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灭妻,重生我退婚渣男嫁王爷 第16章

作者:之知 标签: 穿越重生

  这一找也不是全无收获。

  她在伤兵营里见到了受伤的尤大嘴和杨邦,尤大嘴轻伤,杨邦伤重一些,身上挨了好几刀,算是捡回来一条命。

  “狗日的博达,”尤大嘴唾骂道:“北临世子就该杀过去,烧他们的土地,杀他们的亲人。”

  “管好你这张大嘴,”杨邦躺在床上虚弱地说:“你这条命都是世子捡回来的,就别指挥别人该怎么做事了。”

  沈妤垂着头,整个人都提不起劲,“大军不继续进攻是对的,再往西作战更难。”

  大家都没有说话,不一会儿,军帐里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

  尤大嘴抹了把脸说:“阿虎他们都没了,我眼睁睁看着西厥人把他的脑袋砍下来,呜呜——”

  他这一声像是个引子,不一会儿帐子里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声。

  都是七尺热血男儿,在战场上面对生死没哭,却在这样的惨烈下忍不住泪。

  沈妤撑着腿缓缓站起来,这几日她觉得压抑得厉害,无数次的怀疑自己,无数次从噩梦中醒来。

  父亲和哥哥的仇还没有报,始作俑者还躲在背后逍遥快活,他们怎能瞑目?

  她不能再继续听这些丧气的话,否则她怕自己会疯,她很希望有一个人能像梦里的父亲一样拉她一把,替她指明前进的路。

  从伤兵营里出来,天色已经暗了。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等停下来才发觉自己走到了父亲停尸的营帐外。

  燕凉关的冬日太冷了,尸体停灵多日也不会坏。

  上辈子她千里迢迢从盛京赶来扶灵,这辈子,她想按父亲的心愿将他葬在关外,沿着石马河顺流而下,爹和娘便能团聚了。

  营帐前守着士兵,她进不去,于是一撩衣摆,在帐前跪了下来。

  “爹,我替您守灵。”她在心里轻声说。

  虎帐的灯光一直亮到第二声暮鼓声响起。

  几名副将在谢停舟帐中谈完事,陆陆续续走出来。

  常衡在最后没走,说:“盛京那群孬货,打仗的时候人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如今打完了八百里加急倒是来了。”

  谢停舟两指压了压眉心,“河州陆氏的动向如何?”

  兮风回道:“陆氏之前送粮来被梁建方压在城外不让进,如今粮草都已进城,陆氏当家人没来,但是他们主事的说想要见一见殿下。”

  常衡道:“殿下哪能是区区商户说见就见的?”

  谢停舟横眉看去,“若不是梁建方封城,你口中的区区商户能救下数万将士。”

  常衡自知失言,埋着头不敢说话了。

  帐门口帘子忽然掀开,韩季武探了个头进来,“老常,外面有人找你。”

  常衡对谢停舟行礼退出去,帐外的声音隐隐传来。

  “将军,您让我们照看的那个人,可他实在不是个消停的,这才刚能下地呢,白日里就在伤兵营里转悠了一圈,这么冷的天又跪在那里,肯定得跪出病来了。”

  常衡说话间嘴里哈着气,“那小子有病是不是?他没事跪什么跪?”

  大夫解释道:“他是沈将军的兵,跪的是沈将军的灵帐。”

  “这么忠心,至少得是个亲兵吧?”

  “那您看……”

  帐帘再次掀开,兮风托着帘子,谢停舟从里面走出来,径直朝沈仲安停灵的帐子走去。

  常衡赶紧跟上,“这事属下去解决就好,怎能劳殿下亲自去。”

  谢停舟淡淡道:“此战疑点过多,若是沈仲安的亲兵,应当知道一些东西。”

  帐前点着火把,火星子被风吹得乱溅。

  那个单薄的身影跪在地上,面朝营帐的方向一动不动。

  谢停舟走过去,敛了眸子看地上的人,“你叫什么?”

  沈妤抬起头,第一次看见了谢停舟的脸。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泼墨的底缀上眉眼的艳,却又被眼角那一尾弧度硬生生压出了冷淡,多一分则太艳,少一分则太冷。

  可以入画的皮囊下藏着的,怕是醉人的艳骨。

  谢停舟果真如传闻那般绝艳,可沈妤此刻没有功夫去欣赏他的脸。

  看到谢停舟的同时,她忽然想通了一些关节。

  她得站到权力的中心去,否则以她自己的力量就是螳臂当车,而眼前这个人,无疑是现目前最方便的一条路子。

  “时雨。”她说:“我叫时雨。”

  她早年以女子之身在军中行走不便,便化名时雨。

  “时,雨。”谢停舟重复了一遍。

  那两个字从他的薄唇间吐出来,竟凭添了几分旖丽。

  他看向营帐,“你为何要跪他?”

