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锦袖
傅蓉微:“是她。”
蓉珠:“她不是被母亲禁足了?何时放了出来?往你云兰苑干什么去?”
傅蓉微:“鬼鬼祟祟独自一人,定是偷跑来的,我去瞧瞧。”
二人互相道了别。
傅蓉微回云兰苑,在门外,便听见蓉珍那颐气指使的嗓调:“我是来找三妹妹的,她既然不在,我去她房间等一会儿,你们不必伺候。”
花吟婉淡淡的吩咐:“钟嬷嬷,去园子里找三姑娘回来。”
蓉珍朗声道:“不必,我也不差这点时间,等着罢,你们别烦我。”
傅蓉微半身出现在门前,正见蓉珍进了她的房间,还反手锁上了门。
钟嬷嬷有些无措的站在门前,摊着双手。
花吟婉冲她打了个眼色,一转身,与傅蓉微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花吟婉正欲张嘴唤她。
傅蓉微的手从袖子里伸出来,做了个阻止的动作,她一步一步退了出去。
钟嬷嬷追了出来,有些焦急:“姑娘,你怎不进去,那二姑娘一看就是心里有鬼,还不知要在你房间里捣鼓什么呢!”
傅蓉微道:“莫慌,嬷嬷,我知道她要做什么。”
钟嬷嬷一愣:“您知道啊?”
傅蓉微颔首。
昨日里,蓉珍往珠贝阁走那一趟,听说回来颇为失魂落魄。就傅蓉微说的那两句话,绝不至于如此,珠贝阁隔壁就是浮翠流丹,兖王萧磐那时正坐于窗前喝茶,指不定是两人暗中会了一面,直接把蓉珍的魂勾没了。
傅蓉微在园子的假山后,耐心等了约一刻钟。
云兰苑里花吟婉也回了自己房间。
蓉珍才瞅准机会,鬼鬼祟祟的探头,怀着抱着一轴画,溜出了云兰苑的门。
钟嬷嬷:“……姑娘,她偷你的画!”
傅蓉微见她走远,才现身,说:“都是自家姐妹,没关系,一幅画而已,我送她了。”
原来,上一世,她那副百蝶戏春图是这么被偷走的。
春日花宴上,蓉珍当众将画展出的时候,傅蓉微猝不及防又惊又疑,难免一时失了冷静,冲动毁画。
如今不会了。
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和缘法,傅蓉微很想看看,如果照着既定的轨迹,她不抢也不拦,她们都将去往何方。
蓉珠与傅蓉微道别之后,并未离开梅花亭,而是有意多逗留了一会儿。
当蓉珍怀抱着画慌慌张张跑出来的时候,蓉珠站于高处将一切收进了眼底。
蓉珍一路安然无恙地跑回去,自以为天衣无缝,仔细将画藏进柜子深处,气儿还没喘匀,便听外面吵闹声起,是丫鬟婆子们簇拥着母亲回府了。
蓉珍立刻警告守在门前的丫鬟:“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若叫母亲知道我出了门,回头我一定碾碎你的手指。”
丫鬟急忙告罪说不敢。
张氏进门换下了繁复的冠袍,只着一身白色的棉纱,抬手便掀翻了一盏滚烫的热茶:“贱人,贱蹄子——”
碎瓷溅落一地。
丫鬟婆子们也悄声跪了一地。
蓉珍一听母亲好大的火气,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推门跑出去:“母亲?母亲你怎么了?”
张氏的一双眼睛都充上了血色,瞧着格外因阴狠,她等着蓉珍半晌,道:“皇后娘娘今日召见我,想提前定下咱家的一位姑娘,我带了你们三个地生辰八字和小像,谁知,皇后娘娘只大略看了一眼,就搁下了,皇后娘娘问我——问我……家中是否还有位生于谷雨节气的女儿。”
蓉珍喃喃道:“生于谷雨……那不正是……云兰苑里那死丫头?皇后娘娘问她作甚?”
——“你们的生辰八字和小像,皇后娘娘连看都不看,开口便问那不得见人的小蹄子,什么意思你还不懂?我肚子里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蠢货!”
张氏此番实怒极乱撒火。
蓉珍长这么大,从未承受过如此重的训斥,当下泪盈满眶,用帕子捂脸高声嚷了起来:“母亲,我又做错了什么!皇宫里那样泼天的富贵,您要成全了四妹,我何曾有过一句怨恨,您要与姜家议亲,明知姜家世代镇守关外,明知女儿不愿离开馠都,仍执意要将我许给那样的人家……母亲,好一个天上地下云泥之别啊,您自问您的心端的正吗?!”
张氏愣在原地,半晌才回神,指着蓉珍的手都在抖,嘴唇颤了半天,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口,一仰头,直直地倒了下去。
惊叫声、哭声此起彼伏。
门外,蓉珠扶着柱子,正在消化刚听到的消息。
她是尾随蓉珍而来,却不想,正撞上张氏回府,略避了避,便听到了这了不得的事。
宫里娘娘看不上蓉琅,金口点了傅蓉微。
蓉珠心里蓦地涌上了一阵欢喜。
只要家里的两个嫡女得不了好,她都高兴。
蓉珠趁乱抽身,一路跑向云兰苑,此时她也顾不上什么生母见面伤情,她猛地扑开了云兰苑的门,傅蓉微和花吟婉正廊下,伏在绣花架上,正在描花样。
听见蓉珠闹出的动静,二人齐齐抬头,疑惑地望着她。
蓉珠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对傅蓉微道:“三妹妹,你有福了。”
傅蓉微直起身:“怎么?”
