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丽其
周然不说话，凝视她的眼神，就好像融化的蜜糖。
李蓁蓁小脸一红，突然不敢跟周然对视了，连忙低下头。为了掩饰，还装作在研究那杯西瓜汁。
空气之中，瞬间弥漫着一种暧昧的情调，舞池那边的音乐声，似乎也在渐渐地远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大红色晚礼服的高挑女孩，走到周然的前面，落落大方地说：“周然，我可以邀请你和我跳舞吗？”
气氛顿时戛然而止，李蓁蓁手里捏着一根吸管，慢慢地搅拌着西瓜汁，玩味地望着周然。
周然飞快地觑了李蓁蓁一眼，面色一紧，冷淡地说：“抱歉，我不想跳舞。”
这个女孩并没有被周然的态度吓退，声音软软地说：“周然，就跳一支嘛，我刚才明明看见你和别人跳舞了。”
高挑女孩此时也注意到旁边的李蓁蓁，看着她的眼神中，隐藏着敌意。
周然挡在李蓁蓁的前面，脸色发寒，冷厉地说：“我不想和你跳舞，听清楚了吗？”
高挑女孩的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不甘心地瞅着周然，终于在周然冷漠的回视中，失落地离开了。
李蓁蓁似笑非笑地说：“你看人家对你多有心，你怎么忍心拒绝她？”
周然赶紧蹲下来，与李蓁蓁面对面，紧张地说：“蓁蓁，我根本不认识她，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李蓁蓁斜睨了他一眼，说：“谁误会你了？关我什么事？”
周然暗自窃喜，脸上露出期待的表情，说：“蓁蓁，你吃醋啦？”
“哼！谁吃你的醋！”李蓁蓁转过身，端起那杯西瓜汁，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小口，用眼角的余光瞄着周然，发现他笑得春风得意。不知道为什么，李蓁蓁也悄悄地勾起了嘴角。
周然拉开一张椅子，紧挨着李蓁蓁坐下，凑过来说：“蓁蓁，跟我去天台，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不去。”李蓁蓁别扭地往旁边躲开。
周然轻轻一笑，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直接把李蓁蓁带起来了。
“你不要动手动脚的，快放开，我可以自己走。”李蓁蓁使劲地甩了甩。
周然的身体纹丝不动，他张开五指，紧紧地扣着李蓁蓁的手指头，就变成十指相连了，他诱哄说：“跟我来。”
李蓁蓁心头一震，乖乖地被周然牵走了。
到了天台那里，李蓁蓁偷偷地左瞄右瞄，并没有发现异状，有些迟疑地说：“周然，你要跟我说什么？”
周然把她拉近一点，垂头看她，声音中带着自己无法察觉的颤抖，说：“蓁蓁，我们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们哪有什么事情？”李蓁蓁装傻。
周然凑得更近了，低低地说：“上次我说喜欢你，让你做我的女朋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哪有说要考虑！我明明拒绝了好不好？”李蓁蓁炸毛，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起一片红晕。
周然不以为意，含情脉脉地说：“蓁蓁，我喜欢你，求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李蓁蓁猛地摇头，说：“不行，我已经说过了，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个问题。”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谈恋爱？”周然状似无意地说。
“现在不行，至少要等到我……啊！周然，你坑我！”李蓁蓁突然意识到周然的语言陷阱，顿时气得只想打他一顿。
周然不闪也不躲，笑呵呵地说：“你继续说啊，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你这个奸诈的家伙，我才不会喜欢你，哼，我不理你了。”李蓁蓁烙下这句话，掉头就走。
周然追在后面，大声地说：“蓁蓁，我喜欢你，我不会放弃的！我会一直等你！”
李蓁蓁背对着周然，嘴角勾起一抹嫣然的微笑。
毕业舞会之后，紧接着学校就放暑假了。李蓁蓁不用去上学，终于可以避开周然，这让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一天，李蓁蓁坐在鸿基地产公司的办公室里，谢长平敲门走进来，递上一份报纸，提醒说：“老板，今天的报纸上有一个消息，你觉得你应该看一下。”
李蓁蓁低头一看，只见上面用红笔圈出来一小块地方，小标题很不起眼：
“建设新市镇，农地换屋地，即日启用乙种换地权益书。”