  沈妤咬了咬牙,“我是沈将军的兵,理应替他送终。”

  “是他的亲兵?”

  沈妤斟酌着这个问题应该如何作答。

  沈仲安的亲兵都造过册,没她这么年轻的亲兵,可如若只是个普通的小兵,她便失去了价值。

  “我是少将军沈昭的亲兵。”

  谢停舟微微颔首,吩咐道:“带他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第22章 试探

  城墙外的北方,夜空被火光映得通红,风里依稀传来烧焦的味道。

  谢停舟身后跟着一名近卫,接着是两名穿着软甲的将领。

  沈妤听说过北临世子谢停舟身边有两名很是厉害的副将,想必就是那两位了。

  沈妤被带入营帐,两名副将没有跟进来,帐子里只有谢停舟和一名近卫。

  “抬起头来!”谢停舟声线冷淡。

  沈妤缓缓抬头,目光和谢停舟对上,那目光如有实质,像是能将人剖析开来。

  但沈妤没躲,视线专注地回视,因为她清楚一旦露怯,她之后所说的话听在谢停舟耳中都会大打折扣。

  谢停舟打量着她。

  个子不高,骨架和脸都非常小,皮肤有些偏黑,但生了一双非常漂亮的眼。

  这人脱了甲胄,看上去比他想象中要纤弱得多。

  想到此处,谢停舟不禁微怔了一下,他竟会用纤弱这个词去形容一个一刀就能砍下西厥人头颅的兵。

  这还叫纤弱的话,那军中也找不出几个英勇的人了。

  他收回思绪,问道:“十月二十五,沈仲安出兵偷袭西厥北营,西厥南营回援不及,你们为什么没有乘胜追击?”

  “因为下雪了,大周士兵不擅长雪中作战,只能先退回营地。”沈妤说道。

  谢停舟落座,手臂支在扶手上,继续问:“沈仲安没有发现军中有奸细?”

  “发现了,”沈妤说:“所以二十五日出兵前临时更改了计划,原计划是突袭西厥南营。”

  “你也在其中?”

  “我随少将军偷袭北营,烧了他们的粮草,歼敌后少将军赶去南营支援老将军,我和两千轻骑一起负责运回部分粮草。”

  谢停舟缓缓点了点头,这和他所了解的情况一致。

  问这些问题不过是抛砖引玉,为了确认这个叫时雨的家伙吐出的话能有几分真。

  “你认为谁是内奸?”

  沈妤摇头,“我不确定,或者说我不确定内奸是不是只有梁建方一个。”

  谢停舟视线微垂,落在她垂在身侧的手上,攥紧了拳

  头骨节绷得发白。

  “梁建方已被我收押,待甘州事了押入京中候审,你还有什么要上报的?”

  沈妤垂眸盯着地面,“沈将军曾向盛京发了数封急递,但没有收到任何回音。”

  她不能把话说太全,因为不确定眼前的人是敌是友。

  谢停舟道:“此事牵连太广,急递到没到盛京是一码事,若是到了兵部是谁压下来又是另一码事。”

  修长的手指上卡了一个黑玉扳指,衬得他肤色如玉,他转动了两下扳指,缓缓俯身,灯光下的影子瞬间将沈妤笼罩在内。

  “你不信任我。”他看着她缓缓说,不是疑问。

  是的,他说对了。

  她如今确实不信任他,或者可以这样说:她不知道如今谁才是值得信任的人。

  谢停舟到得太及时了,从北临封地带兵北上,哪怕是轻装状态下的急行军,也需要提前十日出发,才能在最后那一刻赶到。

  上一世谢停舟带着青云卫赶到时,已经是在西厥破城甘州被屠的数日后。

  问题是,这一次他又是如何能未卜先知?

  他会不会也是这其中的一环?

  谢停舟的眼神如鹰隼般,他具有超强的洞察力。

  和这样的人对峙,最不明智的行为就是自以为聪明的周旋。

  “殿下,”沈妤淡然道:“我没有盟友,所以我不敢轻信任何人。”

  谢停舟靠了回去,唇角弧度淡薄,“显然我的筹码比你更多,而你可以失去的东西比我少了太多。”