蓉珠一字一顿,道:“宫里,皇后娘娘,钦点了你的生辰,你今年要选进宫伴驾了。”
傅蓉微手中的铜剪直直落地。
第15章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傅蓉微这一世已经不争不抢了,可那天大的倒霉事还是落到了她的头上。
这叫什么?
命么?
傅蓉微恍惚了很久,才在花吟婉的呼唤中回过神来,一抹眼下,尽是湿意。
蓉珠弯身在她面前,笑着:“你高兴傻了?”
花吟婉则一脸担忧。
钟嬷嬷整个人是懵的,她好似听懂了,但又好似没明白,进宫伴驾,听着像好事,可主子们的反应怎么不对呢?
傅蓉微冷笑出声:“有什么可高兴的……”
她算是明白了,重来这一世,并非上天的恩赐,而是从头开始的劫难。
蓉珠不解:“你难道不高兴?”
花吟婉也掩面而泣。
蓉珠一颗热络的心渐渐的冷了下来,她转身往门口走了几步,恢复了常态,道:“我以为我是来报喜的呢,不想你们合家却像听了噩耗似的,怪我,不分好赖,既如此,我就不打扰了。”
蓉珠甩门而去。
傅蓉微坐在木椅上,感觉到什么,低头一瞧,花吟婉正在脱她的绣鞋。
傅蓉微一缩脚:“姨娘?”
花吟婉满含着心疼:“剪刀差点扎进去你都没察觉?快脱下我瞧瞧!”
鞋面上细看果然有一浅浅的孔,但是傅蓉微并未觉到疼,脱了鞋袜,足背上只一点微红。
傅蓉微草草的趿着鞋子,握紧了扶手。
花吟婉在旁边坐了,也喃喃道:“怎么也没想到,最终竟是这般结局……我原本已替你挑好了嫁衣料子和花样,用不上了,都用不上了。”
一辈子都用不上了。
到皇宫里做奴才的丫头,哪里还有身披凤冠霞帔的机会。
傅蓉微捏着眉心,忽然觉得头痛欲裂,脑子里心里一团浆糊,什么也想不通,恨不能一头撞死才舒服。
花吟婉搂着她,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
傅蓉微是在她的歌声中逐渐找回了意识。
如江南烟雨般软糯的强调,傅蓉微打起精神,不能就这样作罢,她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给花吟婉拼一条生路。
再想想,再好好想想。
可事情容不得她从头做打算,前院里来人了。
一群浩浩荡荡的丫鬟婆子都是张氏的心腹,推门闯进来的架势仿佛要把她们娘俩拖出去发卖了。
为首的陈嬷嬷开口道:“夫人病了,到了姑娘尽孝道的时候,三姑娘,请即刻动身,收拾衣物用具,前往明真寺为夫人礼佛祈福。”
花吟婉抱着傅蓉微的手紧了几分:“明真寺就在郊外,一趟来回也不过半日的时间,敢问嬷嬷怎还要收拾衣物用具?”
陈嬷嬷冷面说:“三姑娘做好长住的准备吧,夫人病来的又急又重,您诚心侍奉着佛祖,待到夫人病愈,自然会接姑娘回府。”
花吟婉瞧着面前乌压压的人,心下绝望。
傅蓉微一旦拒绝,她们便会强行上前拿人,绑也能将人绑走,侯爷白日不在府中,求救都没得法子。
花吟婉:“我也去。”她摸了摸傅蓉微的脸,道:“别怕,姨娘陪着你。”
陈嬷嬷:“花姨娘就不必去了,您现在是侯爷的心头肉,侯爷可离不开您哪……三姑娘,夫人让老奴给您带句话,在明真寺里安分守己,将来或许还有回府的日子,若敢闹事,堂堂侯府夫人还是有权发落一个姨娘的。”
张氏打的好主意,要把花吟婉扣在手中当做人质,以拿捏傅蓉微。
而且孝道一词压下来,逼得傅蓉微不得不低头,女儿为母亲礼佛祈福,天经地义,谁也拦不了。
傅蓉微的下巴靠在花吟婉的肩窝里,心里算的是上辈子花吟婉心疾猝发的那日。
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傅蓉微放心不下花吟婉的身体,恨不能时时守在身侧。
陈嬷嬷见她不为所动,早有准备,一声令下:“三姑娘要与姨娘话别,你们去帮三姑娘收拾东西。”
婆子们领着几个丫鬟,踹开房门,便是一阵翻箱倒柜。
傅蓉微握紧了花吟婉的手:“姨娘,答应我,听郎中的嘱咐,按时服药,身体不适不能硬抗……姨娘,千万保重自身,女儿指望着您呢!”
上一篇:咦!犯罪系统还能这么用?
下一篇:七十年代猴赛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