痛苦挣紮,它带起周围无数条绸布一同扭曲翻腾,将束缚着它们的木架撞折扭曲。
男人躲开身後倾倒而下的木架群,往前几步踏地而起,挥舞长刀攻击向那个游走在巨龙之中的少女。
李芝瑶手下用力,被水浸湿的彩色长锻扑棱棱飞到空中,带着夜的寒冷扑向男人,又被他切碎落下,在地上淩乱交叠。
男人踏上李芝瑶面前的染缸,挥刀欲落,却被迎面而来一把银色碎片打乱了阵脚,他向後仰去,却不防脚下一滑,跌落进了缸中,扑腾起了大片的深蓝色水花。
水缸中咕噜噜冒了几个气泡,几秒後,突然爆裂四散开来。
李芝瑶退到走廊长柱後躲避飞散的碎瓷片,肩膀一疼,她嘶了一声,低头一看,果然见到那里已经被割出了一道深长伤口。
男人从染缸中脱身,站在原地大口喘气了一会,便向着她的位置走来,身上滴滴嗒嗒滴着水,在地上留下一团团水滩,在他的背後,圆月悬停,安静映照着这一幅阴森画卷。
楼上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李芝瑶抬头看去,便见面前的楼梯上正走下一个只披着外衫的少女。
她年纪不大,手里还举着一个小灯笼,原本正散漫地打着嗬欠,待见到楼下场景时似乎被吓了一跳,手里一松,灯笼就沿着台阶滚落了下来,刚刚好落到了李芝瑶脚边。
李芝瑶举起食指放到唇边,示意她噤声,女孩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蹲了下来,李芝瑶给了她一个赞许的微笑,便矮身捡起灯笼,往天井中轻轻一抛。
灯笼在黑暗的天井中划过一道莹莹的柔光,就在所有人都下意识将视线放到它身上时,李芝瑶提着匕首从另一个方向冲了出去。
第80章 第二个战五渣 :少侠请留步 解除那啥药
她突然出现时, 那男人正看向那黑暗中极为醒目的光源, 等到反应过来, 她的匕首已经近在眼前。
男人一惊之下立刻举刀格挡, 李芝瑶却只是虚晃了个假动作, 匕首抵着他的刀沿滑擦而过, 发出极为刺耳的嗡鸣声。
他转过头想去追, 却觉眼前一黑,一道暗红色长绸揽过他的脖颈,呼吸凝窒间, 便被脖颈间传来的巨大力量拽到了半空。
李芝瑶踩着木架一路往上,拖着他往这院子外飞去。
他被绸带裹住了眼鼻脖颈,完全看不到东西, 呼吸困难下只能不停挥舞着手中长刀想要勒着他的红绸, 却突然胸口一疼,闷闷地惨叫出声。
红绸绕过屋外大树, 李芝瑶狠狠拽动红绸将他吊起, 避过刀锋, 将匕首插入了他的胸腹。
男人无比清晰地感觉了到自己生命力的流失, 濒临绝境下, 他发狂似地用内劲撕开了身上的枷锁, 李芝瑶被这垂死挣紮冲击得不得不後退躲避,任由男人仰面落回了地上。
待到她在空中翻滚了一圈,停到屋檐上再往下看去, 那男人竟已经双目圆睁, 不再动弹了!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下落到那男人的身边,谨慎地举着匕首靠近。
等到离得近了才发现,他竟然已经真的没了气!
李芝瑶小心地将他翻过身,却见在他的脖颈下方正好紮着一块残缺木杆的锐口。
这男人缠着长绸倒在地上,那长绸是一种沉郁的深红,从他脖颈间蔓延而出,铺满了整片土地。
像是那些惨死於他之手的怨魂凝结而成,正贪婪地吸收着这恶徒最後的生命力。
白绫恶客这样死去,也算是一种因果报应了。
终於将敌人清理干净,李芝瑶捂着伤口,踉踉跄跄地走进了内室,刚进去,便见那少女伸出手想要去触碰躺在地上呻.吟的白昱清,不由喝止,“住手。”
那少女被她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有些紧张地看向李芝瑶。
李芝瑶从荷包里掏出好几块银锭放在地上,“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劳烦姑娘天亮了通知下官府的人来处理,这是赔偿金,我朋友情况有些不太好,我不便在此久留,先告辞了,在下名唤芝瑶,若是还有何不妥,可去衙门寻我。”
“好...少侠不用介怀,赶紧去吧。”身为武侠世界原住民,姑娘显然对这种场景习以为常了。
李芝瑶其实已经筋疲力尽了,在这个遍地卧虎藏龙的地方却不敢露怯,此时便不再停留,抓起神志不清的白昱清从天井飞了出去。
“瑶…水…”
“什麽?”李芝瑶低头,将耳朵凑到他唇边想要听清他在说什麽,却不防被他的嘴唇蹭过了脸颊,身体一颤,差点从屋顶摔下去。
白昱清显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只是不停地喃喃自语,时不时呼唤一声她的名字,像是在确认她是不是在眼前。
李芝瑶走了一圈,眼见这里的医馆已经全都关门,不由泄气,停下来打坐了几分锺,便将手贴到白昱清身後准备给他试着排一下毒。
幸好两人所学的功法师出同门,这时候也没出现什麽排异反应,运行了几周天,她那点残存的可怜真气差不多快耗干净了,他体内混乱的真气才稍稍上了正轨。
白昱清迷迷糊糊睁开眼,脸却烧得更厉害了:“水…芝瑶,把我放到,水里面,太热了…我好难受…芝瑶…我好难受…”
李芝瑶将手背贴到他脸颊上,发现他真的全身都在发热,这个点几乎所有人都睡了,她没办法,也不敢再擅闯别人家,只能就近找了旁边树林钻了进去。
如果她没记错,这有一处小瀑布。
***
清澈的水流擦过一块块圆润的卵石,落向下方小湖,湖边散落着几零星的树,还有枯木顺着水流夹在石头之间缓缓飘动。
李芝瑶将他放到一截一人多高的干燥枯木上,便跑去了瀑布下接水准备喂给他,接水接到一半,再回头,他已经不见了踪迹。
她大惊失色,连忙跑了回来来,却见他滚到了一边水里,正咕嘟嘟冒着气泡。
她丢下手里的叶子,抬起他趴伏着的身体,掰开他的嘴让他把刚吃到嘴里的浅滩水吐出去,白昱清哼唧着被她带去瀑布边接水漱了口,末了却叼着李芝瑶的手不肯松了。
李芝瑶哭笑不得,感觉到他的牙齿在轻轻碾磨着自己的手指,一种奇怪的感觉从指间滑到後脑勺,那种黏腻又温暖的触感,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捏住他的脸把手指抽了出来。
白昱清现在的神智不太清醒,一直傻乎乎地想要往她身上蹭,就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幼兽,就算闭着眼睛,也知道亲近身边的的同伴。
李芝瑶半扶半抱着他,卷了叶子给他接水喝,他仰着脸,任由李芝瑶施为,要他张嘴便张嘴,要他含住就含住,乖的不得了。
给他喝了不少水,李芝瑶见他脸上已经被瀑布溅出来的水珠子弄得湿漉漉的,伸出袖子帮他擦了擦,却被他张开嘴轻轻一个开合就叼住了。
“乖啊,松口…”李芝瑶只觉自己像是捡回了一只爱撒娇的小狗,简直拿他没办法,试着扯了两下未果,又怕弄痛他的牙齿,便任由他咬着了。
瀑布下的水雾很密,两人很快就湿透了,李芝瑶见他不再喊渴,就揽着他去了水滩边,找了个平整的草地把他放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