李蓁蓁快速地把这条短新闻浏览一遍，微微眯起眼睛思考起来，过了许久，才提问道：“谢副总，你有什么看法吗？”
谢长平显然早有准备，因此从容地说：“老板，开发新市镇，从十年以前就开始了。现在的荃湾，就是这样来的。我听说这一次要开发新界，政府启用新的换地权益书，跟以前不一样，我们公司要不要买一些？”
李蓁蓁看着谢长平的目光中带着赞赏，鼓励地说：“谢副总，那你觉得我们公司应该购买吗？”
“老板，我先说说我的想法，你听听看行不行。”
谢长平坐直了身子，仔细分析说：“政府的手上没有土地，现在要开发新界，只能从农民的手上拿地，等以后政府有了统一安置的土地，再跟这些农民交换回来。”
“这次启用的乙种换地权益书，就是农民和政府交换土地的凭证。我听说，以后这些农民拿着权益书，就可以直接跟政府交换到土地。”
谢长平这么一说，李蓁蓁立刻就明白了，这不就是后世很常见的拆迁安置办法吗？
李蓁蓁微微点头说：“嗯，你继续说下去。”
谢长平深受鼓舞，越发认真地说：“老板，那些农民虽然拿到换地权益书，但是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变现。必须等到政府有了统一安置的地方之后，才能拿出来交换。目前看来，这些换地权益书，在短时间之内，是没有办法套现的。也就是说，它们在农民的手上，相当于一张废纸。”
“老板，我已经打听过了，乙种换地权益书，和以前的甲种不一样。农民可以用它们来交换到更好的土地，面积还也比原来整整大了一倍！这是政府亲口承诺的，肯定不会变卦。不然以后谁还敢和政府打交道，你说是不是？”
“唔，你说的很有道理。”李蓁蓁不由得点了点头。
谢长平的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就连他说话的语气，也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老板，我认为这可能是一个好机会！现在那些农民拿到权益书，根本没有作用，要等到政府和他们交换，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我们公司要是现在出手的话，肯定可以用非常便宜的价格，就把这些权益书购买下来。”
说到这里，谢长平呼吸粗重，忍不住畅想说：“一份权益书，可以换到两份土地。这要是一千份一万份，那这些土地该有多少啊？老板，你想想看，这样一来，我们公司只需要花不多的钱，在未来就能够交换到大量的土地。这个买卖应该很划算，你觉得呢？”
李蓁蓁兴趣大增，她没有想到的是，一向守成的谢长平，居然也懂得开拓创新了。
她的心里感到非常欣慰，看着谢长平的眼神，也不由得变得满意起来。
这一次，谢长平的建议，可以说是高瞻远瞩了。居然提前预测到新界土地的发展潜力，而且还想到了，提前收购乙种换地权益书的绝妙方法，简直是太神了！
李蓁蓁清楚地知道，这一批乙种换地权益书，以后交换到的土地，地位位置都非常优越。就和谢长平说的一样，要是能够提前把它们购买下来，以后肯定可以大赚特赚！
在前世的香江，有一些著名的富豪，就是靠着乙种换地权益书，才最终发家致富的。不过细说起来，那也是七十年代的事情了。
现在谢长平，居然能够比别人，更早地预测到这个趋势，不得不说这是一件极其难能可贵的事情。
李蓁蓁沉吟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说：“谢副总，你这个主意非常好，我同意了。刚好最近ＰＤ基金有了一大笔空置的资金，我给你划过来一些。到时候你就用来收购乙种换地权益书，这件事情交给你全权负责，你定期向我汇报。”
看到李蓁蓁这么干脆利落地答应了，谢长平的心里却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他毕竟从来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此时不由得有一些患得患失。
谢长平整理了一下思路，清了清嗓子，突然说：“老板，这里面可能会有一些小麻烦。”
“什么麻烦？你说说看。”李蓁蓁关心地说。
谢长平面带羞赧，说：“老板，现在的新界，只有一条公路。就算以后建好了新市镇，也不过就是一些公屋、学校和医院，都是公共设施，估计公路也就那样了。”
“这样的地方，说实话，只要稍微有能力的人，都不会愿意住到那里去的。不说别的，就说这个交通问题。一般人上班的地方都在市区，要是家住新界的话，每天来回的路上，就要花费至少五六个钟头的时间。”
说到这里，谢长平也意识到这是一个巨大的问题，忍不住用力地点头说：
“这确实太麻烦了，一般人肯定不愿意这么折腾。要是换了我，那我宁愿多花一点点钱，也要住在市区的公屋，才不愿意去住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谢长平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就非常不好意思地说：“老板，我刚才的提议只是一时冲动，要不我们再缓缓？”
李蓁蓁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心里暗笑，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个谢长平，在任何时候，都改不了他瞻前顾后的性格。
李蓁蓁开玩笑说：“谢副总，我刚才还想夸你有远见呢，你就自己先犹豫上了，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谢长平搓了搓手，很羞愧地说：“老板，我老谢就是这个样子，多少年都改不了这个臭毛病。我现在仔细回想起来，觉得我这个建议，还是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
李蓁蓁却不同意，她说：“谢副总，我们不妨把眼光放长远一点，只要新界真的发展起来了，以后肯定要解决交通的问题。”
“自从今年的移民潮之后，香江已经没有多少人再移民出去了。相反，越来越多的移民，从大陆那边过来了。按照现在的速度这样增长下去，迟早有一天，香江本岛的土地，肯定是不够居住的，到时候应该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谢长平思索片刻，点头说：“老板，你的意思是说，现在政府开发新界，也有这一层意思在里面？”
“没错，”李蓁蓁很肯定地说，“你刚才提到的荃湾，在五十年代就已经开始建设了。前面的八年，都没有什么人愿意过去。但是今年你看，愿意住在荃湾的人，越来越多了。”
李蓁蓁目光如电地说：“我相信，以后的新界，就是现在的荃湾，而且还会比荃湾更加发达！”
谢长平听了李蓁蓁的一番话之后，心里顿时就有底了，也信心十足地说：“老板，那我们就决定出手了？”
“嗯，不过，我们不要那么急于求成，收购换地权益书的速度，也不要一下子太快了。”李蓁蓁补充说。
谢长平理解地点了点头，说：“老板，我明白你的意思，上赶着不是买卖。要是让那些农民，发现我们公司有大量购买的意向，他们肯定会趁机抬价的。”
李蓁蓁笑着说：“谢副总，你办事我是放心的，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谢长平感受到李蓁蓁对他的信任，心下非常感动，面上却不显露出来，而是精明地分析说：
“老板，那我到时候就挑着买。我们公司只要那些地皮连成一片的权益书，其他那些零零碎碎的地皮，我们干脆不要了。这样以后跟政府交换，我们就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可以交换到那些大块的土地，你觉得怎么样？”
李蓁蓁忍不住为他鼓掌，大赞：“很好！就这么办！”
现在是暑假期间，李蓁蓁只要一有空，就会来到几家公司亲自坐镇。因此，她第一时间就了解到事情的进展。
在李蓁蓁的协调之下，从ＰＤ基金公司拨付了１亿港币的资金，专门用来收购新界的换地权益书。
有了这一大笔金钱的支持，谢长平信心大增，他事先就派人去调查清楚了。
通常情况下，一个村庄的土地被征收之后，政府发给农民们的换地权益书，在未来就可以换到一大块完整的土地。相当于村子还是那个村子，只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
所以，只要向住在同一个村庄的村民，收购他们手里的换地权益书，就意味着未来的地皮，也基本上是连成一片的。
打听清楚了这个情况，谢长平就能做到有的放矢，他还创造性地发明了一套“擒贼先擒王”的方法。
他派出专人，去拜访那些村庄的乡绅，先买下乡绅手上的换地权益书，然后在乡绅的帮助下，再向其他的村民大肆收购。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的香江农村，乡绅的势力还是很大的，他们掌握着宗族的权力。
有了这些乡绅的配合和支持，谢长平的收购计划，从一开始就进行得非常顺利。
而另一方面，在现阶段的香江，就连市区里面的土地和房子都不值钱，更不要说新界这种未经开发的地方了。
所以，谢长平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就购买到了大量的乙种换地权益书。
“你说多少？”李蓁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谢长平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激动地说：“老板，这两个月，我们公司花了６７００万港币，就买到了面积１３００万平方米的地皮！”
什么？！这这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这样一算，岂不是每一平方米的土地，售价只要５块钱多一点？！
这哪里还是土地？这简直就是大白菜呀！
这
李蓁蓁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